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縣,雖比不上東京、西京等地的繁華,卻也別有一番特色,夜間的街道,并沒有太多的行人,但是街邊的酒樓飯館,卻依然燈火通明,這里,是交通要塞,所以,往來經(jīng)過的旅客,人數(shù)不少。
來的路上,李槿俞簡單介紹了金中,說是她的伙伴,姬無雙沒有多問,似乎也并不感興趣。
姬無雙帶著李槿俞和金中來到一間看上去并不十分寬敞的飯館,小飯館的牌匾,已經(jīng)破舊的快要看不出上面寫的什么字,聽姬無雙說,這是一家老店,對于天水縣的傳統(tǒng)菜式傳承的非常到位。
天色已晚,店里幾乎沒有什么客人,小二趴在桌子上打著瞌睡,見有客人上門,立刻打了雞血一樣,精神煥發(fā)。
再一看,走在前面的姬無雙,是這里的???,頓時更加熱情起來。
一直藏在布袋里,晚飯都沒有吃,此時,李槿俞的肚子,正餓的咕嚕嚕直叫,姬無雙請客,李槿俞也沒客氣,點了一桌子的菜,又要了幾壺酒,美名其曰要喝酒壓驚,其實就是饞了而已。
金中早已看破她的小九九,只是彎了彎嘴角,沒有說破。
金中與往日倒有些不同,從落座開始,就一直秉承著沉默是金的原則,只顧自斟自飲,大塊朵碩。
李槿俞和姬無雙聊天,他倒是難得的沒有拆李槿俞的抬。
李槿俞對姬無雙為什么要做捕快,十分感興趣,酒過三巡,終于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問了起來。
姬無雙面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對于李槿俞提出的問題,也沒有回避,倒是大大方方的講了起來。
也許是覺得李槿俞和自己比較投緣,姬無雙覺得今晚她的話有點多,但不得不說,這樣和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感覺似乎還真的不錯。
姬無雙是土生土長的天水縣人,她娘英年早逝,那時她也不過就是個七八歲大的小丫頭,她父親是個捕快,常常深夜才能回家,有時候,甚至好幾天都不回去。
所以,大多數(shù)時候,姬無雙,都是被隔壁大娘看著長大的,他爹作為捕快,沒少得罪人,但是鑒于他爹大小也是個官,那些人倒是不敢明目張膽的報復(fù)他,更多的時候,都是想辦法報復(fù)在了她身上。
也正是因此,她爹讓她從小就開始習武,還特意請了先生,到家里教她斷文識字,為的就是,有一天,如果他爹無法庇護她,她可以有能力自保。
她們一趟街上的孩子,都不愿跟她一起玩耍,因為他們的父母怕有人報復(fù)她爹,而被連累,所以,她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沒有伙伴,更沒有朋友。
他爹為了生計,兢兢業(yè)業(yè),也沒空管她,沒過幾年,終于熬到了捕頭的位子上,而她也終于到了及笄的年級,正是那一年,他爹外出執(zhí)行公務(wù)時,為了能盡快趕回家給她行及笄禮而不慎發(fā)生意外,從此身體漸弱,常年靠草藥維持。
聽到這,李槿俞心里感嘆,她自己從小的生活都是衣食無憂,但她卻生在福中不知福,常常忤逆爹娘,讓他們傷心,想想實在是不應(yīng)該。
李槿俞想著,卻沒有插嘴,聽姬無雙繼續(xù)說下去。
姬無雙從小孤單,所以,十七八歲,便也向往江湖中那些俠客的生活,于是,她有了一個大膽的嘗試,開始走出她家的那一方小院,去往更廣闊的江湖,在外漂泊的日子,為了生計,她什么臟活累活都干過,有時甚至為了吃一頓飯,恨不得和乞丐搶生意。
從那時開始,她才知道,生活艱辛,她爹為了維持那個家,著實不易。
他爹強撐了五六年,終于撐不住,一病不起,為了讓她爹安心,她繼承了她爹的工作,當然,直接讓她去做捕頭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從捕快做起,這一做,就是三年。
這三年來,她已經(jīng)破獲大大小小的案件無數(shù),在天水縣縣衙,也算是能被人正眼看待了,只是遺憾的是,她爹終是沒能等到看她做出成績的這天。
這次,她跟這起拐賣少女案,跟了足足六個月,從天水縣開始,慶州、延州、定州、瀛洲甚至青州,她都走過,她發(fā)現(xiàn),這伙人,只在北部延邊作案,而且,有組織,有紀律,如果不是他們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說他們是軍隊,恐怕也是會有人信的。
說道這,姬無雙對李槿俞舉起杯來:“說起來,今日還真是多虧了你,否則,憑我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抓住他們的”
“哪里哪里,我這人,就喜歡多管閑事,我只不過是看不過去罷了”李槿俞也舉起酒杯,一口干盡。
接下來,賓主盡歡,李槿俞和姬無雙喝的酩酊大醉,勾肩搭背在大街上又唱又跳,金中跟在兩人身后,想要上前攙扶,又覺得不妥,最終也沒伸出手去。
兩人突然覺得,她們對彼此都有一種相逢恨晚的感覺,當即決定,結(jié)拜為異性姐妹。
“皓月當空,繁星為證,我二人自此結(jié)為異性姐妹,從此禍福同擔,苦樂同享……”明明連跪都跪不直,但兩人還是非常堅定的完成了結(jié)拜儀式。
金中一旁說風涼話,說親姐妹還有可能反目呢,更何況是結(jié)拜姐妹,他說她們兩喝多了,腦袋一熱就結(jié)拜了,萬一明早一起來,突然看對方不順眼,則是悔之晚矣……
李槿俞雖喝酒喝的渾身無力,但腦子還是清醒的,對于金中這明目張膽的挑事,她也毫不客氣的追打了他半條街。
既是結(jié)拜,那肯定是要用真實姓名的,也許酒精多多少少還是對她的大腦產(chǎn)生了一些影響,她竟然忘記了,她隱藏姓名更多是為了保護家人。
第二天一早,宿醉醒來的頭痛感,讓李槿俞的眉頭皺了又皺,直到姬無雙端著一碗醒酒湯推門進來,李槿俞才突然想起來昨晚的事。
她昨晚宿在了姬無雙家里,還和姬無雙成了結(jié)拜姐妹,想到這,李槿俞看著姬無雙笑了:“姐姐,我昨晚喝的太多了,現(xiàn)在,頭疼”
語氣中,竟然有一絲絲撒嬌的意味,姬無雙大李槿俞四歲,無論是年齡方面,還是沉穩(wěn)方面,姬無雙都很有姐姐的樣子。
姬無雙笑笑,把湯送到李槿俞面前。
原本姬無雙以為,余生她只能無親無故無依無靠的活著了,卻不想,機緣巧合下,盡然還多了個妹妹,不知怎的,一向冷峻的雙眸,竟微微有些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