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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劍錄

第八四回 見刀幣官家驚魂 緩出兵學士入套

掛劍錄 尉遲咬金 5482 2024-08-15 08:57:11

  除夕。

  東京城早有了“年”的意味,關撲、雜耍早已喧鬧了數(shù)日,一直延續(xù)到除夕。

  自韓琦十二月歸去后,官家一顆心一直有懸空之感,好不容易挨到了這除夕,四處張燈結彩。

  宮禁中照例大儺儀,驅邪神,求平安。

  趙禎今歲尤為虔誠,對那攻夏之事,寢食難安。新春趁著這宮中大儺儀,一掃陰霾,求得一戰(zhàn)決勝,亦是心安。

  除夕這日,但見皇帝束高山云冠,冠上綴卷梁二十四道,高一尺,卷梁寬一尺,戴時用玉犀簪束之。內(nèi)里穿白紗中衣,外披織有云龍紋飾的紅色紗袍,領緣、袖口則有玄色滾邊,紅色紗裙為下裳。腰間束金玉帶,身前系有蔽膝,系佩綬,腳上著六合靴。

  皇后曹氏著袆衣,雍容典雅,御容面施三白妝,加珍珠面靨,戴垂珠耳墜,手持玉圭,在儀扇簇擁下坐于御輦。及后是各妃嬪、群臣,皆著正裝,一派皇家威嚴。

  驅儺隊伍乃由皇城親事官、諸班直及教坊豬人組成。親事官、諸班直藏假面,繡畫色衣,執(zhí)金槍龍旗。教坊使肖景夏身形魁偉,一身特制金鍍銅甲,裝扮成捉鬼將軍模樣,威風凜凜。又二人扮鎮(zhèn)殿將軍,亦甲胄,裝門神。教坊中又選丑惡魁肥之人,扮成判官。又裝鐘馗小妹、土地、灶神之類,浩浩蕩蕩千余人隊伍自禁中驅祟出南薰門外,一路向轉龍彎而去。

  沿街百姓紛紛圍觀,酒樓張燈結彩。官家御輦內(nèi)簇擁著皇后,心內(nèi)一片祥和。大儺儀乃一年驅鬼神之大事,一心向善,必有回應。

  那曹皇后一向心境平和,知帝心事,亦不多言,只一味順從巧笑,亦是應了母儀之道。

  待隊伍出了南薰門,但見那驅儺隊伍開始行驅邪祟之禮,捉鬼將軍,鎮(zhèn)殿將軍紛紛行驅邪禮儀,判官、鐘馗小妹等眾神紛紛起舞,敲鑼打鼓好不熱鬧。一路看熱鬧的百姓喜慶吆喝,眾妃嬪及文武百官亦是呼喝連連。

  隊伍從南薰門向轉龍彎緩行,帝后與御輦之上觀禮,但見那教坊使肖景夏一身金鍍銅甲,身邊一眾灶神、財神簇擁著,口中噴火,至隊伍中尤為惹眼。那肖景夏身形高大,騎高頭大馬,馬亦身披鎧甲,寒光閃閃。威風凜凜。

  那曹皇后于攆中笑道:“這教坊使的模樣,好不嚇人。小孩子見了,怕是都要哭鬧。”

  帝攜了皇后玉手道:“沒有這般模樣,怎的驅神?都潘安宋玉一般,這神巴不得湊上來,還怎么驅?”

  皇后笑道:“官家這算真知灼見么?”

  官家心情尚好,聽了皇后此言,亦不言語,只是哈哈大笑。正談笑間,那教坊使所扮捉鬼將軍,高頭大馬漸行漸近,曹皇后觀其捉鬼面具,心中不由地一動,面具之下百多黑少的眼睛似是要噴出火一般,皇后忽的打了一個寒顫。

  “皇后莫怕。”帝有心撫慰,后心稍安。

  但見那捉鬼將軍并二鎮(zhèn)殿將軍靠近御輦,兩旁侍衛(wèi)皆護住帝后,后見防護甚嚴,心下稍安。

  不想忽的自那捉鬼將軍口中噴出一股妖火,火苗直奔御輦而來,那皇后顏色大變,猛地起身,伏在皇帝身前,口中大叫:“皇上小心!”

