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全部的計劃
由于位于玄清國的西北部,乾林城的夜晚很是寒冷。
陳林離開了,只留下一些看守鍛造廠的下屬。而人群們經過一整天的吶喊,早就精疲力盡。
但洪燁告訴他們,要讓鍛造廠看到他們的決心,所以今晚不能回去,只能在這里呆著。
他們倒也聽洪燁的話,就坐在原地,生起一團團篝火,和同為鍛造廠里工作的人,喝起了酒,擺起了大型龍門陣。
洪燁沒有加入,而是遠遠站在一顆干枯的樹前,背靠樹干,手里拿著樹枝,在自己眼前左右揮動。
白素煙也沒有離開,她就站在洪燁的身邊,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人群。
“白城主,那么晚了,你不回去嗎?”
白素煙面色平靜地搖了搖頭,依然不言不語。她現(xiàn)在的臉上沒有了之前的冰冷,而是一臉的平靜。
洪燁聳聳肩,又開始一邊揮舞著干樹枝,一邊樂呵呵地笑著。
遠處的火光倒映在白素煙的眼睛里,不停跳動,她突然開口問道:“你其實早就把一切都想好了,對嗎?”
洪燁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白素煙轉身面對著洪燁,遠處的火光染紅了她半張臉:“”
洪燁撇了一眼白素煙:“那你先告訴我,魏齊為什么那么怕你?”
白素煙沒有絲毫遲疑:“因為我比他強很多?!?p> “就這?”
白素煙微微頷首,認真地說道:“絕無半句虛言?!?p> 洪燁聽后,表情很是失望:“我還以為你有他的把柄啊,原來只是比他強?!?p> 白素煙微微一愣:“什么叫,原來只是比他強?”
洪燁搖了搖頭:“比他強的人有很多,強大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贊的東西??傆腥吮饶愀鼜?..”
白素煙聽后,不言不語,這次他并不是最笨,而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反駁。
這就是事實,強大永遠都是相對的。
“所以你從來不在意自己的修為?”
洪燁被噎住了,白素煙這一問之下還真的戳到了他的痛點。
他不是不想修行,而是他本質上,相當于奪舍重生。
他靈魂還是百年之后的靈魂,僅僅只是承載其靈魂的身體變了。
換句話來說,他的修為依然是渡劫期,只不過被禁錮在只有凝神期的身體里。
尋常的修行方式對于他來說,完全沒有任何效果,稍微提升到凝神九重,已經是目前的極限了。
他撇了撇嘴,不準備做答。
白素煙搖了搖頭:“你還沒回到我之前的問題,目前的所有情況,你都猜到了,并且都有應對的方法,對嗎?”
洪燁無奈,心想這城主也忒執(zhí)著了,不過現(xiàn)在洪燁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所以直接了當?shù)貙Π姿責熃忉屍鹚挠媱潄怼?p> “你說的一半對,一半不對把。
對的那一半,是我有應對的方法,不對的一半是,我沒有完全猜到即將發(fā)生些什么?!?p> 白素煙微微一愣,問道:“此話怎講?”
洪燁繼續(xù)道:“我一直堅信一件事,那就是事情從來沒有絕對!
這是我行為準則,也是制定所有計劃的基本。
計劃從來沒有絕對的,所以我從來不只制定一條計劃。我會盡量考慮所有的可能性。并且把沒一個可能性,都制定出應對的方法。
例如在一開始我去兵器坊門店鬧事的時候,有幾種可能。
第一種是我們和魏齊爭鋒相對之后,他迫于無奈把門派歸還于我。
第二種是魏齊最終沒有將門派還給我。
第三種是他不顧一切,想直接殺了我。
其中第一種的可能性最大,下面兩種次之。而其他幾率特別特別低的事情,我沒有考慮,因為我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
那么第一種情況發(fā)生以后,又會衍生出新的情況。他們通過某種方式報復你。
你現(xiàn)在所看到的這一切,其實都是越過了很多種可能,才到的?!?p> 這一長段的話說完后,白素煙震驚的表情早就浮現(xiàn)在了臉上:“你...你...”
