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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國的復興

第六章 竹屋捉“鱉”

方國的復興 石頭上的葉子 2224 2019-12-14 16:52:00

  先把竹屋里點起燈再說!韓松子想著,身子已走出竹屋,他從石圍里取出兩只瓦婉來,趁著月光,把陶罐里的豆脂分置于兩只碗里,然后放上燈芯,掏出懷里的火鐮,點著火絨,很快兩只油燈就燃起了來。

  一只油燈被他放在屋外的竹桌上,另一只他端進第二間竹屋,兩只油燈的燈芯被他撥弄之后,都發(fā)出明亮的光來。

  竹屋前的柴火堆里還有些未熄滅的火頭,他正準備取些松木枝葉,把它提前準備妥當。蔡壁輕輕推開竹門,走了出來,她揉兩下眼睛,似乎還有些惺忪??粗β档乃勺樱÷暤貑柕溃?p>  “先生,你這是在干什么呢?準備什么柴火!這都快半夜的了?還點起這燈來,哎呀,對了,咱沒有豆脂啊,你這燈是咋亮起來的?”

  松子扭頭看著她,做了個“噓”的手勢,蔡壁“哦”地一聲,趕緊噤聲,連忙彎下腰,幫著他收拾起柴火來。

  準備好這些,松子就走進竹屋。

  蔡壁隨后跟了進來。

  油燈的亮光下,松子抬頭看看蔡壁,咦,他驚奇地發(fā)現(xiàn),蔡壁換了衣服,是她以前常穿的襦裙,整個人也似乎干凈地多了。

  蔡壁看著松子的眼神,“撲哧”笑了。

  “我趁著你們去湖邊,自己騎著馬,去河里洗了個澡,還把你的青袍洗干凈了,你沒在石圍上看見我涼好的衣服?”

  “你好大的膽子!一個人去河里,還洗澡,如果有歹人怎么辦呢?”

  松子吃起驚來,嚴厲地批評蔡壁。蔡壁笑了笑,想說什么,卻又把話頭收了回去。

  松子轉而憐惜起來,這荒郊野外,也實在拖累了她!

  “讓你受苦了,再堅持一段時日,咱們的日子就會慢慢好起來的。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他的聲音柔和多了,關切的眼神展露無余。

  蔡壁聽了這話,眼圈立時紅了,她低垂著頭,長嘆口氣:

  “阿爸走了,我就先生一個親人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將來該怎么辦?!?p>  韓松子低頭沉吟片刻,又抬頭看看蔡壁,卻不知道自己下面應該說些什么了。

  又沉默了一會兒,他看著燈下已然有些難過的蔡壁,一字一句地說道:

  “如果你答應的話,以后就跟著我吧,做我的妹子,如何?”

  蔡壁聽了松子這話,終于控制不住,輕聲抽泣起來······

  一邊哭著,她一邊流淚點頭,哭聲都似乎大了許多。

  韓松子的心也開始隱隱作痛,他緩步走過去,輕輕拍拍蔡壁聳動的肩頭,蔡壁放聲哭著撲進松子的懷里,把頭深深埋在松子的胸前,松子沒有躲避的意思,他直挺挺地站著,在蔡壁的哭聲里,也情不自禁地淌下淚來。

  “以后,你就改姓韓吧,我們兄妹倆,對外也好相稱。”

  蔡壁點著頭,淚水都把松子胸口的衣襟弄得濕了一大片,松子含淚笑了笑,帶著輕松的口吻說道:

  “看你,鼻涕都把我的衣服弄濕了,別再哭了!”

  蔡壁破涕為笑,一把推開松子:

  “明天我給你洗還不成?”

  “吱”,竹門被人推開。

  范豹走了進來,看著屋里的倆人,似乎都有些異狀,忙不好意思地說著“失禮、失禮”,打算退出門去。

  韓松子笑著讓他進來,面色端起來,給他鄭重地說道:

  “這是我剛認下的妹子,從明天開始,她就叫韓壁了?!?p>  說完,他轉頭,對著蔡壁說:

  “叫豹哥,他是我同生共死的兄弟!”

  “豹哥!請受小妹一拜!”

  蔡壁說著,便要下跪,范豹忙高興不迭地拉住她。

  “好啊,這一轉身的,蔡姑娘,不韓妹子,就多了兩個哥了!看以后,誰敢欺負你啊!恭喜你們兄妹??!”

  范豹拱手向韓松子他們兩個行個禮,三個人就在這竹屋里,站著聊起來,一時間,歡快便洋溢在小屋子的空間里。

  韓松子看這氣氛也鬧得差不多了,便讓韓壁回她的竹屋去休息,他和范豹還要合計一下后頭的要緊事,韓壁歡跳著出了門去。

  韓壁前腳出門,范豹就趕緊把門關上,帶著疑惑,看著松子:

  “你這是干什么?這大晚上的,認什么妹子???”