  只見那火苗猛虎一般,覆蓋御輦,皇帝顏色大變。須臾間,但見守于一旁的殿前副都點檢吳寒山自馬背猛然一躍,長劍出鞘,往那被火苗覆蓋的御輦頂上一挑,金頂上所覆一層黃色幔布落于地面,燃為灰燼。

  帝見黃幔落于地面燃燼,心中稍安?;屎笕愿┯诘凵砬?,驚魂未定。

  “玉璃,玉璃?!惫偌逸p喚皇后閨名,只聽得一聲呻吟。帝心內(nèi)一驚,只見皇后身后袆衣被火苗略過,一大片焦色。那曹氏出身官宦,錦衣玉食,養(yǎng)尊處優(yōu),養(yǎng)的一身細皮嫩肉,哪里經(jīng)得起這火苗的燒掠,雖無大片燒傷,亦是疼痛難當。

  帝顏色大變,大呼“來人!”

  待殿前司侍衛(wèi)一擁而上之時,吳寒山已將肖景夏等人拿下,大儺儀隊伍一陣混亂,旁觀百姓亦是驚慌呼號,一場驅儺儀式,搞得是荒腔走板,疲憊不堪。官家竟然驅儺場中被火燒,這是何等大辱!

  除夕之夜,百姓們家家戶戶守歲,掌燈。京城內(nèi)最具盛名的酒樓,樊樓、孫樓、百花樓均是張燈結彩,燈火通明。

  可憐那皇宮大內(nèi),群臣個個噤若寒蟬,大儺儀一場驚魂,皇后受傷,官家龍顏大怒。吳寒山將當場拿下的教坊使肖景夏,并裝扮成鎮(zhèn)殿將軍的兩名教坊副史孫貴才、鄭武德等十余人送至大理寺,大理寺卿富弼連夜問審。令參與大儺儀的千余人,因現(xiàn)場驚惶混亂,雖控制數(shù)百人,但仍有失散。

  卻說那肖景夏、孫貴才、鄭武德三人俱不承認事先預謀,這大儺儀儀式亦是排練多日,年年排練,年年演,從未出過事。而肖景夏等三人亦不是新人,常年節(jié)日都在宮內(nèi)搭臺子吹拉彈唱,從未發(fā)生過類似事件。

  富弼又命人細細查詢帝后所乘車輦,這車輦大體無甚疑問,只是這失火的黃幔有些問題。幔上有細細一層粉末,白天這粉末不易察覺,到了黑暗處,這粉末隱隱發(fā)出熒色光芒。經(jīng)仵作查驗,此乃白磷,遇火易燃。

  富弼命人查驗其他車輦,并未發(fā)現(xiàn)白磷痕跡。

  這撒白磷者何人?能接觸帝后車輦者,從御輦院開始,上至供御指揮使、副兵馬使,下至各級輦官均有嫌疑,還有裝飾御輦之宮女、宦官,當日大儺儀上妃嬪、文武百官,能靠近這御輦的不下百人。更莫說一路從禁宮到南薰門再到轉龍彎,這沿途圍觀百姓之眾,雖然皇家戒備森嚴,但若是有心將白磷撒在御輦之上,還是有空隙可鉆的。

  一定要說兇手就是肖景夏等人,委實牽強。但要說肖景夏于此事無干,卻也尚不能洗脫嫌疑。

  富弼細思,觀此案情,首先,作案者動機明顯,目的就是“打草驚蛇”,這大儺儀,地勢開闊,人多眼雜。而且歷來帝王出宮,左右護駕,戒備森嚴,也不易得手,這不是往虎口內(nèi)探頭嗎?而且,單靠車輦上的白磷,火光怎能傷及帝后性命?怕是沒有存殺人之心,恐嚇才是其目的。

