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重聚,丑陋的人們
林雪晴帶回了沐陽,獨自一人操辦了沐陽在洛杉磯的所有喪事,她通知了沐陽遠(yuǎn)在中國的母親和懷著孕的姐姐,通知了他大學(xué)時和研究生時的幾個好友,通知了他的同事,林雪晴想讓他走的時候體面一些,熱鬧一些,有鮮花,有朋友,有親人,讓他感覺到他還被人愛著。她還通知了沐陽的那個前女友-張露露,原來為錢騙了沐陽八年的感情,后來為了一張美國綠卡立刻拋棄了家族破產(chǎn)中沐陽。林雪晴當(dāng)然知道,按照沐陽的性格肯定不希望她這樣的張揚(yáng)跋扈的在自己的葬禮上惹是生非,可是林雪晴偏不,所以她還特意叫上了被張露露這個綠茶翹了未婚夫的Linda Liu,沐陽前公司的同事。她心想,如果人真的有魂魄,張沐陽肯定此時坐在案頭上氣急敗壞的指著她大罵"最毒婦人心。""可惜,誰叫你走的早?只能由著我把你按在地上摩擦了。"林雪晴心里想著。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想起,是李哲,張沐陽的大學(xué)好友,兩個人本來說好了一起在洛杉磯讀研,當(dāng)碼農(nóng),結(jié)果這孫子,臨陣一腳把自己踢到了舊金山.林雪晴之所以對他沒好什么態(tài)度,當(dāng)然不是因為他當(dāng)初背棄了沐陽,更主要的是背棄了她這個前女友,他把自己踢到了舊金山,雪晴沒有的選擇和沐陽留在了洛杉磯。從此她和李哲開始了苦逼的異地戀,按理說7個小時的車程,并不是很遠(yuǎn),可是這孫子硬是把異地戀也過成了異時空戀,感覺他們之間還存在著好幾個時空,說句話,見個面比登天還難,長此以往,雪晴也把心思都放在了學(xué)習(xí)上和事業(yè)上,兩個人就這么分了手。當(dāng)然,雪晴是這么想的,難道情侶之間半年沒有聯(lián)系,不是分手了?直到她后來又相處了個渣男,李哲這孫子才來怒氣沖沖的來問罪:"為什么要出軌?"林雪晴當(dāng)時就被氣笑了。近幾年因為工作的需要,兩個人又恢復(fù)了聯(lián)系,李哲不止一次的跟她表達(dá)過歉意和想復(fù)合的心思,可是雪晴一直沒有搭理過這一茬,她當(dāng)然氣啊,要不是因為當(dāng)初李哲如此對她,她怎么會找了一個嘴甜花心的小白臉,被騙的到現(xiàn)在都接受不了新的感情?
雪晴望著李哲日漸稀疏的頭頂,一邊引他入座,一邊說到:"你這碼農(nóng)特征也太明顯了吧,有時間注意護(hù)理下頭皮。"李哲往雪晴手里塞了個信封說,讓她轉(zhuǎn)交給沐陽母親。雪晴給了他眼神提示,讓他自己把錢交到老人家的手里,他便乖乖的去了。
張露露還真來了,不過讓人意外的是大著肚子來的,她直奔沐陽的媽媽,哭哭啼啼的訴說著對沐陽的思念和離去的痛心,沐陽的媽媽緩慢的把手抽了出來,勸她沒有必要如此傷心。這個女子,沐陽相處了八年,沐陽的媽媽也相處了八年啊。當(dāng)初沐陽家破產(chǎn),面對十幾個億的負(fù)債,沐陽的爸爸不堪重負(fù)從家里的廠房一躍而下,從此這個做了幾十年家庭主婦的婦女,不敢有片刻的悲傷,帶著兒子女兒各種販賣家產(chǎn)房產(chǎn),出售公司資產(chǎn)以求能償還所有的負(fù)債。一個暑假的時間,沐陽就從以前那個揮金如土的公子哥變成了貧下中農(nóng),他在餐廳里面找了一份工作,每天?班之后,都是在餐廳里面兼職,他想多賺點錢,快賺點錢,幫母親還清外債??墒菍埪堵秮碚f,沒有了名牌包包的沐陽一無是處,她吵吵鬧鬧的希望沐陽給她還按照以前一樣每個月買一個名牌包包的時候,沐陽終于承受不住,對她哭著說了家里的事情。張露露沒有說話,她真真的不爭不吵不鬧了,沐陽以為畢竟八年的感情肯定不是任何金錢能比的。他沒想到的是,半個月之后當(dāng)他深夜回到家里的時候,張露露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她就這樣走了,沒有留下只言片語,直到后來沐陽才知道那半個月里,他的女朋友翹走了他同事的未婚夫,這個未婚夫可以給她錢,可以給她身份。沐陽曾去找過她,可是除了羞辱他什么也沒得到。我冷眼的望著張露露,對她說:"你看,你說過的話沐陽幫你實現(xiàn)了,他還是愛你的,你應(yīng)該開心才對啊。"張露露怔了一下,對我說道:"我老公還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
門外,張露露那個使盡手段勾搭的洋老公,對她的久等有點不耐煩,責(zé)備她怎么去了這么久?一轉(zhuǎn)眼就看到Linda Liu緩緩而來,若說漂亮張露露絕對是一頂一的大美女,Linda Liu是典型的ABC女孩,在傳統(tǒng)中國人眼里完全與美無關(guān),可是她自信開朗,有自己獨特的見解與思想,這也是林雪晴愿意與她深交的原因。她風(fēng)輕云淡的略過前未婚夫,向雪晴問好。后面是她前未婚夫那充滿遺憾的眼神。她向沐陽表示了哀思,勸慰我一番后便匆忙的去出差。她說,"你不放下別人就是跟自己過不去。放下了,你可以行的更遠(yuǎn)。"我扶在她肩頭,小泣了一下,方才覺得心里沒有那多堵了。
吊唁儀式完畢,晚餐安排在了一處酒店,所有的人好像都忘了白日的悲傷,酒店里面熱熱鬧鬧,好像在娶親一樣。
我獨自走到酒店外,點燃了兩支煙,一支給沐陽,一支給自己。
李哲走出來,對我說:"怎么煙還沒有戒掉?"
?。⒛憧催@人群有多么的丑陋,還是每個人本來就是丑陋的。"
我深吸了一口煙,仿佛深吸了一口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