  “這事情,咱們以后慢慢再說。不過,剛才這動靜挺大的,魚,會不會上鉤呢?”

  松子忙壓低聲音,緊盯著范豹。

  “按你的安排,我策馬繞著竹屋周圍,慢慢溜了一圈,屋前沒什么能遮擋住人和馬匹的地方,屋后呢,除了那一片蘆葦?shù)?,也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p>  范豹說完,覺得有點口渴,就出門去找水喝了。

  松子身子未動,靜靜靠在竹床的草堆上,耐心、細聽著屋外的動靜。

  很快,范豹喝完水,進了竹屋,關上門,他對著松子“噓”了一聲。

  松子會意,輕輕點頭。

  范豹靠近他,用極細的聲音說道:

  “外面無風,我來時油燈還在亮著,可剛出去,它已滅了。”

  韓松子立即用眼神示意范豹,別再說話,靜觀動靜。

  突然,他想起什么,徑自走出門去,拿過竹桌上的油燈,用火石擦拭著石鐮,很快就把油燈重新點亮了,而他隨手就把用過的火絨,丟棄在桌旁的松葉堆里,松子端著油燈,往石圍的方向走去,做出要解手的樣子來。

  身后,火絨線很快點燃起松葉,松葉倏地劇烈燃燒起來,把柴火堆也一起引燃了!

  火光,立時大了起來。

  松子在石圍下解完手,回頭上坡的一瞬,就看見亮燈的竹屋旁,疾掠過一個身影,其速度之快,讓松子不由暗自大驚!

  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口里一聲沉喝,身子已如自然條件般反射似的,向空中急縱,使出自己的輕功絕學“彩云飛步”,如一陣勁風,向那身影所在的屋后撲去!

  屋內的范豹聽到松子的警訊,手持青銅劍,急奔出竹屋。

  松子身子剛到屋前,范豹已經照著松子劍指的方向疾追過去,在竹屋后,和一個蒙面、身著灰色夜行衣,手持兩尺彎刀的健碩武者交起手來,來客出手極快,刀光劍影之間,他們已過了數(shù)十招。

  韓松子拉住從房間里奔出來的韓壁,喝令她重回房間去。

  他自己倚劍獨立,暫且觀戰(zhàn)。

  范豹使劍一貫力道沉穩(wěn),精于變化,但在來者的彎刀面前,竟然沾不得一絲便宜,逼得他很快就使出自己的生平絕學“范家七劍”,月色下,只見一團劍氣籠罩著范豹,步步逼近這來者,來者見招拆招,身法依然未見輕亂,他似乎也在廝殺中,判斷著范豹的破綻。

  韓松子看著,心里為這倆人的武藝暗暗叫好!

  不多時,倆人已混戰(zhàn)近兩百個回合,目前還看不出誰占上風。

  范豹有些急了,險招也不斷亮出來,對方卻似輕風細雨,不斷將他的力道卸去,有幾次來者的彎刀刀法凌厲,頗有占據(jù)上風之勢,松子看著,依然不著急,心里想,既然是個練家子,就讓豹子長長劍法,也是好事。

  忽然,松子看那來者突然身子往后一挫,讓過范豹的青銅劍雨,復又使刀從范豹的劍氣里斜砍進去,范豹措不及防,急忙揮刀去擋,頓時,刀劍相交,發(fā)出火花!眼看范豹身影已亂,來者隨即施展出自己的刀法來,把范豹步步逼向屋前。

  松子見那刀法自己似曾見過,心里暗叫聲不好,隨即從地上拾起一只竹棍,輕運內力,讓那竹棍化作一團竹影,直向來者身側襲去!

  松子的速度之快,讓來者措不及防,他急忙揮刀去擋這竹棍,立時將竹棍削斷一截!不料卻正中松子下懷,那剩余的竹棍突然從松子手里徑自飛出,直刺向來者的章門穴!后力之雄健,讓來者前所未見、再也無法阻擋,他驚呼一聲,身子向右傾翻,而范豹的劍又疾風而至,把他的彎刀立時刺飛出去!

  那來者也非池中物,身子接地瞬間,卻使出雙掌向下?lián)螕?,將自己身體向右外側彈出兩丈開外,頓時使自己脫離這險境!手上既無利器,他不敢再做停留,立即縱步,向后坡下的一匹高大的白馬飛躍而去。

  松子和范豹都沒有料到這一著,隨即先后縱身撲來,不過為時已晚,眼看那來者即將躍上馬背,一個比他還要精瘦的身影突然和四五條精漢,從馬背后紛紛現(xiàn)身,把他和這白馬,團團圍?。?p>  此人,正是晏柯!

