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Tourette綜合征

　　對于周比亞來說，周婼不像是姐姐，更像是母親。并不是說李琴這個養(yǎng)母做的不到位，相反，李琴待周比亞甚至比周婼要好，她的第一個孩子夭折在唐市的那場大地震里，周比亞的到來算是彌補了她內(nèi)心深處失子多年的缺憾失落。只是周婼對待周比亞，確實不像平常人家的姐弟相處。

　　周婼從沒和周比亞紅過臉，或者說周比亞一直很聽周婼的話。無論什么時候，只要周婼在，周比亞總能自我控制，由激憤暴怒慢慢恢復正常。

　　周比亞去新城到了周家沒過多久，他的性格的障礙就慢慢顯現(xiàn)出來。因為小時候無數(shù)次被人欺負關茅坑，所以周比亞房間的窗戶總會打開一扇，而且房間的門永遠關不嚴，會留一條縫給自己喘息。剛到周家那時候，只要周比亞看到自己房間的窗戶關了或者門一不小心被關嚴，周比亞就會撞墻，狠狠的撞，直到撞到頭破血流昏厥過去。而且他還不說為什么撞墻自殘，李琴和周瑞良怎么問都問不出來，連看了好幾個心理醫(yī)生，可周比亞就是不答話，只是瞪著眼睛看著和藹可親詢問他的心理醫(yī)生。夫婦二人沒辦法，一次撞墻自殘過后，瞞不住正在海市上學的周婼，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女兒。周婼請好假，上午的課，當天夜里從海市飛回了新城。在新城陪了周比亞三天，他才吐露自己為何會在房里控制不住的焦躁和自殘。

　　新城冬天冷，可室內(nèi)暖和如夏。每天李琴會按時開窗通風換氣，一般是早晨起床開窗，約一到兩小時，時間到了她就會關上。周比亞夜里睡前會把窗戶打開，李琴叫他起床時發(fā)現(xiàn)房間太冷會順手把窗戶關上，怕把孩子凍感冒，叫周比亞起床過后離開房間，李琴有時會順手把房間門關上。就是因為這樣的密閉恐懼，周比亞一而再再而三的控制不了自己開始撞墻自殘。

　　除此以外，周比亞還有Tourette綜合征，即抽動穢語綜合癥，這是起源于兒童時期的一類慢行神經(jīng)精神障礙疾病，發(fā)病時會反復出現(xiàn)多個部位運動型抽搐伴發(fā)聲性抽動，多數(shù)情況下伴有心理障礙，常有強迫癥或多動癥亦或者注意力缺乏。

　　周比亞發(fā)病是在來周家的第三年，在一次語文課上。學的課文是朱自清的《父親的背影》，語文老師提問周比亞了一個問題后，周比亞突然開始嘴角抽動翻白眼，齜牙皺眉，反復的的搖頭甩頭，而且控制不住自己的開始學狗叫，且話里帶著污言穢語

　　‘汪汪汪～，滾一邊，老子踏馬不是野種！汪汪～，老子踏馬不是沒人要！不是沒人要！汪汪汪～～’

　　語文老師上前制止，可怎么說也無濟于事，周比亞怒目而視的看著這個年輕的男教師，反而是罵的更兇。一眾人勸說無果，校長就打電話叫來了李琴，李琴一一道歉過后，牽著周比亞的手，領他回了家。沒有責罵，沒有怪罪，只是溫柔的問他為什要在課堂上對老師們不敬，結(jié)果周比亞淚水肆意，紅著眼搖頭，說：

　　‘李阿姨，我也不知道，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想學狗叫，也沒想罵任何人，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對不起，李阿姨，我給您惹禍了，我去給老師賠禮道歉，我向同學們賠禮道歉，您可以原諒我嗎？’

　　這是9歲的周比亞懇求李琴的第一件事。

　　這件事情沒過多久，周婼放暑假回家，他們一家人出去野營時，周比亞又發(fā)病了，且這是他第五次發(fā)病。周婼當時就意識到，周比亞不是因為學壞才罵人怪叫，而是因為生病了，得了罕見的Tourette綜合征，即抽動穢語綜合癥。野營回家的第二天，他們一家人就帶著周比亞去了兒童醫(yī)院，兒科醫(yī)生的診斷結(jié)果證實了周婼的猜想，周比亞確實得了抽動穢語綜合癥。不過好在發(fā)現(xiàn)的及時，而且周比亞的癥狀并沒有很嚴重，通過心里疏導和藥物治療可以很好的控制住病癥。

　　周婼比李琴和周瑞良更懂周比亞的所謂的心里障礙，因為她親眼目睹過他被人欺辱謾罵的樣子，她曾打著手電在那個臭味熏天的茅坑里找到的周比亞，她更是曾親眼目睹他被捆綁桎梏被一個六尺男性侵犯虐待的場景。

　　塔塔村之行，周婼才意識到。小孩并不一定是單純善良，小孩原來可以很壞，壞到不像個孩子，而像個作惡多端，狼心狗肺的奸詐陰險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