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海漫無目的走著,天氣進入十一月,氣溫已經(jīng)開始變冷,他感覺一陣寒氣襲來。
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和肖玉兒在這里相遇,轉(zhuǎn)眼已經(jīng)過去一年,往事歷歷在目,這里有太多他倆的痕跡。
一起等車,
一起上學,
一起逛商場,
一起牽手散步,
一起欣賞夕陽,
一起肩并肩在那兒坐著,
一起……
每一處都留下了肖玉兒的影子。
那些他倆曾經(jīng)的美好回憶,如今成為了他無法呼吸的痛。
曾經(jīng)以為走不出去的日子,現(xiàn)在都已回不去了。
他看著廣場四周,盯著來來往往的人,仿佛肖玉兒會突然出現(xiàn)在人群中,朝他回眸一笑。
“有緣千里來相會,”
“你是個傻逼,”
“你才傻逼,”
“我會一直罩著你,”
“我想看到你笑,”
“大海,你是最好的,”
“你就是我心里的那道光,”
“我不會放手的!”
耳邊一直回響著他倆曾經(jīng)說過的話,和嬉鬧時的歡笑。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來,親一口,”
一陣寒氣襲來,他打了個哆嗦,肖玉兒不在這里。
路邊的大樹早已落光了葉子,遒勁的枝椏在風中凄惶的掙扎,北風卷著地上的枯葉,擦著他的腳飛過,卷起了陣陣蝕骨的寒意。
他緊了緊衣服,低頭繼續(xù)走著,不敢讓自己停留太久,他怕陷在回憶里無法自拔。
每一步都是肖玉兒的影子,前路漫漫,他要怎樣在這樣的回憶里一直生活下去?
……
他拖著沉重如山的步子繼續(xù)走著,快到家門口的時候,一陣嘈雜的聲音傳了過來,有人嚎叫,有人咒罵,還有人像是在起哄。
走近一看,一群人在家門口圍著看熱鬧,有兩個人在麻將館里打的不可開交,麻將桌被掀翻,麻將灑了一地。
鄭海的父親正在拉架,其中一人五大三粗,一手甩開鄭海父親的胳膊朝另一人撞了過去,鄭海的父親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這種打架斗毆的事,在他們家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演一次。
這種情況一般也不會打的太狠,最多鼻青臉腫出點血。
要是在往常,鄭海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今天看著卻是格外的感興趣。
他根本不想拉架,更像是各種憋著的情緒終于找到了可以發(fā)泄的地方,掄著拳頭就沖了上去,朝著那個五大三粗的人后背就是一拳。
想打架,我來陪你,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貨,算你倒霉,哥正想找人打一架。
鄭海的拳頭力量很大,這要是一塊三夾板,肯定裂開。
那人嗷叫了一聲轉(zhuǎn)過臉來,瞪著鄭海。
“你特么敢打我!”
鄭海也不多說,從牙縫中蹦出一句,“打的就是你!”