  松子見狀,心里大喜,隨之朗聲喝道:

  “俠士,你已無處可逃,不如坐下一敘,如何?”

  已躍上馬背的蒙面來者,手無寸鐵,欲憑這雙掌和高馬,從這七八個墨家的頂尖高手中突圍而出,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他勒住白馬,遲疑片刻,卻似心有不甘。

  范豹放劍入鞘,跨前一步,對來者拱手說道:

  “你也是一流刀客,我們同為武人,各侍其主,我們也不會逼你,只請坐下一敘,若不嫌棄,就在這竹屋一談,如何?”

  其余幾位墨俠,均行拱手之禮。

  來者垂頭默然,思忖片刻,摘去面罩,躍下馬來,把韁繩遞給晏柯:

  “請善待它!”

  晏柯接過韁繩,拴馬去,幾位墨俠跟著韓松子和范豹,簇擁著來者進入竹屋,其余幾個在外面進行警戒。

  范豹把外面竹桌上的油燈也拿了進來。

  屋子里的光亮頓時不一樣了,燈光也把來者的臉龐照得清清楚楚,他的臉型微長,黑須凈面,目含精光,年齡約在三十歲上下,身著的灰色夜行衣,讓他整個人顯得頗有些神秘。

  “你們別白費氣力了,我們都是老江湖了,我什么也不會說的?!?p>  他倒是看門見山。

  “可我知道,你們是墨俠,也知道你們在這里所謀何事。若三天之內你們不放我,或者我遭到意外、音訊全無的話,按照我們的約定,這里就會被秦兵鏟平!”

  他說這話的口氣已明顯強硬起來,一邊說,還一邊挺起自己的胸膛來,儼然不把這屋內的人放在眼里了。

  韓松子冷冷地看著他,平靜地端詳著他,來者看著松子的眼神,這雙眼睛里透出的寒意,讓他有點不自然的把目光轉移到別處。

  韓松子的目光卻一直沒有從他身上移開,他突然冷笑了一聲。

  “你既然知道我們是墨俠,就應該知道我們的規(guī)矩,也沒必要拿秦兵來嚇唬我們。以你的身手,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可以斷定你的門派,而且,我給你留個面子,不說出來,免得辱沒了你師傅的清譽!”

  來者聽了這話,臉色掠過一絲不安,但隨之掩飾過去,他故作自然地笑了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無門無派?!?p>  韓松子把這一切看在眼里,他依然冷漠的、很平靜地說道:

  “你記住我以下的話,我不會再重復一次:我給你半個時辰考慮,到時若還如此執(zhí)迷不悟,和濟困救民、匡扶正義的墨家為敵,我便只有代表墨家將你送回師門,讓你的老師傅處置你。”

  說罷,他連來者瞧都不瞧,只是叫范豹跟他出去走走。

  范豹盯著來者,也是冷笑一聲,就起身隨松子出了竹屋。

  離竹屋遠了些,范豹便按捺不住地急問松子,如何知道這人的門派?

  “我在秦地待了近三年,加入過秦兵和犬戎打過仗,也化名在江湖上混了一些時日,還做過小生意。對這些江湖門派,自然是知道一些?!?p>  范豹連忙拱手,打趣地說:

  “韓少俠的英雄事跡我早有耳聞,這幾年,咱小范也不怵你,你是在秦地搞得風生水起,可我在方國也沒閑著?。 ?p>  “去你的,像誰要和你比功似的,我在秦地這幾年,說句師傅聽見必要責罵的話,那是在冒著風險搞點情報,吃的苦,能說上一條蔡家河。哪像你,出入廟堂,威風八面,你呀,這點小肚雞腸,哪像叱咤風云的范大司??!”

  “哈哈哈···”范豹聽著松子的話,笑得連腰都弓了下去。

  “和你在一起就是舒服!你說啥我都喜歡聽!和咱圣人呆在戎寨,他就是咱心里的一座燈塔。咱說話豈能這樣隨便,其他弟兄呢,覺得我就是個神,心里已經把咱給定位了,也就有了距離了?!?p>  “所以啊,我覺得,咱們兩個還是得義結金蘭,咱們有這情分,也有這必要,對吧?”

  范豹說著說著,又繞到他要和松子正式換帖結拜的事上來。

  韓松子笑了笑,想了想,神情莊重起來,認真地對范豹說:

  “等把這些寶貝送回戎寨,咱們讓師傅做證,正式結拜如何?”

  “嗯,到底比我大幾個月,這主意不錯,我聽?!?p>  范豹高興地答應了。

  “對了,說了半天,那個探子到底是那個門派的?他師傅又是誰?”

  “哦,他的刀法應該是天水的神刀門獨門絕技‘太平十步’,掌門人就叫馬太平,今年已年過古稀?!?p>  “那他就是在為自己的君王探寶護寶啊,他師傅豈能責怪于他?”

