第二十七章

　　“今天的第一課的內(nèi)容是：暮色為什么要創(chuàng)立主神，而主神又為什么需要我們這些輪回者?！?p>　　蘇鐸坐在課桌后，竟然詭異的有一種重回義務教育階段的錯覺。

　　上面是講得興致高昂的老師，下面是一群各式各樣的學生。

　　吊軌的是，這群最大已經(jīng)有三十多歲，最小也有二十歲的人竟然一個比一個老實，一個比一個認真，那個三十多歲手指頭比蘿卜細不了多少的老哥竟然在認真的記筆記！

　　吐槽歸吐槽，蘇鐸自己坐得可是比誰都認真，開玩笑，這老師名叫范最，別看長得有些瘦弱，名字也有點糟糕，卻是個B級的在役輪回者，殺他們在座的這七百來人就是吹口氣的功夫，誰沒事兒閑的給自己找罪受！？

　　“想知道暮色為什么要創(chuàng)立主神，我們需要從更加根本的地方開始講起，什么是神，神是哪里來的?！?p>　　正式入題的第一句話就勁爆十足，要知道現(xiàn)在由于暮色的神力降臨，教會才擁有關(guān)于神的唯一解釋權(quán)，宗教迫害可不是傳說，這句話要是有人敢在外面說，教會就能直接以瀆神罪把人抓走關(guān)進裁判所！

　　然而接下來的話將更加勁爆。

　　范最賤賤一笑：“首先我要說的是，暮色并非多元宇宙中最強力的神明，也并不是位格最高的神明?！?p>　　所有人包括蘇鐸在內(nèi)，聽到這句話之后都受到了極大的震撼，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在破碎。

　　在他們這些土著耳中聽到這句話，就好像是有人在明代的讀書人耳邊大喊“孔圣人是個文盲！”一樣感覺可笑可惱。

　　但是眼前這個人的態(tài)度和身份，卻讓他們難以質(zhì)疑這句話，這句話接受下來的難度，比接受“地球是平的”這個概念的難度還要高十倍！

　　一個女人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開口叫到：“范最！你這是在瀆神！”

　　隨著有人起了頭，教室內(nèi)頓時沸騰起來，除了蘇鐸等少數(shù)幾個人之外，七百多個學生各類叫罵此起彼伏，這些人都是過了試煉任務的，身上多少都有點D級的強化，一時間有脾氣暴躁的甚至發(fā)揮起了自己的能力來攻擊范最！

　　然而十幾條各色的光暈、射線和飛彈，以及幾顆槍子全都和范最擦肩而過，而后被墻壁吞沒無形。

　　“靜?！?p>　　“定。”

　　范最先后張口，吐出了兩個字，第一個字結(jié)束后教室內(nèi)頓時陷入了寂靜之中，而第二個字出口之后，所有曾經(jīng)攻擊過范最的人全都像是雕塑一樣被禁錮在了原地。

　　基于義務教育階段積攢下來的習慣，蘇鐸坐在了這個階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因此完整俯瞰了整個教室的情況，忍不住張口感嘆了一句：“臥槽……”

　　和這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三聲同樣的叫喊。

　　在聽到這些聲音后，蘇鐸心中對于范最的實力評價再次提高了一個臺階。

　　范最這一個群體沉默技能的控制能力竟然如此之強，竟然能夠只沉默那些叫嚷的學生，而饒過他們這少數(shù)幾個冷靜些的！

　　這當然有炫技的嫌疑，但是更大的目的卻在于震懾。

　　范最掃過蘇鐸等還能說話的人的臉，輕輕點頭道：“我知道你們一時間接受不了，我也不強求。但是這里是課堂，接下來我會解開定身和靜默，想要提問的可以舉手，我允許之后還能說話。如果有人再敢動手的話……嘿嘿，我的權(quán)限有限，但是殺幾個刺頭的資格還是有的?！?p>　　最后一句話是赤裸裸的威脅，但是在見識過范最的手段之后，沒有人敢發(fā)出異議。

　　范最繼續(xù)道：“這多元宇宙中，格位最高的神明為三清天尊，具體來說，就是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道德天尊?！?p>　　“天尊創(chuàng)世之初，為管理諸多世界，便自有神系架構(gòu)，謂之曰三十六天，由于其得道祖點化，由道祖一手而建，因此并不依靠信仰而存，反而是以真神之身點化眾生，以期其得道。

　　三清祖師創(chuàng)世之后不久便再無蹤影，或言其已經(jīng)超脫此界，但是其留下的神系仍在運作，三清之下，以四帝為尊，即北極紫薇大帝，南極長生大帝，勾陳上宮天皇大帝，承天效法土皇地祇。

