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越升越高,溫度也逐漸高了起來,王楊組織大家下山。
行程過半,劉子碩找錯了下山的路,把大家?guī)У搅艘惶幎钙逻吘?。想原路返回再重新找路,又要花費很長時間,如果從陡坡下去,有一點難。陡坡長約200米,目測呈六十度,野草叢生。或許是積年累月的雨水將山上的小石子都沖到這處地勢較低的地方,坡上碎石散布。若有樹木,還可扶著樹干或攀住樹枝借力緩慢下行,可是坡上除了野草并沒有樹木。
眾人在陡坡邊猶豫,眼見太陽越升越高,氣溫也越來越高,長時間待在戶外,有可能會中暑。幾個男生商量,還是沿陡坡下山,盡快回家。
徐楠率先下山,他保持半蹲姿勢,降低身體重心,身體側靠在坡上,雙手借助野草的力量,幾乎是側滑下去,到達坡底。這個方法雖然安全,不過野草中夾雜著帶刺的蔓草,徐楠一路下滑,手掌和手背被蔓草勾出細細的傷痕。如果不借助草的力量,下滑的速度會越來越快,到達坡底控制不了速度,容易失去平衡滾落到另一個下坡。安宇也按徐楠的方式滑下去,徐楠在坡底接了一把,扶他起來。
樂顏和其他幾個女生都不是嬌氣的姑娘,也準備滑下去。王楊攔下他們,“女生等一會兒再下去,等我們男生下去之后在下面接著,你們盡量不去抓蔓草,只管滑下去就行。李成林你最后下去,在上面照應一下女生?!?p> “樂顏,下來吧?!钡韧鯒畎踩竭_坡底,安宇在下面喊。
樂顏側貼著陡坡,李成林扶住她肩膀,幫她保持住平衡,“樂顏準備好了嗎?我松手了?!?p> “好了,可以松手了?!?p> “小心點?!崩畛闪炙砷_手。樂顏小心的往下滑,坡上碎石遍布,雙腳無法踏實的踩在泥土上,反而像踩在珠子上,加快了身體下滑的速度,樂顏下意識的抓了一把身邊的野草,速度減了下來,手心卻傳來刺痛。
“樂顏,放手,往下滑,我在下面接著,沒事的?!卑灿羁吹綐奉佔プ×寺?,仿佛蔓草刺的傷痛在自己身上。
樂顏穩(wěn)了穩(wěn)身形,松開蔓草,一路滑下去,身邊的石子嘩啦嘩啦的滾落,她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質量m,角度a,長度L,摩擦力f,按這些條件估算,滑到坡底,撞擊的力量也是蠻大的。
在到達的一瞬間,樂顏緊張的閉上眼睛。隨后覺得下滑的慣性被擋了下來,樂顏剛停穩(wěn)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環(huán)住。樂顏睜開眼,發(fā)現(xiàn)在安宇的懷里。因為樂顏是半蹲著滑下來的,此刻臉正貼在安宇的胸口,雙手緊緊的抓住安宇胳膊。安宇的手臂環(huán)著樂顏的腰,托起她大部分的重量。
“沒事吧?”安宇關切的聲音在樂顏腦袋上方響起。
“沒事,謝謝?!?p> 樂顏剛到坡底就被接住了,身后就是山坡,沒有后退的空間,而她現(xiàn)在跟安宇靠的很近,樂顏紅了臉,小聲的說“我要站起來,你往后退退?!?p> 安宇并沒有聽話后退。他雙臂用力,環(huán)著樂顏的腰,將她抱了起來,轉了個位置,在平坦的空地上將樂顏放下。樂顏沒料到安宇會把她抱起來,雖然嚴格來說這算不上抱,像是拎小雞一樣把她拎起來,樂顏還是慌張的后退兩步,不敢直視安宇。
安宇拉起樂顏的左手,看她白嫩的手心有幾道紅痕,表面皮膚都蹭破了,因為是快速下滑時拉住了蔓草,所以劃傷的痕跡比較重,細細長長的橫貫掌心。
“疼不疼?”