  “這你就不知道了,他師傅為什么要創(chuàng)立‘神刀門’,就是要和秦王作對,具體來說,就是要和秦莊公作對!”

  “這又是為何?”

  “四十年前,莊公進擊西戎,馬太平就是他的前鋒將軍,曾為他出生入死,屢立戰(zhàn)功,莊公許諾等他即了大位,就會給馬氏一族封地,誰料到后來莊公繼位,卻讓他在禮縣做了個庶長,沒有絲毫的分封之賞,馬從此憤憤不平,不就便辭官回到天水,成立了這‘神刀門’。迄今已近三四十年?!?p>  “神刀門的門規(guī)里,最要緊的一條,就是不能在秦地為官或者為官做事。犯此律者,不但逐出門派,還要在江湖里封殺他,一直到他銷聲匿跡?!?p>  “這律條可算狠毒了?!?p>  范豹嘆口氣,也算明白了韓松子對探子所言的來由。

  “我觀察了此人的足跡,和那第六個人的足印相符,足以證明,他就是那個來過竹屋進行查探的人?!?p>  韓松子點點頭,他下意識地看著遠處湖邊的方向,心里暗暗又籌劃起來。

  “你吩咐吧,一會兒進去了我如何配合你問他的話?”

  范豹這話,飽含著對韓松子的佩服和喜愛,松子回頭看看他:

  “你只需目光不移、冷冷地看著他就行,此人功力在你之上,看樣子,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既然他已表明自己是在為秦人做事,這就說明,秦人或許已經知道蔡莊的情況。我已經在心里籌劃最壞的行動準備了。”

  范豹聽了,心里不由一驚,心里不但服了松子,還對巨子讓韓松子負責這次運寶行動,更是欽服有加。

  “咱巨子真是知人善任??!”

  他感嘆地說道。

  松子笑笑,什么話都沒有說。

  晏柯走了過來。

  月光下,映著他高瘦的身影,他右手輕撫著劍柄,腳步輕盈,神色冷峻。

  他對松子輕輕拱手:

  “少主?!?p>  旁邊的范豹隨之做出嚴肅狀,也連忙拱手:

  “少主!從即刻起,你即為我等墨俠的尊主,按照墨規(guī),直到你將兵符交還給巨子,這個稱呼才會自然取消?!?p>  韓松子當然曉得這規(guī)矩,忙笑著拱手還禮。

  “我已將周圍再次勘察過,沒有其它動靜,我把弟兄們的防衛(wèi)線重新進行了布置,滑力子帶著兩個兄弟到了湖邊,蔡丁和花子宣騎馬在二百丈外巡邏,剩余的兄弟都在竹屋看著那探子。兄弟們都帶著火號,有事即刻燃發(fā),我們以便互援!”

  晏柯回稟完,靜等松子的吩咐。

  “嗯,安排妥當!對了,明早的行動計劃里,你有沒有需要補充的?”

  對晏柯的安排,松子很是滿意。

  “沒有,我打算帶著蔡丁去,他在秦地時間較長,地形要熟悉些?!?p>  “蔡???哪個蔡?。亢畏饺耸希磕惆阉敿毲闆r說給我聽聽?!?p>  松子聽了一怔,這個好似聽過的名字!

  “蔡丁,就是蔡莊的蔡丁??!石工組的,地動之前他回了趟豐水城,剛好避過了這場浩劫。這次我們出發(fā)時,剛好他回到戎寨,他找到巨子,要求參加這次行動。巨子還夸獎了他一番!”

  “豐水城,他豐水城有什么親戚?”

  “這我沒有細問?!?p>  韓松子聽了,想到這蔡莊還有人幸存,他心里稍微寬慰了一些,把晏柯所說,也默然記下了。

  時間差不多了,他看看范、晏二人,示意他們隨他進屋。

  屋里,豆燈下,來者盤腿坐在屋角,三個墨俠手持寶劍,虎視眈眈地圍著他,他倒也毫無懼色,閉眼憩息,

  似乎把眼前的這些,全不在他意下。

  韓松子讓那幾個兄弟出去值守,屋里就他們四個人了。

  來者早已睜開眼,面無表情地盯著松子。

  韓松子令晏柯搬來一個竹凳,請來者坐下。

  他略微驚異地看看松子,不知道這年輕墨者,所欲為何,坐在竹凳上,他向韓松子微微頷首,以示謝意。

  松子笑了笑,開口說道:

  “時辰不早了,看來你還是什么都不想說?”

  “你,你是誰?我沒聽過墨家里有你這樣年少的頭領?!?p>  “現(xiàn)在,不是你在問我,而是你應該回答我,你是誰,在為誰做事?今夜到此地,所為何事?”

