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的話還沒有說完,樓下就傳來了轟鳴聲,那聲音比正在降落的飛機聲音還要大。陳悅從床上跳了起來跑到攔桿前往樓下看。
看著從摩托車上下來的兩人心中暗道:媽媽的,這倆人出場真拉風(fēng)!就象是開著高音喇叭告訴前山村的人,我來了,我來村委會了。
還真是的,曾正明帶著幾個村干部跟著就進來了。這聲響,比軍號還頂用。鎮(zhèn)里來人了,看見倆人跟曾正明他們那么親切地打招呼陳悅就猜到。莫非是傳說中的程副鎮(zhèn)長?這兄弟果然不凡,這出場的動靜!
還真讓陳悅給猜中了,來的就是程洪和老馬。程洪家境還不錯,父母是退休工人,妻子是醫(yī)生,一個剛上高中的兒子。有房有車,可惜他程洪沒駕照,有車家里人肯定不準他買新摩托,就想逼著他考駕照。所以他只能騎著只有廢品回收站才能找到的爛摩托車。
要程洪考駕照他總是有借口,在鄉(xiāng)鎮(zhèn)工作沒時間。那怕他還沒有提副鎮(zhèn)長在原來靠近縣城的臨水鄉(xiāng)工作時,還是當個科員時也沒有時間。
同事跟他說這事時他也有著自己的歪理。鄉(xiāng)鎮(zhèn)財政沒錢,什么開支也不能報銷,辦事就是貼本,騎摩托車可以少貼點本。開著車上下班貼那么大的成本工作不劃算,有車不開著上班說你小氣,開著車上班辦公事那就是受氣。所以不考駕照不開車就沒氣。
這幾年中央規(guī)定得更嚴了,更不要說報銷什么費用。雖然他家不差那點錢,但程洪就是這么小氣,也不在意自己那沒有臉皮的面子。照他這種思維下去,估計程洪這輛摩托車要開到退休那一年。
也好,這么拉風(fēng)的出場讓陳悅這小青年照面就達到崇拜的地步。陳悅忙轉(zhuǎn)身進去說道:“劉伯,皮叔,鎮(zhèn)里的傳說中人物來了?!崩蟿?cè)過臉去不理,皮作家翻過身上背對著陳悅,陳悅嘆了一口氣:“這都是些什么人呀”
一個枕頭朝他扔了過來,陳悅忙接住然后哭腔尖叫道:“我的枕頭,為什么扔我的枕頭?皮作家,過份了呀!”叫完就朝皮作家撲了過去。
良久老劉搖了搖頭對皮仰韶問道:“皮作家,你說這么久了,這丫的怎么還不上來?”
“老劉,淡定。要不然這臉色給不了。”皮仰韶繼續(xù)裝睡道:“這丫的不上來就不要叫我,不對,這丫的上來也不要叫我?!?p> 又過了一會,程洪和老馬還是沒有上來,陳悅?cè)滩蛔⊥低档貜亩翘匠鲱^來觀察,只見程洪和曾正明有說有笑的,就是不上來。他看了看住房里躺在床上的兩人搖了搖頭關(guān)好門又回到住房里,這鬧的是哪出?不會是吵架的前奏吧?
程洪在曾正明的帶領(lǐng)下開始上樓梯,但卻并沒有在二樓停下來,反而直接上了三樓。他看著兩個會議室擺著的全新的會議桌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老曾,得好好謝謝老劉他們呀,你這可是鳥槍換大炮了。一下子就從游擊隊變成了正規(guī)部隊。”
“我去叫老劉他們上來開會。”曾正明忙說道。
“不,現(xiàn)在從游擊隊變成了正規(guī)部隊,就得有正規(guī)部隊的禮節(jié),我們不能沒禮貌呀。我去請。”程洪制止曾正明說道,然后帶隊向老劉的住處走去。
外面?zhèn)鱽砬瞄T聲,陳悅剛想去開門,皮作家就擺手制止了。在門外站了一會的程洪想了想突然叫道:“何書記,你怎么來了?”皮作家揮了揮手讓陳悅打開門。門剛一開程洪已經(jīng)到住房里了。
“老頭子,老劉?!背毯橐桓扼@喜地樣子對正在看書的老劉叫道。
“還是那么夸張?”老劉頭也不抬地說道:“程副鎮(zhèn)長,面子還挺大的。算算我們也來了七八天了,也被你涼了七八天。難道你岳丈老子沒告訴你,我在這合江村當隊長?”
“沒呀,他去小舅子那里有兩三個月了?!背毯槊τ懞玫卣f道:“要知道你是老頭子來了,我早就屁顛屁顛地來看你了?!?p> “這么多年了,還是那付油渣樣子?!崩蟿⑻ь^看了程洪一眼有點不屑地說道:“當了副鎮(zhèn)長大人了,就沒學(xué)會穿戴整齊這道道?”
