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世神育有九子,七子炙炎在其中是最受人忽視的。
炙炎一直想像其他兄弟姐妹般獲得父神的首肯,最終卻只落得一份輕松的職責(zé):為天地布雨。
這份差事枯躁且無聊,難有一番作為,神界誰都可以勝任此事,炙炎心中難免有些埋怨。
這日,他照例施了雨。正要回宮時,突然接到了父神傳來的一道密令。
那是他第一次單獨面見父神,炙炎有些緊張,威嚴(yán)的聲音從上首傳來,炙炎聽得格外認(rèn)真。
創(chuàng)世神將意圖一一說明后,緩聲問他:“炙炎,如今神父將此重任交于你,你可能擔(dān)起這份責(zé)任?”
炙炎面上難掩激動之情,只見他立即伏身行禮,顫聲應(yīng)道:“兒臣定當(dāng)竭力!”
創(chuàng)世神見狀十分滿意,但仍得再試一試他。
他假裝沉吟片刻后,才繼續(xù)道:“吾兒,父神命你之事,只有你一人知曉。日后他人難免會對你所做之事有所誤解,若你因此被世間萬物稱為妖魔,你可怕?”
炙炎聞言抬起頭,神情堅定、鏗鏘有力的回道:“世間有神便有魔,兒臣不怕!”
創(chuàng)世神這才微微頷首,表示贊賞。接而對他降下一道神喻:“吾兒應(yīng)龍,順應(yīng)天命,重塑三界?!?p> 炙炎接下神喻后心潮澎湃的離去,創(chuàng)世神望著他志滿意得的背影,微微一笑。
彼時的修仙界因發(fā)展過于迅速,與其他幾界已失了平衡互制的作用。
加上修仙界屢屢插手人界事宜,導(dǎo)致人界皇朝頻繁更迭,干擾了人界的正常發(fā)展,將其搞得烏煙瘴氣。
不僅如此,他們不分青紅皂白的誅殺妖靈,多次枉殺一心向道的妖靈,降服妖魔以攻驅(qū)使。
更甚者,飛升之后,吃著供火卻為虎作倀。
隨意掉落仙器神物,使得冥界也深受其影響。
創(chuàng)世神對此現(xiàn)象十分不滿,接連降下警示,卻不見他們有任何收斂之心。
于是創(chuàng)世神決意毀天滅地,重新建造出一個令他滿意的作品。
不料創(chuàng)世神的決定受到諸神的極力反對。
于是他在即將功德圓滿之際,暗地里將此事交于一直被他忽略的第七子炙炎,期望他代自己完成遺愿。
創(chuàng)世神功德圓滿歸于天地后,炙炎開始著手打算重整三界秩序。
只是眾神屢屢阻攔,炙炎一氣之下不再與他們商議,開始獨斷獨行。
因其所做之事太過離經(jīng)叛道,被打上了“妖神”的名號,遭眾神追拿。
而炙炎自覺身負(fù)父神的期望,堅決要用毀滅之法重建世間秩序,不肯退步!
只是最終炙炎不敵,被眾神合力封印在太寅。
炙炎心有不甘,漸生怨氣,是以太寅山中才會魔氣動蕩。
直至神魔大戰(zhàn)后,炙炎的子孫——神鳳洛瑛,落入太寅,魔氣才慢慢歸于平靜。
后來太寅山中有鳳凰飛升成仙,當(dāng)時此事連神界都驚動了。
華凌帝君原是神界上神,眾神不肯毀天滅地,但也絕不能容忍修仙界一而再再而三的干擾世間秩序。
于是眾神奔赴各界,平衡各界勢力,華陵帝君便是從神界奔赴仙界維護(hù)秩序的神君。
而那只飛升的鳳凰原是炙炎上神用神識所化,魔氣太重本不可能成仙,后誤打誤撞得了神鳳洛瑛的神力才得以飛升。
華陵帝君知她身世,有意助她凈化魔氣,再次修道成神。
華陵帝君在天道雷劫降下之后,神識返回神界,只是肉身被毀需要重塑。
溫紀(jì)、沈穆便是后來他用神力幻化出來,指引趙九飛升的關(guān)鍵。
飛升成仙六百年后的某一天,趙九做了一個夢。
夢里華陵帝君似從前那般坐在她對面,笑著與她說話:“小鳳凰,祝賀你成仙?!?p> 趙九眼眶濕潤,哽咽道:“帝君,你……不怪我嗎?若不是我,你也不會……”
趙九說到這已是泣不成聲,無法將那句“魂飛魄散”說出口。
華陵帝君摸了摸她的頭,“小鳳凰,看來此遭你真是長大了不少,但我從未怪過你。沒人逼我,也沒人害我,你無需再掛懷此事。”
趙九吸了吸鼻子,“帝君,日后我定會謹(jǐn)言慎行,斷不會再那般魯莽行事的……你……什么時候回來……”
華陵帝君笑了,輕聲道:“你若真想見我,便早日放下此事。終有一日,我們會再相見的。屆時,我再同你暢飲幾杯。”
華陵帝君說完便消失了,趙九從夢中驚醒,摸了摸自己濕漉漉的臉頰,失神道:“這夢境竟如此逼真……”
那日過后,趙九到底將多年前華陵帝君為她擋下天雷之事放下了。
因此前她藏有心事,于修煉一事上多有阻礙。
今日她一經(jīng)釋懷,再修煉起來,簡直是一日千里,令人望塵莫及。
不久后,趙九飛升至神界,成了世間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飛升成神的仙人。
神界的入口處,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風(fēng)流蘊(yùn)藉、雍容閑雅。
男子見到她頓時喜逐顏開,只見他笑吟吟的開口:“小鳳凰,好久不見?!?p> 趙九見到眼前笑得眉眼彎彎的男子,不自覺落下淚來,男子剛要上前安慰,沒成想衣裳突然著起了火。
原來是趙九用三味真火將他的衣服點著。
華陵帝君哭笑不得,知她在氣自己這些年來不曾露面,只得先手忙腳亂將火撲滅,再將賠禮奉上。
趙九不接,賭氣徑直往前走,嘴里還小聲嘟囔道:“這神界看來不過如此?!?p> 華陵帝君拉住她,討好道:“小鳳凰,我知錯了。你看,這是我特意為你尋的,可以在神界種活的梧桐樹種子,到時你可以將它種在院子里?!?p> “哦?這是帝君特意為我尋的?”趙九說到“特意”二字時加重了語氣,“我不記得何時與帝君這般要好,還累得帝君特地為我尋物?!?p> 華陵帝君“呵呵”干笑兩聲,又從懷中摸出了一壺酒,“這也是我特地為你釀的,你看?!?p> 華陵帝君邊說邊打開,趙九不動聲色的用鼻子嗅了嗅,醇厚又柔和的氣味霎時撲面而來,趙九心中暗道果然是好酒!