　　這就是第一神系。”

　　說到這里，范最停頓了一下，讓下面的學生消化了一下這段話內(nèi)蘊含的信息，何其背后帶來的更多的內(nèi)容。

　　蘇鐸也在思考這其中蘊含的東西，心中的疑問也漸漸清晰，正待他要舉手提問的時候，就看到前排有個女生舉起了手。

　　這人看起來怎么有點眼熟？

　　還沒等蘇鐸想起這個人是誰，范最已經(jīng)沖著那人點頭。

　　那女生站起來問到：“老師，我想請問既然三清天尊既然這樣強大，其神系仍在運作，那么為什么在我們的世界道教的傳播并不廣泛，我們的創(chuàng)世神是暮色而非其天庭中的某個神明？我之前試煉時候去到的世界，更是根本就沒有道教信仰的影子？”

　　是高彩！

　　只看背影還模糊不清，一聽到這個聲音蘇鐸終于能夠確定，這個人正是坑了自己里外里1500積分的高彩！

　　蘇鐸是知道高彩完成了考試的，而且排名僅在自己之后，對于她通過了考試這個事實，蘇鐸心中其實是有點高興的，雖然高彩之前坑了他一手，但是他也報復了回去，而且打個巴掌給個甜棗，之后是可以作為助力來用的。

　　范最點點頭：“這個問題很好，不過你漏了一點，我說了這是第一神系，那么有第一神系就注定會有第二神系?！?p>　　“世界既成，便生出無量演化，縱使四御大帝皆有無上神通，然而終究有所極限，因此越來越多的在三清構(gòu)架之外的世界隨運而生，暮色尊神正是由此而生，也因此出現(xiàn)了全新的神系。

　　我想在座的各位對于佛教也不會陌生，佛陀也并非諸多宇宙的原生神系，而是在天尊創(chuàng)世之時便乘隙而來的一絲力量，因為其帶有創(chuàng)世之初的偉力，因此在三十六天誕生之后不久，極樂凈土便隨之出現(xiàn)，由過去彌陀佛，現(xiàn)在如來佛，未來彌勒佛三位佛主共同執(zhí)掌，下轄無數(shù)神佛。

　　這就是第二神系?！?p>　　說到這里，范最不再停頓，而是繼續(xù)講了下去，下面的人也開始運筆如飛：“相比較于三十六天神系和極樂凈土神系，第三個誕生的神系沒有三清規(guī)劃，顯得雜亂不堪，誕生出了奧丁、宙斯、耶穌三位主神，三位主神互不統(tǒng)屬，甚至曾經(jīng)數(shù)次爆發(fā)戰(zhàn)爭，最終經(jīng)歷了慘烈的神戰(zhàn)之后，三個神達成了相對平衡的統(tǒng)一。

　　而第四神系則相對純粹，由大神天照創(chuàng)立，相對于第一、第二神系來說更為年輕，動蕩相對更少。

　　第五神系，也叫克蘇魯神系，誕生最晚，但是其中主神存在的時間則相對更加久遠，它們是創(chuàng)世之初便存在著的古老神明。

　　這五大神系誕生之后，便再也沒有其它足夠規(guī)模的神系出現(xiàn)，即便有，也僅僅是如暮色這般只能掌控一個宇宙的至高神，無力向外開疆拓土。

　　由于這五大神系信仰遍布諸多世界，新生宇宙或多或少都會受其輻射，因此幾乎每一個宇宙都存在著這五大神系的信仰者，就算沒有成體系的教派，也會影響文明的發(fā)育，而各個神系為了各自的目標，也經(jīng)常會有神系內(nèi)的神明化身、分身傳教的情況。”

　　這其中蘊含的訊息太多，就算在場的這些人眼界不夠，層次不夠，也能從中得到巨大的信息量，教室內(nèi)沉默了下來，大家都有些“消化不良”。

　　沉默了一會兒，才有人站起來舉手，蘇鐸認識這個人，他叫方銳，新生入學排行第二的強人，但是這個人比蘇鐸自己還要孤僻，因此沒有太多了解。

　　“老師，這些信息你為什么會知道？”

　　這個問題同樣喚醒了很多學生心中的疑問，對啊，這種關(guān)乎神的誕生的密辛，他一個區(qū)區(qū)B級輪回者是怎么知道的？

　　范最一笑：“因為是暮色大神讓我知道的，同樣的道理，也是暮色大神希望你們能夠知道的?！?p>　　沒等方銳問出下一個為什么，范最繼續(xù)說到：“至于為什么暮色大神會讓你們知道，我接下來會說。但是先給你們說個結(jié)論吧：你們想要成為輪回者，實際的工作就是給暮色大神打工，既然是打工，你們總要知道暮色大神需要什么吧？”