“不疼,沒事的?!睒奉仢M不在乎手上的傷。
“啊——”的長聲尖叫,嚇了樂顏一跳,她掙開安宇握著的手,轉目看聲源處。
劉子碩正從山坡下來,人未到聲先到。
王楊接住劉子碩,她興奮的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盎聛淼母杏X好刺激啊,我想爬上去再滑一次?!?p> “你上去吧,再滑下來可沒人接你,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沉,接你差點把我胳膊撞骨折了?!蓖鯒罱o了劉子碩一個嫌棄的表情。
“我也就一百來斤,大家不都是一百來斤嗎?”劉子碩還是笑嘻嘻的,不慍不惱。
其他人也陸續(xù)下來了,大家整裝繼續(xù)前進。后面的路就很好走了,地勢也逐漸平緩。
上午休息了一會兒,下午一行人隨意逛了逛,傍晚時分重點突擊了小鎮(zhèn)的夜市,晚飯就在這解決了。夜市有不少海邊的特色實物,曬干的小魚干,抹了蝦醬的烤餅,辣椒炒的吸螺,一種水草熬成的海涼粉晶瑩剔透,如瓊脂一般,拌上芝麻醬和醋,爽口開胃。
結束了兩天兩夜的度假之旅,一行人坐上了返程的專車。
樂顏一坐車就容易犯困,再加上昨天打牌唱歌瘋玩到半夜,車開出去不遠,她就迷迷糊糊睡著了。車子偶爾顛簸,樂顏的腦袋磕到窗玻璃上,把自己磕醒了,坐一會兒又慢慢闔上眼。
雖說是睡著了,不過在車上總歸是睡的不踏實,迷迷糊糊間,樂顏覺得腦袋有了支撐物可以靠著,靠著還挺舒服的。樂顏調整了姿勢,往支撐物附近又湊了湊。腦海中突然有絲清明閃過,車窗在自己右邊,如果倚著車窗,應該是向右靠,剛才她是往左邊動的,左邊是空座位,沒有可以倚靠的東西啊。樂顏一下醒過來,睜開眼坐直,發(fā)現(xiàn)安宇坐在旁邊,正歪著頭看她。
原來剛才是靠在安宇肩上了。樂顏揉了揉眼睛,“睡著了?!?p> “我看你腦袋都磕窗戶上了?!?p> “一坐車我就容易犯困?!闭f著樂顏又打了個哈欠。
“還睡嗎?靠我肩膀上。”安宇拍了拍肩膀。
“不睡了,快到了吧?”樂顏望向窗外。
“嗯,再有十幾分鐘應該就能到西政廣場了。”
“這幾天玩的挺開心,就是挺累的,昨天爬山還沒覺得,今早起來腿疼。估計是最近在家待的懶了,運動一下就腰酸背痛。等開學就要軍訓了,聽說比高中的軍訓嚴格多了,你說是不是應該假期的時候自己先練練,免得軍訓抗不過去?”樂顏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話,安宇也沒出聲。
樂顏疑惑的轉過頭,“安宇,你在聽我說話嗎?”
“啊,嗯,聽著呢?!?p> “那你怎么不說話?”
“我……”安宇看了看四周,其他同學要么在睡覺,要么聚在一起低聲說話,沒人注意這邊。
之前表白被劉子碩打斷了,眼下算是個好時機。
“樂顏,我喜歡你。”安宇終于說出了很久之前就想說的話。
樂顏眨巴眨巴眼睛,我現(xiàn)在不是做夢吧?嗯,是醒著的。
安宇說喜歡自己,是因為之前的是誤會吧。
“對不起啊,我應該早點跟你解釋清楚的。那天徐楠問我喜不喜歡你,我當時沒反應過來,我說喜歡你只是朋友之間的喜歡,不是徐楠理解的那樣。我當時想解釋的,又覺得不好意思。后來我以為你也沒在意,所以我一直也沒說,對不起?!睒奉伒拖骂^,不安的絞著手指。
安宇明白了,樂顏根本沒喜歡過自己,哪怕是表白了,樂顏也只是著急澄清誤會,沒有一點心動害羞的樣子。
見安宇不說話,樂顏后悔死了。當時只顧著自己的面子,如今讓兩個人陷入尷尬的境地。不管安宇是很早就對自己有好感,還是誤會之后喜歡自己,如果當時解釋了,安宇如今都不會表白,不會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三年多的同窗之誼就這樣生生被自己給破壞掉了吧?
“安宇……對不起……”樂顏覺得道歉也是蒼白無力的,低著頭不敢看安宇。
看樂顏一副懊惱的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的表情,安宇突然笑了“傻瓜”。
樂顏抬起頭,對上安宇一幅滿不在乎的表情。
“我這不是照顧你的自尊心嘛,你都點頭表示喜歡我了,我也得配合一下??上Ю斫庥衅?,沒領會你的意思,白白做了一番自我犧牲還不被領情?!?p> 既然安宇給了臺階,自己得趕緊下,免得大家日后尷尬?!岸际俏业腻e,你不生氣就好?!睒奉仈D出一絲微笑。
“當然不會生氣,你以后可不能因為這個事躲著我啊?!卑灿钸种?,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
“以后我經(jīng)常去找你,你可別嫌煩?!睒奉佉残α?。
“怎么可能,高中你天天跟著我,我也沒嫌棄。”
“我哪有天天跟著你?”樂顏不滿的瞪著他。
“還說沒有,咱們幾個人是不是每天都一起踢毽子?”
每天下午上完課,都有半個小時的活動時間,樂顏和安宇他們通常在一起踢毽子。操場邊的圍欄作為分界線,一邊一組,踢過分界線,對方?jīng)]接住就算輸了。三年來幾乎每天都玩這個游戲,一群人樂此不疲。
“這能算天天跟著你嗎?”
“當然算了?!卑灿钜荒槈男Φ目粗鴺奉仭?p> 兩個人說說笑笑,似乎又恢復到以前的關系。只是樂顏沒有看到安宇眼底深深的傷痛,沒看出他是在強顏歡笑。
送樂顏他們的車在西政廣場停下了,所有人都下了車,然后各回各家。
徐楠和安宇一路,“哥們,這么好的機會你不送樂顏回家???”
“以后別提了?!?p> 徐楠和安宇一起長大,可能比安宇的父母還要了解他。聽安宇這么說,徐楠不再說什么,只是拍了拍安宇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