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著輪環(huán)斧的韓崈就像一個無比穩(wěn)定的鐵陀螺,正一步一步向它的對手逼近著,不把對方撞成齏粉決不罷休。
而身陷敵陣的馮鎮(zhèn)清此時卻保持著一個奇異的姿勢,只見他將破軍槍斜向前下插入地中,一手握著槍遠端的槍柄,另一只手搥著槍尾的圓形滑飾。
乍一看這動作應該是在抵抗韓崈招式向心拖拽的力量,但是馮鎮(zhèn)清推在槍尾的手卻隱隱地蓄著一股勁。
“快,快趴下!”不知哪一個韓崈的手下突然喊著,他們之中似乎在如此遠的距離已經(jīng)無法穩(wěn)住身體了,才有了這么一聲。
一瞬的交頭接耳之后,這群嘍啰就不約而同地匆匆臥倒了。
汪羽竹這邊三個人卻并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兩個女生互相挽著臂,裙擺飄地有些抑不住。
已經(jīng)臥倒的山匪抬頭看到淡定的三個人,頓時也知道了彼此實力的差距,開始不自覺地朝后邊爬邊撤。
顯然在手下做出反應后,回旋斬的勢已然到達了高點,馮鎮(zhèn)清的腳底朝著鋒利的斧刃劃去,他能看到旋點中心的韓崈一臉獰笑,露出嗜血的表情。
“同樣的招式,在俺這里可就不靈了!”由于旋風太大,這句話局外這人根本聽不清,只隨著狂風消匿在了韓崈的耳畔。
當初韓崈正是使用了眼前的這招擊退了馮鎮(zhèn)清及村中一眾,導致他們重傷遠遁。
但不要忘了,馮鎮(zhèn)清那擅于研究的本領,只要是他見過一次的招式,都能學個十之六七。如果是破解的話,更是能將把握提高一成。
已經(jīng)逐漸被吸近的馮鎮(zhèn)清瞬間發(fā)力,左腳對著槍桿朝上一頂,將槍尖抵出泥面。一直在蓄力的右手青筋暴起,綻出褐色流光,爆發(fā)出一股極其可怕的力量,將整個槍身朝中心的韓崈推去。
破軍中級槍技——孤注一擲
這陣中本身強大的向心力,加之馮鎮(zhèn)清全力以赴的一推,如果沒有阻礙,這一槍甚至都可以代表神舟飛向月球了。
一把棕褐鐫刻著山河圖的長槍狠狠地貫入了韓崈身后的青石中,這聲清脆的碰撞聲終結了回旋斬的風暴,只留下了藥王谷藥圃中的一片狼藉。
韓崈自信的獰笑凝固在臉上,他用最后的氣力低頭瞥著心口被開鑿的鮮紅隧道,隨著一聲顫抖的慘叫,這巨大的身軀也轟然倒下。
晴兒看不慣眼前血腥的場景,心想著哥哥的傷也未過于此呢,就閉著眼睛將腦門靠在了柳佳瑩的手臂上。
柳佳瑩行醫(yī)多年,這種血腥的場景確實見識不少,但她一般都是救人,這殺人的場景讓她有些不適,但還沒有到不敢直視的程度。
馮鎮(zhèn)清并沒有真正意義上殺過人,但他卻親眼目睹村中人被土匪殺掉的場景,憤怒與自身強大的內心令他此時表現(xiàn)得非常男子漢。
汪羽竹從五歲開始便接觸行刑處置的工作,對這種場景早已司空見慣,他應該是全場最鎮(zhèn)定的一個。
他看著右手有些脫力的馮鎮(zhèn)清,贊道:“好一招以點破面,看來馮大哥和我比武時還是沒有用出真正的實力啊?!?p> “哪里,汪老弟,你不是也一樣。俺還記得你那把乾坤斧,那把鼎武壓抑著人的心神,讓人有一種想要膜拜的沖動。如果那天你用出那個,俺可能一招都接不住?!?p> 汪羽竹的夸贊打破了壓抑的氣氛,讓人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韓崈的尸體上了。
聽了馮鎮(zhèn)清的一波商業(yè)互吹,汪羽竹不禁苦笑:“要是我能用它打出一招就好了……”
沒等他說完,韓崈身旁一攤血跡之上的輪環(huán)斧影子變虛了幾分,并急促地閃爍著,又將幾人的視線拉了回去。
眾人都以為宿主死去星宿也應該即將消失了,但事實卻并非如此,只見那斧影虛之后直接化作一道黃光填滿了破軍槍的第一道血槽。
“原來是這樣!”汪羽竹似乎悟出了什么:“原來鼎武的六道血槽,是要靠這種方式來填滿的,這……果然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啊。”
“怪不得爹爹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呢?!鼻鐑好靼琢诵珠L話語中“殘忍”的意思,聰明如她,立刻就想到了之前汪巖的教誨。
“看來這個世界不僅會因為爵的不同產(chǎn)生殺戮,鼎武也是殺戮的根源?!绷熏搰@了一口氣。
“創(chuàng)造這樣一個世界的神靈還真是惡趣味呢。”馮鎮(zhèn)清聳了聳肩,微微運轉內力,遠方剛剛注入“○”的破軍槍消失后又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
汪羽竹卻并沒有因為悟出世界的殘忍而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他更好奇鼎武吸收鼎武之后的狀態(tài):“馮大哥,有沒有什么變化,你能召出韓崈的鼎武嗎?”