“在鄉(xiāng)下久了,被同化了?,F(xiàn)在我就一農(nóng)民?!背毯閾狭藫项^不好意思地說道。
“就算你岳丈老子沒有告話你我到合江村當隊長的事情,你程大人就不知道我的名字?”老劉站起來走到他面前很嚴肅很嚴肅地問道:“這大冬天的,你就準備讓我這么涼快?還是在我讓何書記傳達了我的歉意的情況之下,下次我得找你的岳丈老子好好說道說道?!?p> 陳悅和皮作家一臉霧水地對視了一眼,這劇情轉(zhuǎn)變得也太快了吧。剛才還是敵人一般,現(xiàn)在就套上關(guān)系了。一個縣的,地界太小,轉(zhuǎn)個身就都是熟人呀。
“老頭子,別......”程洪忙討?zhàn)埖溃骸拔义e了,我真的錯了。說實話,誰叫你酒品不行,我就認為你人品也不怎么樣,這不,就是一個小驗證?!?p> “驗證?我酒品不行?......”老劉氣得想拍他:“行,你跟你那岳丈老子是一個德行。被你那便宜岳丈老子嘲笑了不知道多少次,現(xiàn)在我酒都戒了,又讓你小子來嘲笑我,氣死我了?!?p> “沒辦法。不說實話你又不放過了,說了實話你又被氣成這樣......”程洪兩手一攤無奈地說道。那表情就是活脫脫的一個無賴。
“老劉,我們就到會議室坐坐?”曾正明見老劉差點就吐血忙出來打圓場。老劉瞪了程洪一眼,然后推開他往外走去。
分主次坐了下來,老劉還是跟程洪小眼瞪大眼的,氣氛有點沉悶。良久老劉問道:“要不要把布書記他們請過來參加會議?”
“非正式會議,就不請了吧。讓他從縣城趕過來,估計一時半會也到不了位?!背毯闊o所謂地說道:“我也沒有時間等他,還得到其他的村轉(zhuǎn)轉(zhuǎn)?!?p> “在我工作隊進駐到現(xiàn)在,你可是第一次主持召開會議,這會議還是非正式的?”老劉的火氣又冒上來了,這丫的還真不給面子呀。
“老頭子,你也是在鄉(xiāng)鎮(zhèn)混了幾十年的人,在村里開會有幾個是正式的?”程洪就是不給他面子針鋒相對地說道。
“行,你是領(lǐng)導(dǎo),你想怎么辦就怎么辦?!崩蟿⒅缓猛瞬搅耍骸拔乙菜懔私饽?,跟你岳丈老子是朋友,但并不代表你就會認同我是朋友?!迸R了他還是將了程洪一軍。
“老頭子,你說得不錯。上一輩的交情是上一輩的交情,工作是工作。”程洪的臉色有點沉:“按職務(wù),你比我高是我的縣領(lǐng)導(dǎo),你們作為工作隊到了合江村,今后的工作在鎮(zhèn)里的層面,是由我來管......指導(dǎo)。
之所以說今天是非正式會議,也就是想跟你在這方面說道說道。你也是老鄉(xiāng)鎮(zhèn)的,還沒進村就被那個人......老布給誑了,政治敏銳性哪去了?”
“你......”老劉老臉一紅氣得用手指著程洪說不出話來。這賤人,還真是那壺不開提那壺呀。
“不過看在你一來就為合江村奉獻四萬塊錢,我就不再批評你了?!背毯槊雷訚M意地說道:“這桌子我喜歡?!?p> “賤人,你就一賤人!”老劉氣得直接開罵:“你什么不學(xué),就你到了你岳丈老子的賤!還得到了真?zhèn)鳎 ?p> “老頭子,別激動,傷身體?!背毯槊σ荒樞∪说贸训哪影参康溃骸拔以勒衫献幽阆朐趺戳R都行,只要你氣消了。”
“合著你岳丈老子不是你親老子?”老劉哭笑不得地說道。
“告訴你一個私人的事,我老婆給我小鞋穿的時候我也背地里罵過他。”程洪小聲地對老劉說道:“我也認同你的觀點。所以我們是同一條戰(zhàn)線上的人?!?p> 老劉被氣笑了:“行,下次原話轉(zhuǎn)告你那岳丈老子?!币姵毯橐荒槦o所謂的樣子他搖了搖頭,以他那老朋友的德行,還真不會把這些話當回事,特別是從他嘴里說出來更不會當回事。
“言歸正傳?!背毯檎{(diào)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看著皮作家和陳悅說道:“我代表鎮(zhèn)黨委和鎮(zhèn)政府歡迎工作隊來我合江村工作,祝今后工作順利。皮兄寫出名作,小陳帶個村姑回家。
在會議之前我說明一下,老頭子與我岳丈老子是朋友,但還不是我的朋友。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我們都變成朋友。我知道我這人毛病多,但心不壞,在今后的工作中要多擔待一些。非正式會議,大家就是熟悉一下,不談工作。
中午我請客,就為前幾天的誤會給工作隊正式道歉。老劉是老鄉(xiāng)鎮(zhèn)了,對合江村的工作應(yīng)該有所了解,我相信工作隊在老劉的領(lǐng)導(dǎo)之下一定會干出成績來。我錯了,不談工作,習(xí)慣習(xí)慣。這樣吧,大家隨便說說?!?p> 接下來的會議還是很輕松,也開了不少的玩笑。工作隊剛進村的那些誤解在交流中慢慢消融。散了會之后老劉、程洪和曾正明留在了會議室,陳悅和胡強回住處玩電腦,老馬主持后勤準備中餐。
“小程,你對我們工作隊后階段的工作給點意見?”老劉看著程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