  “這話,我也只說一遍?!?p>  說完,韓松子站起身來,神色除了嚴峻,還有凜然間露出的不屑。

  身旁的范豹和晏柯,隨之站起身來,一左一右,站在來者身旁。

  來者額頭慢慢滲出汗珠來,他低垂下頭,想用手拭汗,范豹取出衣襟里的布巾,遞給了他。

  他看看范豹,想開口說些什么,范豹卻扭過臉去,面目如常,冷若冰霜。

  屋子里一時陷入沉靜之中。

  韓松子突然冷笑一聲,向竹門走去,臨出門,對著似乎還在思忖著的來者,輕輕說了句:

  “你這‘太平十步’,以后還得好好練習。不過,就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時間了?!?p>  說完,他推開竹門,踏步走出去。

  “少俠留步!”

  身后傳來來者的呼聲。

  韓松子回身,復進入竹屋,不屑地盯著來者,臉上依然是冷笑。

  “你得給我保證,不把這事抖出去,我才能如實說來?!?p>  來者早沒了剛才故作的矜持,額頭的汗順著臉頰流下來,望著松子的眼神,滿是懼色,話里已經帶著明白無誤的商量口氣了。

  韓松子點點頭。

  “看你的身手,你是馬老先生的哪位高徒?”

  松子坐在竹床邊,直言不諱。

  “我叫車陣子,是神刀門的,也是馬老先生的關門弟子。我到這里來,是受方國卿大夫伯鞠所命,查探蔡莊的寶物?!?p>  “伯鞠,他怎會知道蔡莊有寶,蔡莊,又有什么寶貝?值得你們如此費心?”

  “你,你們墨家,不也來了嗎?這里的寶貝,你們,不都看見了嗎?”

  松子笑了笑,再開口問道:

  “剛才你曾說,三天之內,若你不回信,秦兵將至,這是誰說的?又是什么意思?”

  “這也是伯鞠說的?!?p>  “你平常如何與伯鞠保持聯(lián)系呢?”

  “通過快馬,他給了我?guī)灼ト值业能婑R,一天之內,就可以從豐水城跑到這里。”

  “哦,那么,我今天葬人,你也看到了?”

  “看到了,你和那姑娘出發(fā)時,我就看見了?!?p>  “為何不在暗中動手?”

  “你是墨俠,我也算是神刀門的人,不管是不是背叛師門,可我也是條漢子。怎會背后下手?”

  “更何況,你在道上發(fā)功追馬、尤其是飛踢那壯士一腳,讓我知道你的功力應該在我之上,對于你這樣的高手,我在秦地多年,見到的也不多,心里也不忍下手?!?p>  韓松子笑了,這笑聲之爽朗,讓范豹和晏柯不由得面面相覷,不知這少主,這葫蘆里又再賣著什么藥來。

  “你制作竹匣,埋掉那壯士,也讓我心里很是欽佩。我們這號人,都是別人的棋子,和狗沒什么兩樣,下場也都不會太好,你們墨俠,能善待死士,讓我也無話可說?!?p>  車陣子說著,眼里泛起光來。

  韓松子吩咐晏柯,去給車壯士取點水來。

  車陣子見了這般,心里更是感動。

  “對了,車大俠,你可認識蔡二?你又可曾見到他被誰所殺?”

  待他飲完水,韓松子又問。

  “我不認識蔡二,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死的。我這幾日,只殺了一個人!”

  “誰?什么時候的事?”

  韓松子和范、晏二人都不由一驚!

  “哦,一個叫荊魚子的人,今日午時左右,在我背后偷襲,被我飛刀所殺。死前,還在警告我,說什么,什么司馬府不會放過我。”

  “人呢?”

  “還在坡底的蘆葦叢中,我本來打算明日尋機去葬了他。”

  韓松子看看范豹,他已然會意,立即出了門,不時,馬蹄聲響起,他帶著一位兄弟一起去了蘆葦從里。

  武藝本不算弱的荊魚子居然被車陣子殺死,這實在超出了韓松子的預料,事情陡然變得險峻起來,這讓他有些防不勝防了。

  “他,只有一個人?后面沒有尾巴嗎?”

  “沒有的,據(jù)他所說,自地動之后,他就來到蔡莊了,盯著你,也在跟蹤著我。我也是大意,居然讓他差點得手。他武功也不差,要不是我反應比他稍快些,情急之下使出‘擲刀技’,坐在你面前和你講話的,就不會是我了!”

  這倆人,不管誰把誰干掉,對我墨家都不是不什么好事情!松子想到這里,不由得悵然一笑。

  事急矣······

  默然地看著車陣子,韓松子心里突然想出來一個辦法,他迅速地在腦子里過了幾圈,于是,開口對他說道:

  “事已至此,我們都是江湖中人,你既然如此直白,我也不會有傷你之心。從現(xiàn)在起,請你和我們一起待上三天,這三天,不管我們干什么、去哪里,都請你相隨,不過,要你收點委屈,你還得蒙著面。三天過后,我自會還你兵器,讓你回去,你受伯鞠之命這些事,我自會爛到肚子里,你還是神刀門的車陣子,我也好對我的兄弟們有所交代。車兄,你意下如何?”

