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行船,又是大船和經(jīng)驗(yàn)豐富的船工,船走的極穩(wěn),上次還暈過馬車的阿茵提前準(zhǔn)備的清涼藥都沒用的上,除了第一天略感不適外,也很快適應(yīng)了船上的感覺。
李淺曜自己倒是隨父親坐船出游過幾次,為了照顧阿茵的身體行船又慢,他是一點(diǎn)感覺都沒有,還閑來無事的從船艙里翻出兩根釣竿來,要跟阿茵一起釣魚。
“我還從來沒釣過魚呢,這桿子可以嗎?”
一邊陪著的李掌柜是李家在江南生意的大掌柜的,雖不是真的有姻親,可因?yàn)檎贾粋€同姓也算能攀扯上些關(guān)系,人又很有本事,很受李博重用,這次來京城是將上季度的賬簿交給李博,他很會為人,每次來都是攜家?guī)Ь斓?,也跟施文苑混個眼熟。因此就陪著李淺曜與阿茵一起下江南,算是順路,也對這位家里唯一的少爺有深交之心。李掌柜的夫人燒的一手好菜,這會兒正跟女兒一起在廚房里看著廚娘做午飯,他就在船頭陪著有雅興的少爺小姐們釣魚。
“表小姐有所不知,這釣竿是特制的,選的是上好的黃花梨木,只取中間那一小部分,取材時便要在油里浸泡一百天,后續(xù)的工序也極為復(fù)雜,看著單薄,其實(shí)韌性極強(qiáng),莫說是釣這里的江魚了,就是過了冬肥碩的河魚湖魚也絕無問題的?!?p> 阿茵從沒見過這些東西,此刻聽李掌柜講得頭頭是道,自己也覺得很有興趣,拿著釣竿仔細(xì)的查看起來,的確是比想象中沉些,很有韌勁的樣子,這桿子做釣竿倒是非常合適,就知道李掌柜所言非虛,倒是一時顧不上要拿釣竿釣魚的事情了。
“小姐,別看釣竿了,您快些釣魚,還趕得上午飯吃上您釣的魚呢。”
彩月在一邊看著她只顧看釣竿,心里著急的不行,她才不在乎釣竿是黃花梨木的還是桃木的,反正看起來都是一樣的,江魚她也沒吃過呢,要是能親眼看著釣上來一尾下鍋才有意思。一邊的霽月雖然沒說話,可眼神里也傳達(dá)出差不多的意思來。
“姑娘也不用心急,廚房里的魚都是早上才釣上來的,新鮮著呢?!?p> 阿茵這才從認(rèn)真觀察釣竿的心思里回了神,朝李掌柜笑笑。
“這丫頭是起了玩心,她沒看著釣上來的魚可不香,不是說您準(zhǔn)備的不好。”
李掌柜的也不會計較一個小丫頭的話,更何況這是李府的大管家的女兒,只笑著拿著一邊的餌料掛在魚鉤上,親自替阿茵放了線。
“這會兒江水剛轉(zhuǎn)暖,魚還沒那么靈活,可是好釣?zāi)?。?p> “辛苦李掌柜去船艙里找找,還沒有其他的魚竿,也讓彩玉和霽云湊湊熱鬧?!?p> 李掌柜陪在這兒是為了跟李淺曜拉進(jìn)關(guān)系,可不是真的有興趣看釣魚,這會兒他一吩咐,李掌柜感覺點(diǎn)點(diǎn)頭就轉(zhuǎn)頭離開了,留下彩月跟霽云感激的看著他,彩月是本來就是跳脫性子,霽云則是離開了府邸沒了嚴(yán)格的管教之后,也被彩月帶著活潑起來,都躍躍欲試的要嘗試一把江釣的感覺。
“大少爺可真體貼。”
李淺曜自己把魚鉤甩進(jìn)江里,也不理會彩月這丫頭的奉承,而是湊到阿茵耳朵邊小聲的說話。
“等李掌柜來了,叫他跟林蕭帶這倆丫頭去船頭釣魚去。”
阿茵原本全神貫注的盯著水面期待著有魚兒咬鉤,不防備被李淺曜湊過來,溫?zé)岬暮粑蛟诙浼庾屗乱庾R的偏了偏頭,再回過頭去看,就看到李淺曜臉上帶了點(diǎn)笑意。
“沒得妨礙我跟你一起釣魚。”
這船雖然是大的,但是臥房終究是比不得家里的寬敞,阿茵跟淺曜分別住的也都是最大的房間,這樣也不過就是一張床一張桌,至多能站下三個人,閑來無事坐在桌子上閑聊費(fèi)神,在家里可以靠在軟榻上,在船上總不能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他才想著跟阿茵一起在這兒釣釣魚消磨時間,誰成想不僅彩月霽云林蕭跟著,李掌柜也不急著梳理他的賬簿,也眼巴巴的跟著,想說兩句貼心話都不成,不把人支開,還不如一本正經(jīng)的坐在桌子跟前說話呢。
阿茵被他說得紅了耳朵尖,沒好氣的拍拍他的手背,干脆不去看他,只專心看著她的魚。
可惜也沒魚上鉤,李淺曜還湊在她耳邊講話。
“等我們到了江南,我?guī)闳コ源佐~,滿江樓的醋魚最佳,配上他們那兒的陳年佳釀,貴是貴,也值這個價。”
阿茵對于水鄉(xiāng)江南的印象都在畫本里,心里其實(shí)期待的不得了,想看看這與京城又有什么不一樣,李淺曜還故意用好吃的勾引她,就更忍不住好奇心了。
“這會兒正是春江水暖的時候,那邊可真的是煙雨朦朧風(fēng)景如畫?醋魚好吃嗎,與家里做的松鼠魚有什么不一樣?”
“你吃了就知道了......哎,可不能惱羞成怒,回頭請你吃兩條醋魚行不行?”
李淺曜是故意逗阿茵,被她拽了衣袖就故意裝作坐不穩(wěn)的樣子要往一邊倒,作勢要掉下去一樣,阿茵嚇了一跳手上趕緊拽住他,就看到上一刻還緊皺著眉頭的李淺曜笑盈盈的看著她,登時就不高興的拍他。
“哪有那這個嚇人的,在江面行船本來就不安全.....你....”
是真的為這樣嚇?biāo)鷼?,上次淺曜帶她散心,結(jié)果剛好撞上三皇子叛變,為此淺曜還受了傷,阿茵一直都自責(zé)不已,若是那天淺曜沒有帶她出門,不就可以避開這血光之災(zāi)了。阿茵現(xiàn)在還記得看到李淺曜當(dāng)時滿身是血的來見她,嘴上還跟她說著不疼,阿茵心疼得要命又幫不上什么忙,現(xiàn)在想起來還覺得很難過。
“好了好了,怎么說兩句就要哭鼻子,逗你玩兒呢,就是掉水里我也能自己上來......”
“好好好不說了,開開心心釣魚,待會兒彩月還等著吃魚呢?!?p> 淺曜可是好好地哄了一場,又是賠不是又是講笑話的,總算讓阿茵笑了出來,兩個人繼續(xù)有說有笑的釣著魚。
誰都沒注意到,與他們同行不遠(yuǎn)處的一艘大船上,此刻吵吵嚷嚷的劍拔弩張,眼看就不可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