洪燁笑了笑:“所以天帝才選中我啊?!?p> 白素煙瞬間無語,對于洪燁天帝選擇的說法,她依然保持著懷疑的態(tài)度。
雖然洪燁能知道未來發(fā)生的事情,但她更加傾向于洪燁會觀星術,或者通過其他的某種方式來預測,就如同他剛剛說的很多種可能的一種。
也許他發(fā)現(xiàn)了西市的火災隱患,也許是他通各種分析,分析出妖族準備進攻。
她沉思了片刻,不準備糾結越這個問題,而是指著人群,問道:“那為什么要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
洪燁遲疑了一下,他現(xiàn)在并不想將最終的目的告訴白素煙,因為他希望白素煙和嚴段接觸得越少越好。
他可不希望等嚴段歸于自己門下后,又出什么岔子。
一個洛冉賈這樣就夠了,再來一個,洪燁得崩潰。
“因為當你將兵器坊納入手中之時,他們將會載歌載舞地支持你?!?p> 不過白素煙的臉上并沒有因為洪燁這句話露出多少的表情,仿佛這個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
他沉默了良久,說道:“我的意思是,這對你有什么好處?”
洪燁手中的動作停下了,眼神也漸漸變得寒冷起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嘆了一口氣,仿佛是胸中有一團等待熄滅的火:“因為不管多次,我都會選擇殺了魏齊!”
白素煙聽后,嘴唇張了張,沒有說話。
這件事其實根本不需要問,因為神霄派上上下下,就是因為魏齊的貪婪而死。
只不過,她不知道的是,洪燁說的只是他的目的之一,而隱瞞了他最終的目的。
一半真,一半掩。
白素煙有些愧疚,她覺得自己其實不該問這個問題。
但是嘴巴不靈光的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所以干脆徹底放棄了這個話題。
她轉而問起了洪燁,他一直拿著枯樹枝在面前比劃些什么?
洪燁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心情給壓了下去:“你自己找個樹枝,學著我做做不就知道了嗎?”
白素煙想了想,隨即用以氣馭物,從那個枯樹上折了一根不長的樹枝。
她也學著洪燁在面前比劃來,比劃去,但依然沒有感覺到什么。
洪燁看后,搖搖頭,將拿著枯樹枝的手臂伸直,并指了指自己腳下,示意白素煙站在自己面前。
白素煙遲疑片刻,最終還是站到了洪燁面前。
四目相對,洪燁甚至能感覺到白素煙鼻子里呼出的熱氣。
洪燁皺了皺眉頭,說道:“你面對我干什么?我臉上又沒有字,面對人群!”
“哦哦...”
洪燁在心里吐槽了一下白素煙的腦回路,然后將手里的枯樹枝放在白素煙面前,并對著遠處人群左右揮動。
白素煙這才知道,洪燁并不是在胡亂揮動手里的樹枝,而是將每次揮動的邊界,定在了遠處聚集起來的,人群的邊緣。
“你覺得,像什么?”
白素煙:“羊群...但這很有趣嗎?”
“不有趣嗎?”洪燁收起了手,“他們和羊群還真是一點區(qū)別也沒有?!?p> “怎么會沒有?”白素煙沒有轉身,也沒有挪動腳步,“他們是人,而羊群只是動物?!?p> “哦?是嗎?一開始他們來你那里鬧事的想法,是來自于誰?是他們自己的嗎?而他們現(xiàn)在在此鬧事的想法和信念,又是來自于誰?是他們自己的嗎?”
“但是他們...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辦法,他們終究是人類中的弱者?!?p> 洪燁聽后,哈哈大笑起來,又退到了枯木下,背靠著干枯的樹干。
白素煙轉頭,不明所以。
“真是個好借口,每次有人用這個借口,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p> 爭論到此結束,兩人都沒有繼續(xù)爭論下去。
“白城主,再給他們準備寫吃的吧,他們現(xiàn)在還差下酒菜呢。”
白素煙也同意這個說法,她點了點頭,從手里拿出一個藍色錢袋子。
洪燁定睛一看,這不是自己放在芥子空間里的錢嗎?怎么會在白素煙手上?
她都強到可以破開屬于別人的空間了?
而這些錢是洪燁最后的家底了,他雙眼瞪圓,伸手就想要把錢袋給奪回來:“白城主!這錢還得自己出,才能表達心意!”
白素煙看著洪燁慌張的模樣,嘴角露出了一抹難得的淺笑:“我嫁妝都拿去賣了,哪里來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