  車陣子斷沒料到韓松子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的臉色頗有些為難,但自己已身陷囹圄,又有什么討價還價的余地?

  他默不作語,思忖片刻,長嘆一氣,之后的神色卻有些如釋重負之感。

  “好吧!即使如此,這幾日,就算給你們添麻煩了!”

  他看看韓松子和晏柯,起身拱手道謝,卻被韓松子連忙摁住雙肩,復坐于竹凳之上。

  “現(xiàn)在,你就是我們的朋友了!如你不嫌,就請在這竹屋暫歇幾個時辰,今晚咱們是不打不相識,鬧騰了這大半晚上,你也累了,早點歇息,我和兄弟們還有事相商?!?p>  說完話,韓松子拱拱手,和晏柯走出竹屋。

  車陣子看著韓松子的背影,百感交集,竟一時無語。

  “晏柯,你速找地方,歇息一個時辰,之后,就得出發(fā)去探路了。”

  等稍稍走遠,松子立即囑咐晏柯。

  晏柯環(huán)顧四周,屋下有一堆未來得及收拾干凈的竹葉,他走過去,把它攏起,堆在第二間竹屋外面的竹壁之上,自己抱著劍,躺下,準備歇息了。

  竹桌上,空酒壇,碎雞骨,還在擺著呢,這個蔡壁,懶,松子心里笑著,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對了,不能再叫她蔡壁了。

  竹桌下,還有一個小酒壇,這是韓壁從石圍里拿出來,白天還沒來得及喝的藏酒,松子附身拿出,把它打開,酒香撲鼻,味,雖比不上范豹帶來的陳酒,但對付這孤寂的月夜,還是足夠了。

  他倒出一碗來,輕啜一口,身心的疲倦頓時被這酒給化去了一些。

  估摸著也就一個多時辰后,天就亮了,這接下來的一日,對墨家,對巨子,對他韓松子,都是至關要緊的一天了。

  只有這十個人,要運出這粗估也在兩三千石的寶物,豈不是老虎吃天?

  一人挑上兩石,也得近千人啊······

  韓松子想著,眉頭不覺得都皺起來了,這酒,越喝,他的心里反而愈加沉重起來。

  手,不由得撫摸起懷中的黑桃虎符,心里已然沉甸甸的了。

  突然,浐河這個地名突然跳入他的腦海,韓松子靈機立時大動起來,他喝下碗里的最后一口酒,輕輕站起身來。

  主意已然有了!

  他輕挪腳步,向竹屋后面走去,生怕吵醒了墻邊的晏柯,可正要拐到屋后,晏柯突然醒了,他攥著寶劍,悄無聲息的來了個鯉魚打挺,站直身子,就看到了他的少主,忙跟了上去。

  “還用看著車陣子嗎?”

  他極小心地問道。

  回頭看著晏柯,韓松子微微笑了起來:

  “先把你頭上的竹葉收拾干凈!”

  “哦!”

  晏柯忙拍去頭巾上還粘著的幾片竹葉,咧開嘴笑了。

  “不用了,神刀門的人,這點江湖道義還是會講的?!?p>  韓松子看著屋后那依稀可見的蘆葦從里,似乎有幾個人正走了出來。

  “范豹他們應該忙完了,我們得趕緊合計一下天亮之后的大事。”

  “少主讓車陣子蒙面相隨,此計甚好!我······”

  “噓”!韓松子示意他噤聲。

  韓松子帶他離開竹屋,前去和范豹他們相會。

  范豹和兩個墨俠,看到了松子,也急忙奔了過來。

  “把他掩埋在蘆葦叢里的深處了,一時應該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p>  “嗯,從現(xiàn)在的情況看,司馬府也已經介入,咱暫不管那伯鞠是什么來頭,眼下,把咱的寶貝運出去,才是最要緊的大事!我們必須立即行動起來。”

  “謹遵少主示下!”

  范、晏和其他兩位墨俠沉聲齊應。

  韓松子看看已然露白的天空,輕聲說道:

  “范兄,請持我的虎符,和滑力子,即刻出發(fā),以最快的時間趕到浐河,把那里所有的墨家兄弟和他們的家屬甚至親屬都要秘密動員起來,有多少就動員多少,把其中有騾、馬、驢的放在首選之列,沒畜力的在里面選出能挑擔子的男子,備好硬竹籮筐和水與干糧,于今天戌時人、馬一起出發(fā),按照晏柯查探好的路線,務必加快路程,爭取明天凌晨趕到此地?!?p>  “遵少主令!”

