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達太子府時,五殿下殷華和國舅爺趙立也在府上。
“二弟和六弟也來了。”殷澤單手支著腦袋,翹著個二郎腿,上半身斜倚在椅子上,面上依舊掛著那抹優(yōu)雅而閑適的淺笑,青絲未綰未束,隨意散落著,渾身上下透著一種慵懶而邪魅的氣質(zhì)。
殷澈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殷澤,連話也說不利索了,“太…太子皇兄,你好些了嗎?”
殷澤微微笑了笑,薄唇輕啟,反問道:“六弟是希望本宮有事,還是沒事?”
殷澈愣了愣,感覺他太子皇兄這話問得有幾分咄咄逼人,不免有幾分窩火。
“六弟自然是希望太子殿下平安無事?!币笞频?。
“那二弟呢?”殷澤的視線掃向殷灼,那雙弧度優(yōu)美的瑞鳳眼微微含笑,卻讓人感到一種無聲無息的寒意。
殷灼還未開口,趙立便道:“二殿下若真心希望太子殿下平安無事,為何不將那只白妖捉拿歸案,還是說,殿下是故意放跑了那只妖?”
殷澈氣憤道:“國舅爺,你別在這兒血口噴人,要不是二哥把太子皇兄救了…”
“六弟。”殷灼打斷了殷澈的話。
“呵~~~,聽六弟的意思,本宮應(yīng)該對二弟感恩戴德才是,若非二弟,本宮恐怕還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洞里待著。”殷澤道。
殷澈心里窩著的火氣又大了幾分,沉著臉沒有說話,心說太子皇兄是不是進洞時把腦子磕壞了,怎么說話這么不正常。
“既然太子殿下身體已無大礙,那臣弟等人就先告辭了?!币笞频?。
林夭將手里提著糕點放到一旁的桌上,跟在殷灼和殷澈身后向外走去。才走兩步,三人便被殷澤從身后不慌不忙地叫住了,“等等?!?p> “太子殿下還有何事?”殷灼轉(zhuǎn)身問道,殷澈和林夭也跟著轉(zhuǎn)過了身。
殷澤朝林夭走了過來,在她面前停住后,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扯到自己面前,同時一股內(nèi)力鎖住她的右手筋脈,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別亂動,小心成為一個殘廢。”
卑鄙!林夭在心里罵道。
殷澈驚得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心說完了完了,太子皇兄一定是把腦子磕壞了。
“放手?!币笞频纳駪B(tài)和語氣已經(jīng)完全冷了下來。
殷澤挑釁地看了一眼殷灼,低頭在林夭耳邊語氣曖昧地說道:“想本宮了,隨時來?!?p> 來個屁!林夭心里罵道,眼神瞪得都快要吃人了。
殷灼面色鐵青地冷冷盯著殷澤,仿佛下一刻就會揮拳過去,空氣里充斥著一觸即發(fā)的緊張因子。
趙立也不由得緊張起來,心里的小算盤打了一盤又一盤。殷華冷眼旁觀著一切,并不打算插手。
殷澈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就怕他二哥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為,要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把太子給打了,雖然他現(xiàn)在確實該打,但有國舅爺這只老狐貍在,又不知要鬧出多少流言蜚語,到時候就會有人彈劾二哥恃寵而驕,以下犯上,搞不好還被安個蓄意謀害太子的罪名,落得跟那個夜司辰一樣的下場,不得不亡命天涯,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苦日子,不行!自己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只見殷澈一個箭步上前,硬是擠在了殷澤和林夭之間,林夭驚慌地哎了一聲,哐當一聲,一只藥瓶摔在地上,頓時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臭難聞的…臭味。她本要把那瓶臭鼬粉偷偷潑到殷澤身上,結(jié)果被殷澈一擠,那瓶藥粉就掉在了地上。
那臭鼬粉里還加了林夭特質(zhì)的辣椒粉,那酸爽簡直讓人想一頭撞死得了。
殷澈和趙立登時被熏暈過去,殷華隨即也暈了過去,殷灼被熏得眼睛猩紅,就像剛剛大哭過一場,殷澤也不得不收回手用袖子捂住口鼻,然而臭味還是一個勁地往里鉆,那些在大廳附近的丫鬟下人也跟著遭了殃,一個個七嘴八舌地抱怨起來。
混亂中,殷灼一手拎著林夭一手拎著殷澈以輕功飛走了。
殷澈從暈厥中蘇醒過來時,一睜眼就嗷地一嗓子喊了出來,“好臭?。 ?p> 林夭提著一個香囊在他鼻子上方晃了晃,“仔細聞聞?!?p> 殷澈一開始還聞不出什么氣味,漸漸地,有隱隱約約的香氣鉆入鼻腔,他立刻拿過林夭手中的香囊使勁嗅了嗅,面上露出享受的表情,恍若一個久經(jīng)干渴之人在沙漠中忽逢甘霖,嗅覺恢復(fù)正常后,那股縈繞在腦海里的奇臭味也一掃而空。
“林林,你灑的是什么藥粉啊,差點沒把我熏死。”殷澈埋怨道。
林夭朝他伸來一只手,“香囊還我?!?p> 殷澈連忙將香囊往身后一藏,笑著說道:“林林,你看咱們都這么熟了,這香囊就送給我吧,要是下次你再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shù),我也好有個準備?!毙从謫柕溃岸缒??”
林夭道:“殿下去沐浴了?!闭f到這兒,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個邪惡的微笑,“小六,你身上的衣服可是我?guī)湍銚Q的?!?p> 殷澈聽得脊背一涼,連忙用雙手擋住胸膛,哆哆嗦嗦地問道:“你…你沒對做什么吧?”
“嘿嘿…”林夭面上的表情更加邪惡了,見狍子嚇得冷汗都冒出來了,便將話鋒一轉(zhuǎn),語氣也變得輕快起來,“跟你開玩笑的,瞧把你嚇的,你身上的衣服是殿下府里的下人幫你換的,可真是害苦了人家,差點沒被你熏暈過去?!?p> 殷澈頓時松了一口氣,又把身子往林夭跟前挪了挪,說道:“林林,你聞聞看,我身上還有沒有臭味?”
林夭啪地打了一下殷澈的胳膊,“你把我當狗使啊,自己聞去,我去看看殿下沐浴好了沒有?!痹捔T,她就起身走了。
殷澈抬起胳膊左聞聞右聞聞,再三確認沒有臭味后,又開始聞自己身上穿的衣服。
林夭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聽見屏風(fēng)后面?zhèn)鱽淼乃?,她?nèi)心一陣激動,冷靜下來后,踮著老高的腳尖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悄咪咪地從屏風(fēng)后支出一個腦袋,連人都沒看清楚就被咚地一顆水珠彈在了額頭上。
被發(fā)現(xiàn)了。
林夭立刻收回腦袋,心臟跳得砰砰直響,自我調(diào)整了幾秒后,她隔著屏風(fēng)問道,“殿下,你晚膳想吃些什么,我去給你做?!?p> 屏風(fēng)那頭傳來殷灼平淡的聲音,在水霧繚繞的花香中顯得有幾分飄渺不定,“本王不餓。”
“殿下,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可不行?!?p> 林夭聽屏風(fēng)后面的人沒有說話,便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