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邊正腹誹著,就試著王霔在腦后的傷口上涂了些什么東西后,一股清涼的感覺頓時從頭皮滲入全身,令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給我涂了什么?”
“萬靈膏?!?p> 王霔涂藥的動作很柔和,沒再像之前那樣下手極狠。
“好了姑娘,頭抬起來吧?!?p> 我剛抬起頭來,王霔就往我手里面塞了什么東西。
“這是……”我看了眼手里的兩個藥瓶子,一臉不解道,“不是說好了就不需要了嗎,怎么又給我了?”
“脖子扭傷并無大礙,但姑娘的腦后傷略微嚴重,還是需要敷藥的?!?p> 王霔怕老瘋子把藥給我時沒說清楚劑量,又囑咐我道,“綠色膏藥一日兩回按時涂藥,待血塊平復后涂黑色膏藥,用量無需太多,堪堪覆蓋住整個血塊就夠?!?p> 怎么又是綠色黑色……
我尷尬地撓了撓頭,“老瘋……呃,我記得,你師傅剛才把藥給我時,說是說哪個去瘀哪個生肌來著……”
王霔指了指其中一瓶道,“綠色的這瓶是萬靈膏,內含鶴筋草,活血消腫,緩解瘀血。”說著又指向另外一瓶,“黑色的是虎骨膏,內含稀有白虎脛骨一對,專治跌打損傷,別說你這區(qū)區(qū)小傷了,就連骨頭筋脈斷了都能夠續(xù)上的?!?p> 聽王霔這么一說,我頓時豁然開朗起來。
沒想到老瘋子的兩瓶藥如此神奇,雖然這鶴筋草我從未見過,但這白虎稀有我卻是知道的。在古代,藥材雖說不如茶葉貴得離譜,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買得起的,尤其老瘋子還窮成這樣,我覺得他根本就不可能去藥鋪買原材料來制作藥膏。而獵殺一頭老虎本就是極其危險的一件事,弄不好可是會喪命的,想要找到那萬里挑一的白虎更是難上加難了。
我望著正執(zhí)著于研究豬的老瘋子的背影,頭頂?shù)那鍥鲇仍凇?p> 能拿到白虎的骨頭并把它制成膏藥,看來我先前是小瞧他了。
正在此時,院門口傳來一陣響動,王靄背著個布袋子回來了。
老瘋子聽到聲音抬起頭,看見王靄一步一步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刈叩剿埃瑥牟即永锾统鲆话巡说秮怼?p> “師傅,刀借來了?!?p> 老瘋子點了點頭,示意他動手。
“等等!刀給我看看?”我趕緊上前,一把從看了眼王靄手上將那菜刀搶了過來。
王靄沒想到我會出手搶奪,一臉迷茫地看著我。
“姑娘?這刀有何不妥?”王霔看見他弟弟回來也跟著過來,也不理解我為何要出手搶奪他弟弟好不容易借回來的刀。
我低頭看了眼手里的菜刀,心里突然感到一陣抽搐。
這瓜娃子唉……
我搖了搖頭,把刀遞給王靄。
“這刀用不了?!?p> “什么?用不了?”
聽了我的話,王靄手里失而復得的刀又被王霔給搶了過去。
那菜刀我剛看了,雖說用了有些年頭,但保養(yǎng)得還算不錯,都沒怎么生銹,估計前不久還用磨刀石磨過,刀刃上面還留著嶄新的磨痕。
王霔試著碰了碰刀刃,趕緊縮回手來。
“這不是挺快的么?”
我無語地瞅著王霔。
我不得不承認,這人的醫(yī)術是真的沒話說,跟著他師傅學了不到一年就能有這水平,已經(jīng)是很了不起了。
但在生活上是真的毫無常識可言。
“你見誰家是拿菜刀剁豬的?拿來剁肌肉和脂肪還好,到硬的大骨頭怎么辦?到時候一旦卷了刃,你不心疼這刀,刀的主人還心疼呢?!?p> 等等!