  范豹沉聲答道,神情莊嚴,雙手接過兵符。

  松子面向晏柯:

  “請你和蔡丁照原計劃,立即執(zhí)行!記住,查探的路,要盡量避開人煙,還要能讓挑擔子的弟兄們順暢通過。你們的擔子可不輕!”

  “遵少主令!”

  晏柯朗聲應道。

  “花子宣善騎射,一人一騎,看住竹屋周圍,保護好韓壁。其余眾兄弟,帶上馬匹,隨我埋伏在湖邊,也就這些了!”

  “遵少主令!”

  面容俊俏,精干伶俐的花子宣和其他幾個墨俠一同拱手,齊聲允諾!

  范豹和晏柯分頭離去,花子宣騎馬往遠處巡查,其他兄弟都去牽馬,做好去湖邊的準備。

  韓松子一人往竹屋走去。

  韓壁早就起床了,她策馬把水運回石圍,添滿了水缸。

  推開竹門,車陣子也早就醒來了,他正在竹床上調息打坐。

  見松子進門,他忙跳下床來,抬頭看天已大亮,他忙取出懷里的面罩,戴在面上,把兩眼同時遮住了。

  “不必如此,車大俠,請把面罩取掉?!?p>  松子聲音里飽含著親切。

  “這怕不妥,咱們已然說好,我就得如此而為。少俠也莫讓我為難?!?p>  車陣子的語氣里,似乎主意已定,不可更改了。

  韓松子笑了笑,本想說這面罩用得早了些,可見他如此執(zhí)拗,也不便再多說些什么了。

  “那么,你且先忙著,早飯做好了,小妹自會叫你,我陪你一同用飯?!?p>  “謝少俠!”

  松子走出門,隨手給他把門帶上。

  “先生,他們人呢?”

  韓壁走過來,看松子一個人在屋前,張口就問。

  “先生,你在喚誰呢?改口?!?p>  韓松子沉下臉,眼睛望向湖邊。

  “哎呀,又忘了!你這妹子是做奴隸的命。哥哥,可別生氣喲。”

  松子長嘆一口氣,沒有回應韓壁的話。

  他突然想起來什么,下意識地看看天空,剛放亮的空中,除了一片湛藍,沒有一絲禿鷲的影子,松子放下心里的疑慮,準備到湖邊去看看。

  可這次他不想再走著過去了,松子回頭看著石圍邊拴著的兩匹馬,一白一黑,矯健雄偉,白馬和黑鬃馬一樣,居然也是七尺以上的稀有戎馬。

  韓壁剛用新割來的稗子喂過它們,馬匹的精神頭都很足。黑鬃馬早已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也熟悉了韓松子,見松子走過來,便高揚起頭,歡快地嘶鳴起來。而白馬似乎還在適應這陌生的地方,低垂著頭,馬蹄不安地踩踏著。

  韓松子腳踏馬鞍,輕縱身體,躍上黑鬃馬的馬背。

  “我煮著飯呢,吃了再去吧?哥哥!”

  韓壁跑過來叫他。

  “我去去就來,那邊的兄弟們,也都餓著呢,我得過去看看。花子宣在外面保護著你呢,放心!”

  說著話,馬已縱出四五丈外了。

  戎馬就是快!跑到黑沙地也不過一刻。礦石雜亂,松子怕傷了馬蹄,忙下馬,牽著黑鬃馬小心前行,穿行四五十丈后,松子已然能清楚地看見這一汪清可見底的湖水了,可他驚詫地發(fā)現(xiàn),那五個早該到湖邊守護著的墨俠,卻一個都沒有出現(xiàn)在眼前!

  韓松子立刻警覺地觀察著四周和腳下。

  湖水邊,不遠處,一大串和黑鬃馬蹄印差不多大小的馬蹄印,雜亂無章地凸現(xiàn)在松子面前!更讓他震驚的,是那把半插在沙泥地里的寶劍,那是墨俠常用的墨子劍,墨子劍!松子心里一痛,暗叫聲“不好”!躍上馬背,順著馬蹄印縱馬向前!

  迎面而來的沙石上面,有了明顯的血跡和撕扯掉的青布衣,松子的心越發(fā)緊痛,馬疾奔向前,前方,兩三個橫七豎八臥于沙土之上、身體依稀還在不斷抽搐的墨徒,進入他的視野,韓松子急勒韁繩,黑鬃馬立時將馬蹄深踏入沙石之間,身體驟停,頓時沙土激蕩、飛塵直揚!而松子身形順著慣性,從馬背高高躍起,手握寶劍,向著稍遠處,那一堆尚在混戰(zhàn)中的馬和人群,直沖了過去!