“俺覺得‘士’的力量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甚至可以說是一種進化了。但和汪老弟你不同的是,俺沒辦法召喚出它,但卻可以使用它的一個能力‘旋風斬’?!?p> “這肯定是野武和鼎武的區(qū)別!哥哥的野武可遇而不可求,所以才能召出野武本體,俺俺怪你卻吸取了這個變態(tài)的屎黃鼎武,真惡心。”晴兒先是崇拜地望著兄長,之后又嫌惡地盯著馮鎮(zhèn)清,不過彩瞳卻滿是戲謔。
馮鎮(zhèn)清看著晴兒,撓了撓頭,表示俺也沒辦法啊,它就自己鉆進去了啊。
“才不是,馮公子就是馮公子,不會被那個土匪沾染的,多謝公子冒險相救?!绷熏摷t暈著臉頰,眨著靈動的大眼睛,似乎羞于對剛剛為馮鎮(zhèn)清的辯解。
看到柳佳瑩對自己親昵了幾分,馮鎮(zhèn)清對剛剛殺戮的恐懼,稍微平緩了幾分??吹剿陌残囊恍Γ哺蝗菀自趤y世的殺伐中迷失自己了呢。
他們被鼎武吸引了注意力之余,幾乎忘記了韓崈的那一群手下。然而,令回過頭來的汪羽竹松了口氣的是,當他回過頭想起來的時候,這群手下依然伏在地上,沒有離開的意思。
這倒讓汪羽竹心中有些奇怪,忍不住問起他們緣由來。
“我們離山有個規(guī)矩,誰殺了老當家的,誰就是我們的下一任頭。我們留在這里,是在等待著拜謁我們的馮老大的。”一個身材有些發(fā)福的資質最老的手下回答了汪羽竹的疑問。
汪羽竹有些哭笑不得,心想沒有出手干掉他們,他們反倒認起新主人了。他也不嗜殺,這些人此時又沒有取死之道,竟令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將眼神投向馮鎮(zhèn)清,看看他的定奪。
“俺才不去當你們的匪頭子,和你們一起做惡?!瘪T鎮(zhèn)清一臉排斥,想和這群土匪劃清界限。
“老大你有所不知,我們都是從蔚都城和北妃城逃出來的難民,受蔚官欺壓掠奪,草菅人命。實在是生活不下去了,只能落草為寇,干上了這等營生?!?p> 一名中等身材很瘦的土匪一邊說著一邊看著他周邊的同胞,他身邊的人也都配合地點著頭。
“在韓崈擔任我們當家的之前,老當家的帶我們劫富濟貧,報復蔚朝,從沒有做出什么對不起黎民百姓的事啊。”
“如今新老大為人正派,武藝高強,殺了韓崈也算是為民除害,不如就和我們回山里,繼續(xù)延續(xù)老當家的夢想吧!”這群土匪一個比一個聲高,分外嘈雜,藥王谷從來沒有這么熱鬧過。
雖然他們七嘴八舌,但馮鎮(zhèn)清卻看出了他們并沒有說謊,落草為寇是不對的,但他們都心存善念,都還是一副普通百姓沒法在城中生活下去的怨氣模樣。
“好,既然俺被你們認定為新的當家,你們就要聽俺的?!瘪T直了直身子。
“離山之匪即日解散,所有人去赤國充軍,為美好的新生活宣戰(zhàn)蔚國,這樣即可以報你等之怨,又能謀永生之定?!?p> 馮鎮(zhèn)清之后又給他們一些中肯的建議和計劃,又威脅一波他們不遵從依舊要盡數(shù)剿滅他們,直到這群匪徒帶著虔誠的目光唯唯諾諾地離開了……
沒想到晴兒口中的俺俺怪還是一名演講天才。
看到了那群土匪的樣子,汪羽竹心中的志向又堅定了幾分,蔚國一勢自從統(tǒng)治了五城之后,只懂得同爵相護,從來沒有關心過百姓疾苦。
除了想讓妹妹幸福外,他也想讓這些平凡之人也幸福啊,他不想每每在內心孤獨之時,陪自己的總是腦海中童年留下的一個個亡靈。
“這片藥圃就這么毀了呢……”
“是啊?!?p> “都是俺俺怪弄得?!?p> “晴兒,別把責任都推給馮大哥,咱們可是同伴?!?p> “俺們給姑娘你掃一年的園子能賠得起不?”
“......”
“要不……兩年?”
“你就會掃園子啊,俺俺俺怪?”
“那可怎么辦,柳姑娘……”
“當然是,你們一個都不許走!”
“???”
“柳姐姐真的生氣了呀。”
“柳姑娘,這……”
“俺……”
柳佳瑩故作氣憤的臉再也繃不住了,狡黠一笑:“呵呵呵。”
“除非……”
“你們帶我一起走?!?p> 聽了柳佳瑩的要求,眾人先是松了一口氣,接著是驚訝,把驚訝鞋底踩掉的是一陣劇烈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