我看著王霔手里的刀,腦海里突然閃過了什么,趕緊看了眼躺在地上被人切斷喉管慘不忍睹的豬哥。
突然發(fā)現(xiàn)一處極其不合理的地方。
我走到豬哥旁邊,蹲下身來仔細觀察了一番,發(fā)現(xiàn)豬哥的脖子上雖然血淋淋的,卻只有一條細縫深入喉管。
我可以肯定的是,尋常刀具,包括菜刀,是絕對切割不出來這么細的傷口的。而且切口看著干凈平整,下手之人手勁兒必須得大,而且手起刀落時必須干凈利落,絕對不能有半分猶豫。
雖說這手法是用來殺豬的,但如果用在人身上,也是一樣的效果。
想到此,我頓時頭皮發(fā)麻,身上汗毛倒豎。
而王靄不知何時竟然站在了我的身邊,嚇了我一跳。
“喂!你走路都沒聲音的嗎?!”
王靄的目光正冷冷地盯在我身上,沒有回答我的話。
我捂住胸口,平復了一下跳動飛快的心臟。
這個王靄,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從見面到現(xiàn)在,他說的話就沒超過三句。
就算是寥寥幾句,也只是在機械地跟老瘋子匯報工作罷了,若非如此,我都要誤會他是個啞巴了。
如果說哥哥王霔對人比較外向多話的話,那他弟弟王靄給人的感覺就是太冷了。王靄對誰的態(tài)度都一樣,都不怎么愿意搭理就是了,像誰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見我被嚇得不輕,王霔趕緊拉了拉他弟弟,王靄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將投在我身上的目光轉向了別處。
王霔上前一步,關心道,“姑娘可還好?”
我沖他擺了擺手。
王霔拎著刀對我道,“姑娘說得在理,既然這刀不能用,那怎么辦?”
“你見過屠夫殺豬沒?”
王霔沖我搖了搖頭。
我嘆了口氣,拿手比劃了幾下。
“屠夫在處理豬時常用的刀具一般有幾種,分別是放血刀,剝皮刀,砍骨刀,剔骨刀以及切肉刀,這些不知道也無妨。我們現(xiàn)在需要的是砍骨刀,或者叫作分骨刀,就是那種比一般刀具都要厚重的劈砍型刀具,前后較寬,長度一尺有余,用來剁開筋骨劈開骨頭,其他的都不行?!?p> 王霔聽著聽著都蒙了,半晌問我道,“姑娘祖上可是屠夫?”
我被他問得一愣,攤開手道,“你看我像么?”
王霔打量了我一眼,又道,“可是聽姑娘描述得如此詳細,還能說出刀具形狀尺寸,若非親眼所見……”
“我是親眼所見。”我點了點頭表示贊同,見王霔還詫異著,趕緊又補了一句,“鄉(xiāng)中有戶屠夫與我父親是好友,幼時父親經(jīng)常帶我去他家玩兒來著?!?p> 這句話是真話。
小時候在東北東村,逢年過節(jié)趕上一家殺豬,鄰里鄉(xiāng)親都會去幫忙的,殺完之后,主人家就會分一些新鮮的肉,給幫忙的人帶回去。
我七八歲的時候,我老爸就被人家叫過去幫忙了,那時候我老媽正在打麻將,怕我一個人沒人看,就把我扔給老爸了,老爸沒辦法,只得也把我一起帶過去了。那還是我第一次目睹整個殺豬的過程,如何抓豬,如何綁縛,如何放血,如何肢解,那血腥味兒,彌漫了整個院子,成為了我童年里一個揮之不去的記憶。
“原來如此?!蓖蹼楛c了點頭,將手中菜刀遞給王靄。
“就按姑娘所說,去換把刀吧?!?p> 王靄接了刀,看了眼他哥,悶聲道,“李嬸家只這一把?!?p> “這個……”王霔滿面愁容地看向我,“那怎么辦?”
這已經(jīng)是王霔今天對我說過的第三次“怎么辦”了。
老瘋子將處理豬的任務交給倆徒弟之后,他自己大大方方地坐在一旁看著火,就等著吃現(xiàn)成的,也不說給我們幫幫忙出出主意什么的。
嘿?還是人家?guī)煾的?,也不知道要這人有何用!
我看著王霔,余光瞟到王靄手里的菜刀,眼前突然一亮。
既然不能砍兩半,那就干脆直接肢解好了。
“我們來整烤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