  四個身著獸皮,披發(fā)紋身,面目青黑,身形高大剽悍、身手不凡的犬戎族人,手持尖刀,縱馬把兩個墨俠緊逼、圍困在中央,這突然間被韓松子從空突襲,立馬身形大亂,往后疾退幾步,口里發(fā)出嘰哩烏拉的喊叫,隨之,又列成包圍陣型,把韓松子和兩個墨俠重新圍了起來,并驅馬繞著圈跑著,構成環(huán)形攻勢,伺機出招。

  兩個墨俠已經身負重創(chuàng),但還在負劍拼命力戰(zhàn)!韓松子突然來援,也使他們士氣大振!

  但其中一人已經力不能持,口里不斷溢出鮮血,身形步伐已顯凌亂!松子不得不分出精力來保護他的安全,他左手護著這兄弟,右手揮劍猛攻,不斷擊退撲上來的戎敵。

  四個戎人看暫時無機可乘,便緊盯著受了重傷的墨俠,縱馬展開了車輪戰(zhàn),松子見形勢危急,勃然大怒,隨著一聲呼嘯!他已揮劍沖天而起,四個戎人見著有些發(fā)呆,縱馬的速度一時慢了下來,韓松子隨即在空中變招,一劍斜刺下來,立時洞穿一個戎人,戎人慘呼一聲,從馬背直墜,鮮血從胸前獸皮洞中狂噴而出!人立時往后跌到、斃命,其余三個見了,不禁大驚失色,勒馬往后狂退數(shù)步!

  韓松子不等他們再往后退,已再次從空中躍起,向著離他最近的一個最為強壯的戎人,執(zhí)劍猛刺過來,此人嚇得臉色煞白,只知道急勒坐騎,往后疾退,那還想起手中還有一把能殺人的尖刀!他一后退,其余兩個戎人,立時策馬轉身,向山坡下慌不擇路地狂奔而去!

  那人見了后方已然無人,已是魂飛魄散,可這當口,他想轉身奔逃卻已經來不及了,韓松子的‘追風劍法’已在空中施展!這次速度,比上次來襲更為迅猛,這戎人,眼睜睜,瞅著這飛劍直刺入自己的咽喉,隨之,鮮血如線、絕命嚎叫,是他死前最后所看到和聽到的。

  這仗,勝負已然決出。

  韓松子也沒有再追,他倚劍獨立,直到兩團煙霧消失在山間,才奔回那兩個墨俠身邊,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藥物,給他們緊急療傷。

  待他們稍微好轉一些,他又策馬疾馳,趕到其余的三個墨俠所躺之地,可他們三個已渾身是血、傷重而亡。其慘像,更讓他目不忍睹、立時落淚!他們本來尚有氣息,可身上無處不在的啄撕之痕,足見其死前所受之痛和這兇手的陰鷙歹毒!

  韓松子仰望蒼天、淚流滿面,只盼看到那吃人的禿鷲,將它碎尸萬段,以解心頭之恨!

  他得守護著這些英靈,不讓他們再受禿鷲之害!想了想,他附身從一墨俠衣襟里摸出一個火號來,對著竹屋的方向,引燃了它,火號飛出箭筒,炸響在半空中。

  很快,急促的馬蹄聲響起,花子宣和一位身著灰色行裝的人騎馬疾馳而來。

  那身著灰色夜行衣的人,正是車陣子。他沒帶面罩,看著眼前的慘狀,神色凄然。而花子宣已然痛哭失聲!

  松子強壓心痛,給車陣子拱手:

  “我墨俠突遭犬戎野人襲擊,我,來遲了······”

  “少俠若不是受我所累,三位壯士也不會慘遭暗算!這是我的罪過啊!”

  車陣子聲音顫栗、悔恨之意溢于言表。

  “西戎強賊一貫神出鬼沒,手段惡毒殘暴,尤其竟用人肉豢養(yǎng)的這些惡禽發(fā)動攻擊,更是讓人防不勝防!這些鬼戎畜生,我也是見一個就想殺一個!”

  “前幾日,我已然發(fā)現(xiàn)并殺死了一只禿鷲,心里也在提防戎賊,可沒料到他們利用我們力量分散之際,選擇這里下手。這絕非車大俠之過!實恨那強野犬賊,背后施襲,我墨家從此與他不共戴天!”

  韓松子看著戎人逃離的西北方向,咬牙說出這話來,此刻,他的眼里除了因缺乏睡眠而布滿的血絲,盡是滿滿的仇恨了!

  “對了,竹屋那邊沒有什么動靜吧?”他問花子宣。

  “車大俠聽到少主傳來的火號警訊后,自己要隨我前來幫忙!”

  “韓姑娘也要前來,可被我們兩人給勸住了,讓她抓緊時間做飯,她才勉強同意。”

  花子宣一邊拭著淚,一邊對松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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