  其次,這并非一人作案。先是有人接近車輦,撒上白磷;大儺儀開始以后,再有人噴火,使車輦上的白磷燃燒。就這么看來,這肖景夏等人確實有嫌疑。雖說肖景夏等都是熟面孔,但是這些年教坊司向民間開放,收了不少黨項族人,難保沒有一兩個暗探。肖景夏等人被收買,做了這等傷天害理之事,也未可知。

  第三,此案的突破口,只能是教坊司。這大儺儀,主要操辦者乃教坊司,其主要負責人系肖景夏,捉鬼將軍、鎮(zhèn)殿將軍等一系列驅邪禮儀皆為教坊司扮演,驅邪禮需要火光,這能接觸到火種者,皆為教坊司成員,即教坊使肖景夏,捉鬼將軍和鎮(zhèn)殿將軍孫貴才、鄭武德。以及后面扮演判官、鐘馗小妹等人。

  看來,此案的入口,還是在肖景夏的教坊司身上。

  富弼將肖景夏等人下獄,教坊司二十余人,挨個審問。

  慈元殿內(nèi),官家守皇后曹氏于床榻。

  后傷勢不重,只是受了驚嚇,出現(xiàn)心悸、氣短、頭暈、惡心、嘔吐等癥狀,御醫(yī)開了幾副湯藥,與皇后飲下,便昏昏沉沉睡去。

  待宮女服侍之后,帝屏退左右,只身留于殿內(nèi)。細想與這曹氏數(shù)年的婚姻,雖談不上濃情蜜意,兒女之情稍淡。但這曹氏治理后宮有序,亦不爭不搶,有禮有節(jié)。非但如此,此番御輦之上,若非曹氏以身做掩護,那火舌傷及的便是自己。

  雖說皇上乃上天之子,龍身貴體。但危難之際,能作他人之想的,畢竟少數(shù)。若非有至深情感,又何來如此相救?生死交關,一切皆處于本能,誰能一念之間便想到萬人之上的帝王才是第一位?誰能不顧自己性命救身邊的人?

  官家嘆了一口氣,一直以來,覺這曹氏非自己原配,因得政治因素勉強成婚,對其只是盡夫妻本分,亦本了一顆良心,不愿為難一無辜女子。她原本大家閨秀,錦衣玉食,亦曾憧憬某一日尋得如意郎君,一生郎情妾意。不想?yún)s無故擔當起國家重任,承接下這政治重任,莫名成了皇宮內(nèi)院,母儀天下的皇后。她亦有過心無城府的豆蔻年華,卻在這宮禁中,日復一日的消磨,走坐都循規(guī)蹈矩,都講求母儀風范,失了自己的情懷與個性。

  朕不親近她,她何曾又想親近過朕?

  原本就是兩個不相干的陌生人,朕既無意于她,她又何嘗中意過朕?這民間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到了這皇宮內(nèi)院,亦是同理。曹氏對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想到此,官家不由地揪住了一顆心,一時間生出尋常民間的樸素情懷,多希望自己與這曹氏,未曾有如此多外界羈絆,只是巷陌間,因了媒妁之言便成婚的匹夫匹婦,一日三餐,粗茶淡飯,日久生情,許是比這樣的宮闈相聚要幸福許多吧。

  官家想到此,不由地伸出手來,撫弄著曹氏的秀發(fā),想這曹氏出身于高門世家“真定曹氏”,頂級大族。目前振興朝綱,防御遼夏,都要仰仗這些大族,在這中間,曹氏出力亦是不少。

  “玉璃啊玉璃,若非有這等利害關系,或許會更好吧?!惫偌覈@了一口氣,“朕只想做你的夫君你的受益?!?p>  正百折千回,細思苦想間,官家忽的龍顏大變。

  那曹氏發(fā)間竟有一塊硬物,想必是有人插于其發(fā)間。官家將那硬物自皇后發(fā)間抽出,竟是一枚刀幣,這刀幣,竟然與數(shù)年前放于案前的刀幣相差無幾!