　　蘇鐸暗自贊同，所謂做事不由東，累死也無功，把住了暮色大神的脈，在之后的過程中也好更好的完成任務。

　　范最繼續(xù)說到：“那么，暮色大神為什么需要一個主神空間，為什么需要輪回者？還要回到最開始的問題，什么是神？”

　　“所謂神，簡單來說就是超凡脫俗，依托規(guī)則而生的存在?！?p>　　“而神明又大體分為兩類：先天神和后天神。先天神，如暮色大神，與一個宇宙共同誕生，祂們便是宇宙本身，便是這一宇宙的規(guī)則本身，祂們不需要信仰來維持存在，但是一個宇宙中的生靈卻會天然對其擁有信仰，比如我們。”

　　“所謂后天神，大部分是依托信仰而誕生的諸神，比如教會中供奉的日神和月神，祂們是信仰凝聚而成的產(chǎn)物，一旦信仰消散，便會歸于虛無。這些依托信仰而生的神明就像是規(guī)則上的寄生蟲，祂們能夠部分掌控規(guī)則，但是不能改變規(guī)則，反而一旦規(guī)則發(fā)生大的變動，那么祂們自身也有隕落的危險。不過一些強橫的后天神明也可以通過自身的力量，來掌控整個宇宙的規(guī)則，由后天而入先天，這種神明比大多先天神都要更加強大?！?p>　　“而還有一部分，就像是主神，主神本身確實是一位光明之神，但是祂卻是暮色大神所創(chuàng)造出的造物，類似于仆神。還有你們可能都已經(jīng)知道的神風，祂雖然比較特殊，但也是一位由暮色大神創(chuàng)造的神明?！?p>　　又有人舉手發(fā)問：“既然先天神這樣強大，暮色大神為什么還需要我們?yōu)榈k打工？”

　　“因為戰(zhàn)爭?！?p>　　“暮色大神生而為神，生而知之，諸多宇宙中不知道還有多少如暮色大神這樣的存在。而正因為強大，正因為生而知之，所以諸神之間也會有戰(zhàn)爭?！?p>　　范最的神色頭一次嚴肅了起來，他冷眼掃視所有人，寒聲道：“神也會有欲望！”

　　“這句話對你們中的大多數(shù)來說也許并不重要，但是我要你們記住，神也會有欲望！”

　　“因為神也會有欲望，所以包括暮色大神在內(nèi)，很多神明都想要知道：在這諸多宇宙之外，還有什么?！?p>　　在這諸多宇宙之外，還有什么？

　　蘇鐸被這一句話驚到了，他沒有那種境界，但是卻可以想象這句話背后所蘊含的那種磅礴而無法遏制的欲望。

　　“想象一下吧，與宇宙一同誕生的神，神即宇宙，整個宇宙就像是祂們的身體，而宇宙中的生物不過是祂們隨手創(chuàng)造的玩物，祂們有著無可窮盡的時光，漫長的生命中卻沒有什么能夠讓他們感覺驚奇的事情，甚至難以有存在和他們交流?！?p>　　“祂們想要追尋三位天尊的腳步，離開這一片宇宙，去往全新的世界，但是以祂們現(xiàn)有的力量卻不足以達成這個目標，所以諸多宇宙中有了戰(zhàn)爭?！?p>　　“我之前多次提到過‘規(guī)則’，所謂規(guī)則，就是各個宇宙形成、運行所依照的法則，每一個宇宙的規(guī)則都不相同，同樣是重力，在A宇宙是一種規(guī)則，在B宇宙是另一種規(guī)則，就好比同樣是讓你們閉嘴，我可以殺了你們，也可以用法術(shù)來完成，結(jié)果是一樣的，但是所運用的方式卻完全不同。”

　　說到這里，范最得意一笑，而在場的學生們都多少有些尷尬，尤其是那些出過手的更是如此。

　　“因為每個宇宙都有自己的規(guī)則，所以掠奪其它宇宙的規(guī)則為幾所用，就是神戰(zhàn)的目的。當然，我這里的戰(zhàn)爭是指其酷烈程度，并不是兩尊光明之神靠著神力互毆。戰(zhàn)爭用到的手段多種多樣，暴力入侵是最費時費力、收獲最小也最容易反而被對方占便宜的方法?！?p>　　“因此諸神都有自己的招數(shù)，你們應該聽說過穿越吧？”

