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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遺體接運工

第一百章

我只是遺體接運工 烏鴉腳爪 3524 2021-03-15 16:27:30

  有時候我會直接把腦海的東西寫下來,想到什么就寫什么,一胡通的亂寫,寫完也不會再看一遍。

  過了很長時間,偶爾翻到,看完后連自己都不知道這寫的什么,但就是覺得挺有趣,像是我才會寫出來的東西。

  ——2021.3.15

  .

  .

  “有時候我知道你們想的什么,但又不理解?!?p>  自從分了宿舍,過了一個星期,東仔幾人在一起喝酒,他說。

  “人們說人不可貌相,但沒人會在生活里隱藏自己,所以很容易了解一個人的,外表行為甚至一句話,其實很容易看懂,你懂我意思吧。”

  “一個人脾氣暴躁,看他對環(huán)境的眼神和語氣,無論多么委婉都還是能知道他脾氣暴,一個人膽小,謹慎寡言畏手畏腳,都看得出?!?p>  “像有些喜歡戴帽子的傻逼,以為能遮掩自己模樣,好像自己多了不起在裝低調,但這種叼人就是這個戴帽子的膽小模樣,這話不是我說的,但我覺得有道理,就沒再戴帽子了?!?p>  東仔看低著頭不感興趣的猴子和小賴。

  “你倆懂個**?!?p>  東仔見著他們這樣,說出這么一句,接著喝了口啤酒。

  .

  省立太平間,在里面有個醫(yī)院的洗衣部。

  一個六十二歲的成都阿姨在那上班,她和另外一個老鄉(xiāng)大叔在那負責洗醫(yī)院的毛巾。

  毛巾很多,一個醫(yī)院的所有的毛巾都在這。

  其實不應該叫阿姨,應該叫嬢嬢,畢竟她比自己父母歲數(shù)要大。

  阿姨經(jīng)常一個人在那沒事干,自從幾個實習生來了隔壁太平間后。

  看著東仔幾人從兩米多高的窗戶跳下來。

  然后幾人在那打鬧,阿姨像孩子一樣跟在后面蹦蹦跳跳。

  一點也不像那么大歲數(shù)的人。

  等太平間只剩東仔了,他剛從辦公室出來,已經(jīng)聽不下去彬哥戴維哥兩人說的那些消息和八卦。

  “誒,那個小妹去哪里了?!?p>  阿姨對東仔問。

  那一個星期里,阿姨最喜歡和口水妹玩。

  太平間是個很奇妙的地方。

  有時候一整天沒死人,有時候一天會死很多人。

  所以他們上班時候,常常會無聊的在外面玩耍聊天,阿姨總會一起。

  甚至昨天考核完,幾人在玩木頭人和狼捉羊,阿姨都會在旁邊看的大笑。

  “她去了附一的太平間了,可能要過兩個月才能來,她家在那附近,公司安排她接下來就一直那實習了?!?p>  東仔跟阿姨解釋,可能要實習過程的一半,他們再次考核完回去過年前,幾個人會再來這。

  “哦,是這樣?!?p>  阿姨神色有些不開心。

  “誒,你學校還有學這個專業(yè)的?就學死人的,還有學這個的么?!?p>  阿姨打開話茬問,她好奇問。

  “有啊?!?p>  東仔尷尬笑道,過去他也不知道會有這個專業(yè)。

  “誒,那你看那些死人會不會害怕。”

  阿姨臉探過來,不理解又帶著關心問。

  “不會?!?p>  東仔內心想了想,他搖搖頭平靜的看向阿姨笑著。

  “恩恩真厲害,不像我這么大歲數(shù)的人了,誒喲,我每天看他們搬來搬去的,心里還是有點毛哦?!?p>  阿姨憨憨笑著,把內心的想法說出來。

  楞住的東仔,只是沉默的微笑。

  “你去搬過沒有?”

  阿姨問。

  “還沒,只是跟過,自己還沒上手去接過。”

  東仔回答。

  “誒,那昨天你們不是有么,我還看見你們搬下來搬下去的?!?p>  阿姨說著昨天考核,幾人推著擔架車,上面放著鼓起的藍色裹尸袋。

  “那個是考核,里面不是真人,是充氣的假人。”

  東仔解釋,見著洗衣房里面睡著的大叔,桌子上放著十八塊一瓶的牛欄山。

  “那是你老公么?”

  “不是,我老公早都死了。”

  阿姨像孩子一樣搖搖頭,直接答道。

  “阿姨您有小孩么?”

  “有一個兒子,比你們大的多咯?!?p>  “不在身邊么?!?p>  “他在廣東打工去了,還沒結分。”

  阿姨說著帶川味的普通話。

  “不急么?”

  東仔見著她這樣子笑問。

  “我急啥子,又不是我要婆娘,他們年輕人就是這樣子,不想結分,都是想出去耍?!?p>  阿姨毫不介意的答道。

  東仔聽的莫名開心笑起來。

  阿姨是很地道的那種湖南四川那邊的人。

  他們普遍性格是那種,讓人說不出的喜歡。

  非常有意思,東仔曾經(jīng)考慮要不要找個四川的姑娘。

  但也有不好的地方。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每個地方的人都有不同優(yōu)缺點。

  像廣東人太含蓄,按其他地方人意思是太精明狡猾。

  不關于每個人的性格不同,這是一種人文氣息。

  福建這大部分外地人,都來自云貴川。

  老林是不太喜歡外地人,可能每個地方的本地人都是這樣覺得。

  他們不過是在自己地方混不下去,逃到我們這來的外鄉(xiāng)人。

  那次參觀完殯儀館,老林回來上課。

  東仔問他,為什么不處理掉那些十幾年的遺體。

  “那些都是死掉的外地人,那些人的朋友啊拿到賠款就跑路了,誰管啊。”

  老林說。

  .

