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況有些棘手,此事乃是皇家丑聞,我當(dāng)真處理不來,“你就當(dāng)沒有這件事?!?p> 我把塔娜朵叫來吩咐,只是當(dāng)做沒有這件事罷了。
“若是清河殿有異,你必要去我那里傳話。”皇后娘娘不是個(gè)蠢人,一旦她知道這件事雅拉和我已經(jīng)知曉,那我們都沒有了活路。
“瞧不出宮里的人竟這樣的不可說,凡事往里多看一眼便是可怕。我們不是宮里的老人,也看不出此事的后續(xù),只能旁觀以待。”
雅拉道:“阿爸說南魏人做事,素來心辣手狠慣了。”
我聽見這樣的話總是覺得刺耳,陛下和皇后娘娘都不是心狠的人。
出了清河殿,我準(zhǔn)備回去,御花園那處,卻又碰見了陛下。
我有個(gè)想法,他似乎知道我這個(gè)時(shí)候會(huì)從這里經(jīng)過。
又或許是等在此處。
他身邊的大監(jiān)同他密密切切,談了好一會(huì)子,見我過來方才離開
“回來了?”
我一見他,頃刻滿面堆下笑來,“陛下,今天怎么回來得這樣的早,婢子從宏易殿溜出來,萬望饒命?!?p> 他談笑自如,一點(diǎn)子沒有不快惱怒,我也暗暗佩服,遇上這樣的事也能鎮(zhèn)靜至此,真乃神人。
“你從椒房殿聽見了什么?”他忽然問我。
“???”
“聽完我和她的話,又去了清河殿?”
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曉,我心頭一窒。
“那小丫頭和你說了什么?”
“我……沒什……”
“說了乘歌和皇后的事?”
“我……”罷了,他已經(jīng)看透了我,我也不做辯解。
“真是,種種麻煩都要費(fèi)神,沒有半刻省心。”陛下道。
“清河殿的小丫頭都知道了?”他問我。
我急忙跪下,皇家的顏面,隨時(shí)能把人命搭進(jìn)去。
“雅拉不會(huì)多說一句話,我已經(jīng)告訴了她,陛下盡管放心就是了?!?p> 他笑道:“豈有不放心,只是這幾日宮中鬧賊,這會(huì)子也沒有抓住,少不得總要查一查,賊人可不會(huì)遵法令,攜了人命也是可能的?!?p> 我聽了,不免暗暗發(fā)急。然而面孔上依舊不露出來。“陛下說的奇怪,宮里如何有賊人?”
我得保住雅拉的命,我算是看出來了,和陛下使心眼,一時(shí)也是不得行,弄到最后不堪收拾,可就得不償失了,想來想去,主意已定,“求陛下饒雅拉一命!”
我又磕了頭,“求陛下念在雅拉年幼,留她一條命?!?p> 他伸出手皺眉,“我說讓你拜我了嗎?”
我撐住他的手起身,“那陛下想要如何?”
“我有個(gè)心愿本要告訴你,一時(shí)忘記了,等我記起,就趁空好與你談?wù)??!?p> 什么心愿,說得這樣的鄭重。
我一時(shí)難以回絕,答應(yīng)了他的話。
我心中陛下行事一向是磊磊落落,可越是陪在他身邊,我就越是看不穿他,帝王之心,果真難以見底。
他知道皇后娘娘與雨師大人的事,可是卻無動(dòng)于衷,他在等待什么,又在思考什么?
我忍不住問道,“陛下,全都知道?”
“嗯?!彼c(diǎn)頭。
“為什么?”我不解他的鎮(zhèn)定。
“皇后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乘歌也不是,他們兩個(gè)……從來沒有對(duì)不住我?!?p> 笑話的很,做了這種事,他還為他們開脫。
“你為何一點(diǎn)子氣都不動(dòng)?”
“何必動(dòng)怒呢。怪也怪不到他們頭上?!北菹骂D一頓話,嘆了口氣。
他只說了這一句,便不再和我提起此事。
我回到宏易殿,見殿中的盤桌角上放著一包碎冰,便指著說:“這個(gè)天兒,也不能吃冰湯啊?!?p> 他搖頭無奈,讓我坐下,自我來到宏易殿,殿中總是空蕩蕩,只有我和他兩人,有時(shí)我和外面的小宮女說句話,他也嫌我吵鬧,只好回到殿中看他批奏折,真是個(gè)怪人,在御書房批奏便是,非要拿回宏易殿來看。
我坐在他身邊,“你叫人碎了冰做什么?”
他包起帕子,把碎冰包在里面,捏了我的下巴讓我轉(zhuǎn)過臉,“不要亂動(dòng)。”
隨之覆上了碎冰,我被凍得一抖,“做什么!”
“不冰,明日便要腫起來?!彼?。
“哦?!笨磥硭贾?,我感嘆,“陛下神通廣大,沒有一件事不知道。”
他答話道,“椿兒,是被我慣壞了。”
“可你又不在宮里,怎么看得見呢?”
“你喜歡那個(gè)小丫頭嗎?”他忽然問我。
“???糯米堆起來的小人似的,可憐又可愛?!蔽艺f,“只是脾氣實(shí)在不好。”
碎冰化了,他又包了一次,還要給我敷上,我縮著往后躲,“好涼啊,我怕冷?!?p> “就再敷一會(huì)兒?!彼盐依^去,又把帕子貼在我臉上。
“真的……好涼啊……”我抱怨道。
“怕冷,你還往海子里跑?”
“海子可舒服了,里面的水都是暖和的,冬天都不會(huì)上凍。”我告訴他。
“是嗎?”他看我。
仿佛我們說的不是一回事。
“當(dāng)然,你要是下次去失韋,我就帶你去海子邊玩,可那邊狼也多,冬天附近有一塊高地,跟座小山似的,雪堆在上面,許多天都不化?!蔽蚁萑牖貞?。
想起草原上夏日草叢里還有螢火蟲,撲通往里趴一下,漫天的熒光,像是星辰墜落人間。
“陛下見過漫天的螢火蟲嗎?”
“未曾?!?p> “海子邊就有。”
“嗯。”
“我聽雅拉說,宮里有一處偏廢的宮殿,叫……合意……還是合宜殿的,那里也有螢火蟲?!?p> 他裹不住手帕,一不當(dāng)心把帕子里的碎冰都灑于地上,“你去看過了嗎?”
“沒有,我都不知道在何處?!?p> 他拾起帕子放在一邊,重又拿出一張。
“你和雅拉可有想要回草原之意?”
“陛下說些什么呢,你們南魏話里有一句,一入宮門深似海,我們?cè)趺催€走得了?”
“可以,若是你們想走,也沒有什么不可?!?p> 我一驚,“可是婢子服侍不周,讓陛下厭煩了?”
我看著他執(zhí)帕的手,笑了,哪是我在服侍他,明明是他在服侍我。
“陛下說的屬實(shí)?”
“嗯?!?p> “我回頭同雅拉商量,問她愿不愿意回去?!?p> “如果她不愿走,你也可以自行離去,不必鎖在我身邊?!庇终f,“你若離去,我也不留?!?p> 我聽了道,“我如閑云野鶴,何日不可飛呢?在南魏玩夠了,我自會(huì)回家,陛下不用憂心?!?p> “這個(gè)給你?!彼岩粔K令牌給我。
“什么?”
“拿著這個(gè),可自行出入宮門與城門。”
他已經(jīng)幫我想好了一切。
“陛下……為何待我如此……”
“你既說了你是鶴鳥,我也不忍關(guān)著你。”
“好,多謝陛下?!蔽覐乃种心米吡肆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