  話分兩頭。

  卻說韓琦趁著新春前返回涇源路,萬名將士需要他的安撫,士氣需要他的鼓舞,邊疆百姓亦需要他來安定。

  這是韓琦在邊疆過得第一個新春,西北冬日尤寒,一片白雪皚皚。

  除夕這天,犒賞三軍,烹羊宰牛,好不熱鬧。這熱鬧之下,韓琦隱隱有幾分沮喪,原本計劃的五路兵馬,縮減至兩路,而徐碩搬兵失敗,兩路變成一路。龐籍龐醇之的糧草,原本說好給涇源路最大供給,而今卻言五路兵馬軍需糧草均分。這是什么道理?沒有出兵,卻要分得糧草,不偏不倚?這到底是誰的戰(zhàn)爭?這到底為誰而戰(zhàn)?

  渭州城內(nèi),帥司帳內(nèi),韓琦對著印有軍事地形圖的羊皮卷發(fā)呆。

  這正月如何出戰(zhàn)?

  正左右思忖著,忽聞得帳外一陣歡呼,韓琦分了分神,走出營帳。但見韓直與幼慈被眾將士所圍,手里不知哪里來的煙花,韓琦饒有興趣地立于人群之外,悄悄看著兩人。只見韓直手持火折子,點燃幼慈手中煙花,只聽得一聲尖銳地如同哨音一般的響聲,一道白光劃破長空,眾人驚呼間,那白光在空中散開,一團紅色花束照徹夜幕……緊接著韓直又點燃一個煙花,一團藍色如牡丹形狀的煙火又及夜空,爾后還有翠竹、小樽,甚至是一只姑娘頭上的玉簪……真是工藝奇巧。

  “稚圭!”幼慈一聲輕喚,韓琦尋聲望去,人群里幼慈正含笑望著他,手里還拿著一段紅色炮竹,“稚圭,你也來點只炮竹吧,要最響亮的那種!”

  眾將士見了韓琦,亦是高聲歡呼,“韓公!韓公!韓公!”

  那營帳外火把與燈籠交相輝映,驅散了西北的寒冷,亦頗有幾分新年的意味。

  看著火光映紅的一張張笑臉,韓琦心內(nèi)陰霾一點點被驅散,怕什么強敵,怕什么艱險,只要胸中有利刃劍戟,眼中有這萬里江山,沒有不能戰(zhàn)勝的強敵!

  韓琦在歡呼聲中朝著幼慈走去,接過她手中的炮竹,用火折子將那引線點燃,只聽得“砰”地一聲巨響,那炮竹自韓琦手中飛入萬丈夜空!

  看著那炮竹當空,又有幼慈點燃萬丈煙花,韓琦一時興起,隨即吟出一首《憶江南》:

  新年好,萬丈樹樹花。千點真珠擎麗蕊,醉舞北風可共誰?芳艷整妝華。

  似錦緞,繚繞最堪夸。六鰲初駕乘皓月,半空星斗上云車。來會列仙家!

  這一廂炮仗正酣,那邊又有軍中廚子吆喝開了,“馎饦來啦,快來吃馎饦咯!”但見那廚子偌大的托盤,盤上放了數(shù)碗熱氣騰騰的馎饦,碗內(nèi)有青菜與肉糜做成的羹湯,湯內(nèi)是搟切好的一段段面皮,軍營里要想吃上一頓如此豐盛的年飯,真是不易。

  于是眾人吆喝歡呼,“大年吃馎饦,雞豚落灶鍋。好兆頭,好兆頭!”

  自娘子仙逝后,已五載有余,很久沒有過上這樣熱鬧的除夕了。有那么一刻,韓琦覺得這就是在東京,即便在東京,亦沒有如此溫暖,如此暢快地新年了。

  但是,明年,明年的明年,往后無數(shù)個除夕,能一起過年的還是這些將士們嗎?還是這些面孔嗎?