　　在場的學生們紛紛點頭，拜前些年的電視劇風潮所賜，穿越這兩個字早就已經(jīng)爛大街了。

　　“穿越其實是諸神戰(zhàn)爭中常用的一種手段，穿越者自身攜帶著原本宇宙的規(guī)則之力，是聯(lián)通兩個宇宙的天然通道，而且因為其自身穿越時候非常弱小，所以很多時候都可以瞞過原生光明之神的耳目。而這些穿越者雖然自身懵懂，但是隨著他們越來越深入世界，他們背后的神明就可以以其為觸手逐漸了解、解析甚至是直接納取一部分規(guī)則?！?p>　　“隨著對于規(guī)則了解的深入，其背后的主神的格位雖然不會有太大增長，但是力量卻會迎來飛越?！?p>　　“當然，宇宙何其廣大，一個穿越者是不夠的，所以使用穿越者通常都是長期手段。當然了，也有不少穿越者被本土神發(fā)現(xiàn)的例子，大多數(shù)情況下這些被發(fā)現(xiàn)的穿越者都會被動擔任雙面間諜的身份，反而被本土神摸去不少好處?！?p>　　有一個人嘟囔出了聲：“原來我們都是穿越者啊……”

　　蘇鐸聽到這話一愣，旋即覺得有點道理，他們這些人本質(zhì)不也是穿越者么？穿越于各個世界之間，而聽范最的意思，本質(zhì)上也是在給暮色掠取規(guī)則，還真是在干一樣的活。

　　范最這次也沒有責罰，而是說到：“是，但不全是，輪回者的出現(xiàn)，是遠超過穿越者這一手段的全新方式。”

　　“這里我要再引入一個概念：晶壁。如果你們熟悉桌游龍與地下城，單么這個詞應該并不陌生，實際上這就是借鑒自這個游戲的。所謂晶壁，你們可以看成是宇宙與宇宙之間的無形壁壘，宇宙與宇宙之間的邊界。由于晶壁是由兩個、三個甚至可能是數(shù)十、數(shù)百個宇宙的規(guī)則所混雜而成，哪怕以神明的力量也根本無從解析，而神力想要穿越這些晶壁系也損耗巨大，所以只有力量弱小、與本宇宙關(guān)聯(lián)并不大的存在才能夠運送過去，這也是之前諸神間的手段都是運用穿越者的重要原因?！?p>　　“但是輪回者的出現(xiàn)打破了這個現(xiàn)實，你們都知道，輪回者穿梭于各個宇宙之間，我們兌換的能力來自不同的宇宙，這就導致我們身上所蘊含的規(guī)則之力也雜亂異常，也正因為如此，晶壁系對于我們輪回者的阻力也會大大降低，使暮色大神能夠以最低的代價將我們送到各個世界，掠取資源！”

　　這里面隱藏的東西很多，比如為什么暮色會想到用輪回者來掠取資源。但是這時候在座的學生們包括蘇鐸都沒有心思去想這一點，他們之前只知道輪回者可以帶給他們超凡的力量，卻根本不知道這之后竟然有如此之多的密辛，現(xiàn)在腦子里已經(jīng)被塞得滿滿登登了。

　　同時蘇鐸也明白了一點，為什么自己在祖安獲得的道具不能夠帶出來。對于主神空間來說通過鑰匙開出來的東西相當于經(jīng)過了主神的轉(zhuǎn)碼，可以以極低的消耗通過晶壁，而直接采集到的物品完全屬于其原有世界，所以帶出來的成本對于主神來說極高，所以并不能帶出。至于經(jīng)由他手制作的藥劑多少都有主神的規(guī)則粘連在其中，出于福利考慮也被允許攜帶。

　　然而講到了興頭的上的范最這時候根本沒有給他們留下消化的時間，狂熱地叫喊起來：“我知道，你們來這里都有著各自的目的和野心，我也一樣！我也有！這就是暮色大神偉大的地方，祂愿意拿出利益和我們分享！去活動，去殺戮，卻掠奪，去探索！你們的每一項和世界交流的舉動都會為暮色帶來巨大的收益，也會給自己帶來巨大的收獲！”

　　“最強的輪回者已經(jīng)在六年前取代了一個宇宙的原生神，登臨神位，成為有資格和暮色大神平等對話的存在！而有更多的輪回者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神，他們狩獵的目標便是諸多宇宙中的原生之神！你們呢，你們想要什么?。俊?p>　　“無論你們想要什么，去掠奪吧！去戰(zhàn)斗吧！不為了暮色，只為了你們自己！讓你們的名字在每一個神明的耳中響起，讓你們的存在和這諸多宇宙一樣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