  什么是人?

  因為疫情,東仔他們只上一個月的學就準備實習去了。

  這次回來多了個科目叫社會學。

  書里說,人的本質很難去概括。

  自古歷來提出很多說法,到尼采認為的酒神和太陽神。

  也就是生命沖動和理性追求,缺一不可。

  到馬克思所說的人的本質就是人的社會本質,人就類似一個空瓶子,倒入酒,就是酒瓶,倒入尿,那就是尿壺。不關于瓶子,大家都是一樣的瓶子,是倒入的液體決定你是什么東西。

  東仔當時上公開課,他看完了整本書,唯二不了解的問題。

  下課后,他跑去問那個教課的教師。

  “書里意思是說,社會的構造,就是制度成為一個框架,而人群就在這框架范圍里,每個人就是兩樣東西,一個角色和一個地位,角色類似小旗,地位就是圈起小旗的泡泡。二者是缺一不可,是動靜態(tài)的兩種表達,喪失任何一個,都能說明這人不在制度里,算是消失死亡了?!?p>  “對,你有什么問題么。”

  教師看著他,點點頭還是不知道他想問什么。

  “我意思是,流浪漢呢?他們在制度里喪失了角色或者地位,要么兩種都沒有,但實際上他們并沒有死亡,他們是存在的。這是社會學上的缺陷么?我不明白?!?p>  “嗯...人是群體動物,社會是由組織形成的,人是不能脫離開組織的,所以你這問題是沒什么意義的?!?p>  那人停頓了一會說出這樣的話。

  “所以因為他們脫離群體后就不在是人了?”

  東仔一臉皺眉。

  “也就是說他們脫離群體,沒有角色和地位,得不到社會化的各種福利,算是不存在了但依舊在制度里?”

  一個人,他沒有身份沒人知道他,什么都沒有,任何學習,工作,社會福利都享受不到,但卻又活著,又不能做任何事,錯事卻又受到一樣有地位角色的人才有的懲罰。

  聽到這后東仔對他們的陰暗想法感到理解,他沒說,因為不對。

  “額..也可以這么說,人是不可能脫離群體的。還有什么要問的么?”

  教師錯愕的點頭,她不知道學生會問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

  東仔不理解,因為這和他親眼看見的不一樣。

  “還有一個問題,馬克思說人的本質就是人的社會本質,也就是說人是由環(huán)境影響造成的,對么?”

  “你這么理解也對,舉個例子,廣東潮汕知道吧,那里環(huán)境種田種不了水產(chǎn)也不行,環(huán)境特別差,不像其他地方像北方平原好種地,海南靠海水產(chǎn)豐富,能好好生存,他們只能通過貿(mào)易去謀生,不是他們不想去種地,是種不了,所以說潮汕人都會做生意,也有很多移民華僑,就是因為環(huán)境沒辦法,也是被影響才這樣。”

  教師似乎知道他想問什么,對他解釋道。

  “我知道,我就是潮汕的,但是你誤會我意思了。”

  東仔越聽越皺眉。

  “所以,人是由環(huán)境影響而改變的,對么?”

  “對?!?p>  教師對他點點頭。

  ‘那我是什么**?’

  東仔疑惑到無比黑線,他走下去心里問。

  “你上去問了啥?”

  猴子看他走下來問。

  “我問她吃飽飯沒?!?p>  東仔捂著腦袋還是不理解。

  .

  當東仔跟阿姨在那聊天,戴維哥他們去接體了。

  從干部病房接下,東仔跟去看了他們做入殮的過程。

  順便記錄下來這第十五具遺體。

  這是個高壽的女性老人家,戴維哥告訴東仔這逝者生前身份不得了。

  是人大代表。

  當東仔走出守靈間,門外站了許多人,戴維哥叫他和老表少說話,那些人很多是機關單位。

  入殮做完了,東仔去通知家屬來看下。

  那一群人里,都看向一個給女子攙扶的老人。

  這是逝者的丈夫。

  老人走向穿著壽衣的遺體面前。

  看完她化妝后的樣子沒有一點害怕,而是幫忙整理衣裳,看了又看。

  東仔站在一旁看著他的表情,那種似乎沒有波瀾,沒有一點稚嫩才有的情緒顯露。

  好像有觸動,好像還是什么都沒有。

  老人只是站在那看著,摸了又摸遺體的衣角。

  直到周圍人勸老人離開。

  他衰老無比,下樓梯一步一步都需要人扶著。

  這是多么長的歲月啊。

  年盛的東仔站樓梯頂,看著老人緩緩離開。

  他不知道什么是愛情。

  準備下班了。

  戴維哥說要等會給逝者做干冰,在等載干冰來的車。

  “我可以做么?”

  東仔還沒做過干冰服務。

  “你之前做過么?”

  戴維哥愣了愣。

  “沒,之前沒機會做。”

  “哇現(xiàn)在年輕人這么虎的么,你要上么?”

  戴維哥再問了遍。

  “我想,可以么?”

  東仔問,他不知道允不允許。

  “不怕的話就上,可以啊小伙子?!?p>  戴維哥拍了下他肩膀,遞來干冰包。

  東仔有些納悶,對于他們來說死人不是已經(jīng)司空見慣了么。

  打開了紅棺,里面的遺體依舊沒變。

  準備干活了。

  東仔鞠了個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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