  青青陵上柏,磊磊澗中石。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斗酒相娛樂,聊厚不為薄。

  驅車策駑馬,游戲宛與洛。

  洛中何郁郁,冠帶自相索。

  長衢羅夾巷,王侯多第宅。

  兩宮遙相望,雙闕百馀尺。

  極宴娛心意,戚戚何所迫?

  大約,人生中最大的歡愉不外如是,偏是短暫,卻也綿長。何須再問將來如何,便是吃了這碗熱氣騰騰的馎饦,折戟沉沙,橫臥沙場,那亦是無憾了。

  轉眼初晦。

  其時,帥司營內(nèi)兵馬嚴陣以待。涇源其他幾路,涇州、原州、儀州、德順軍、鎮(zhèn)戎軍各路統(tǒng)帥也都整裝待發(fā)。各路兵馬督監(jiān)徐碩、任福、桑懌、劉肅、武英、王珪、趙津、耿傅皆戎裝整齊,只待軍令。

  這日大雪紛紛,酉時,華燈初上,雪越下越大,覆在門口的紅燈籠上,越發(fā)顯得燈火黯淡。帥司營外,忽聽得有人來報,收朝廷訓令!

  訓令!韓琦心內(nèi)一驚。

  趕緊迎了密探進門,但見那密探眉毛胡子上全是白雪,只說是事態(tài)緊急,風雨兼程。韓琦慌忙拆了訓令,才掃了一眼,便顏色大變!

  訓令中所言,“此前軍令,正月既望過后整頓出兵。作戰(zhàn)時機講求兵貴神速,然朝廷軍令已發(fā)多日,你涇源路軍隊竟然未有所動,無端貽誤軍情……”

  韓琦心內(nèi)一陣驚懼,何來貽誤軍情?分明是朝廷阻止既望出兵,發(fā)急令,責其延后至二月出兵?,F(xiàn)在這訓令鬧得是哪一出?

  韓琦慌忙請來尹洙,二人細細回想元宵節(jié)前二日情形。

  按照之前與官家之約定,既望過后便整頓出兵。然元宵前二日,涇源路軍隊忽接到朝廷密報,“西夏有十萬人之敵,非智謀不能取之。宜從長計議,正月出兵實乃倉促之舉,涇源路指揮使韓琦渭州待命。二月再行起兵之事?!?p>  既然有密報在前,現(xiàn)訓令又至,難道個中有什么蹊蹺不成?

  韓琦心頭一緊,先前密報官家字跡歷歷在目,不可能有假?那這封訓令?確系官家筆跡!韓琦將那訓令在燭燈前細細觀察,并未看到破綻,而那送信侍衛(wèi),也確有殿前司令牌。

  韓琦面沉似水,責令那侍衛(wèi)將其令牌奉上,檢查個透遍,并無破綻。

  “韓公,此乃訓令,責令我涇源路盡快出兵,師魯?shù)故钦J為,若是有假,也應該是先前密報有假,敵人故意拖延我方出兵時機。”

  韓琦點頭稱是,正待要拿先前密報,忽地想到那探子回說“此乃密信,閱后即焚”,韓琦當時見其有殿前司令牌,不疑有他,便當場燒了密信。

  此事蹊蹺,如今看來,倒真的是先前密報有疑。韓琦一面痛恨自己輕信了那探子,一面又懊惱失了戰(zhàn)機。

  “韓公,此事當如何處置?”

  韓琦沉吟片刻,“師魯,即刻請金明寨徐碩上京面圣,訴清我涇源路軍情。環(huán)慶路副總管任福帥三萬兵馬急往鎮(zhèn)戎軍?!?p>  這尚未出一兵一卒,便可能著了李元昊的套,失了先機。韓琦一身冷汗,他一向自信,人人都稱自己為“大宋朝第一聰明人”,誰曾想這戰(zhàn)場的爾虞我詐,非書生意氣可比。戰(zhàn)爭,遠比他想象的要可怕。

  戰(zhàn)事緊急,不知西夏李元昊意欲何為,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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