只見她裝模做樣的道:“算了,本君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次且放過你,若有下次……”
“沒有下次了!”華陵帝君搶在她前頭道,趙九見他如此緊張,“噗呲”一笑,搭上他的肩頭道:“知道啦,許久未見,我們先去喝兩杯。”
華陵帝君悄悄松了一口氣,寵溺的笑道:“好,不醉不歸!”
后來在神界呆久了,趙九才知她的身世原是那么的“與眾不同”,回想起從前的種種,她才明白華陵帝君對她的良苦用心。
趙九心中有許多話想說,道出口卻只有最簡單不過的一句“謝謝。”
華陵帝君含笑道:“你我之間,何必言謝。你在人界歷劫時,待你好的親友我也都妥善安置了?!?p> 華陵帝君如此細(xì)心,讓趙九感動得一塌糊涂。
正在此時,趙九心中徒然閃過一件事。思索再三,她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道:“帝君,你為何獨獨對我那么好,是因為……洛瑛上神嗎?”
“洛瑛上神?你怎會知道她?”
趙九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內(nèi)心有小小的失落。
華陵帝君知她想歪了,內(nèi)心興致大發(fā),不禁想要逗一逗她。
他裝作沉思的模樣,過了片刻才道:“我與洛瑛上神的事,還得從很久以前說起,你想聽嗎?”
趙九見他賣關(guān)子,白了他一眼,按捺住心中翻起的酸味,丟下一句“不想”便要離去。
華陵帝君深深的嘆了口氣,可惜道:“那還真是遺憾,洛瑛曾祖的事跡可是傳奇的很,我以為你定會感興趣的……”
趙九頓住,突然抓住了什么似的問道:“曾祖?”
“是啊,神鳳洛瑛乃是我的曾祖?!闭f完,華陵帝君內(nèi)心偷笑,表面上卻還是一副疑惑的樣子。
“怎么?你不知道嗎?那你從何處得知洛瑛曾祖的事?”
趙九嘴角抽了抽,想起那日一個白發(fā)須臾的老頭,神秘兮兮的拉著她,問她可還留有兩位上神的記憶。
趙九有些摸不著頭腦,老頭驚呼:“華陵帝君難道沒有告訴你,你的身世嗎?”
趙九搖了搖頭,老頭“嘖嘖”兩聲道:“華陵帝君與洛瑛上神關(guān)系非淺,不說也實屬正常。”
“關(guān)系非淺?”趙九吶吶的重復(fù)這句話。
老頭沒有注意到她神情的變換,將此事向她娓娓道來。
因其沒有提及洛瑛上神是華陵帝君的曾祖,是以趙九才想歪了。
華陵帝君見趙九想著想著突然齜牙咧嘴起來,覺得好笑,“怎么,想起是誰了?”
趙九知道自己方才鬧了個大烏龍,弱弱道:“咳咳,都怪那個死老頭不說清楚……”
華陵帝君笑道:“定是你自己沒問仔細(xì)?!?p> 趙九撇了撇嘴沒應(yīng),表示默認(rèn)。當(dāng)時聽他那么說,腦中便亂成了一鍋粥,竟不知問一下這二人的關(guān)系,唉,真是丟人丟大了。
“你為何先前不同我說?”趙九佯怒道。
華陵帝君表情有些怪異,“我要如何同你說……你原是我遠(yuǎn)祖用神識化得的,又得了我曾祖的神力……這樣聽來,原先我都不知該如何稱呼你。”
趙九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會兒,認(rèn)真道:“不如你喚我一聲祖奶奶便可,哈哈哈?!?p> “……”
華陵帝君無奈的攤手,一副“看吧,我早知你會如此”的模樣。
趙九笑嘻嘻的握住他的手,“不鬧你了?!?p> 華陵帝君順勢將她帶入懷中,“淘氣?!?p> 二人相視而笑,攜手離去。此后的時光兩人便一同在神界種種樹、飲飲酒,過得十分愜意。
偶爾也下凡去體驗人間疾苦,維持世間秩序,日子真是有滋有味。
就是苦了那些獨身一人的上神,日日見他們形影相隨,真是好不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