鄭海認出這人是誰,外號老卜,至于他是胡蘿卜還是白蘿卜無從考究,反正絕對是一顆肥蘿卜。
這人經(jīng)常過來搓麻將,贏了分文不能少,輸了靠耍賴,仗著人高馬大氣焰囂張的很。
沒等老卜做出反應(yīng),鄭海又一記左勾拳砸在他的鼻梁上,鼻血頓時涌了出來。
他瘋了似的反撲過來,鄭海靈巧的閃身避開。
剛剛和老卜打架的那個人躲到一邊,愣愣的看著他倆,這無緣無故天將救兵啊。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叫了起來,“打的好?!?p> 鄭海一縱身跳到一張麻將桌上,老卜撲了個空,他抄起一把椅子砸了過來。
鄭海一躍跳了下來,椅子被砸的稀巴爛。
老卜順手抓起一根摔斷的椅子腿揮了過來,正好砸在鄭海的背部。
鄭海悶哼了一聲,忍著痛朝他狠狠的踹了一腳過去,正好踹在他的屁股上,他一個趔趄往前栽倒,撲了個狗啃屎。
緊接著一記悶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背上,“噗!”聽聲音都感覺骨頭快碎了。
倆人越打越兇,屋里已經(jīng)有不少東西被砸毀。
鄭海的父親急的在一旁扯著嗓子喊,“住手,都給我住手?!?p> 誰都沒辦法拉開這兩個人,直到雙方都精疲力盡,兩個人都倒在地上才算安靜下來。
老卜鼻青臉腫,鼻血涂的到處都是看起來很嚇人,左胳膊不能動,估計骨折了。
鄭海雖然沒有骨折,也是遍體鱗傷,左眼睛烏青,胸口被木棍劃開了口子,正冒著血。
老卜被人扶著走了之后,老爸一聲不響的收拾屋子,鄭海的無名之火燒的他心里一陣陣的焦痛。
自從寫字樓失火之后他就一直郁郁寡歡,老爸都看在眼里。
這么多年,家里一直靠鄭海撐著,要不是鄭海,小汐的病根本沒錢醫(yī)治。
這孩子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自己扛著,從來沒跟家里提過什么要求。
這次大火看來是把他逼到實在沒辦法了,不然不會這么莫名其妙的犯沖。
眼下他四處籌錢,自己又幫不上什么忙。
他嘆了口氣,看了看被砸了的麻將館,心里盤算著,假如把房子賣了能值多少錢?
老媽和小汐不知什么時候也下來了,鄭海從地上掙扎著爬了起來,老媽趕忙過來扶著。
老媽心疼的眼眶都紅了,“大海啊,你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那人跟你也沒什么深仇大怨?!?p> 鄭海不說話,垂著頭朝樓梯走去。
“你不去社康上點藥嗎?”老爸停下來看著他。
“不去,那里凈是些愛嚼舌頭的大爺大媽,我這樣子,還不得給他們當作猛料嚼上好幾天。”
鄭?;氐郊?,拿出藥箱到洗手間,對著鏡子開始擦藥,臉上、胳膊上、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傷。
胸口的傷是最嚴重的,他用藥棉沾了雙氧水先消毒,“嘶……!”好痛,之前是心里痛,現(xiàn)在是皮痛、肉痛。
鄭海熟練的擦完藥,貼上紗布和膠帶,正準備穿上衣服,從鏡子里他看見肖婉婷走了過來。
肖婉婷自從知道鄭海裝修失火后,一直為他憂心忡忡。
她每個禮拜都會買些東西過來看望小汐和鄭海,幫著他的家里做點事,打掃衛(wèi)生或是做飯。
“誒,你背上還有傷,”肖婉婷放下手里的東西走了進來。
“要不,我?guī)湍闩??”她站在門口有點不好意思的說著,隨后又解釋,“我媽媽是社區(qū)醫(yī)院的護士,我小時候老跟著她,處理這種傷口,我見得多了?!?p> “算了吧,不處理也沒多大關(guān)系,”鄭海無所謂的說著。
她沒理會鄭海的話,拿起藥棉,沾了藥水直接在他背上擦了起來。
鄭海拉起一半衣服的手只好停了下來。
鄭海低著頭,“婉婷,我不是說過,讓你別來了嗎?”
“我……我反正沒什么事情,閑著也是閑著,能幫你做點事我感覺心里很安慰,”肖婉婷幫他涂著藥水臉上微微泛起紅暈。
她涂的很仔細,生怕弄痛了他,鄭海能感覺到藥棉輕輕掃過的時候,帶著一股溫柔的觸感。
他忽然想起自己給肖玉兒涂藥,也是在背部,這么相似的畫面,不禁感嘆老天真是造化弄人。
肖婉婷涂好了藥,將藥棉扔進了垃圾桶,“鄭海,有件事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什么事?”
“我有個舅舅,他在G區(qū)開服裝廠,他準備弄個展廳,用來展示服裝樣板,大概一百平米左右,目前他正在找人設(shè)計方案,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哪天我可以約他與你談?wù)劇!?p> “是嗎?我想我可以試試,謝謝你,婉婷,”鄭海答應(yīng)的很果斷,這種時候若是能接到項目,就可以利用預(yù)付款支援寫字樓,這無異于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