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一年的煙花-1
賭得一會兒,大家的物件有一大半到了平頭哥面前,這還能愉快地玩耍嗎?
不能了,福娃娃狐小末也抵擋不了平頭哥一路贏下來了。
牌桌上一路贏下來的感覺果然能讓人忘掉所有的事,包括老板娘的兇殺案。
平頭哥興奮著呢,“來啊來啊,這是怎么了,都來啊,下注啊,不敢來了?不至于吧,不過才贏了你們多少東西啊,繼續(xù)繼續(xù)?!?p> 眾人沉默不動,不搭理平頭哥。
畢竟平頭哥說的是大家能夠?qū)⑺A得褲衩子都不剩就可以離開這家客棧了,若是跟他賭下去,是自己輸?shù)醚濕米佣疾皇_€沒法離開這家客棧,那不玩也罷。
平頭哥又嚎了幾嗓子,發(fā)現(xiàn)大家真的不理他了,才十分遺憾地將桌面亂七八糟的物件推到李啟源面前,“行了,這可是你們自己放棄的啊。給你們機會上牌桌,是你們自己不上的,若是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們誰上了牌桌,倒是看看我的拳頭答不答應(yīng)。”
一場歡樂又無厘頭的牌局就這么結(jié)束了,平頭哥這才想起正事來,“李公子,咱們還沒討論完如何去調(diào)查老板娘的這兩件東西呢。”
李啟源心中已經(jīng)有了計較,“平頭哥,看來咱們忘了另一種可能了,待會兒你分別叫這幾位客人來一下,咱們一起跟他們聊一聊?!?p> “聊啥?老板娘?”
“絲帕和梳子!”
倆膀大腰圓的伙夫看起來壯實彪悍,可平頭哥一召喚,倆人慫得跟小雞一樣。
伙夫甲看著桌前拿著玉梳子擺弄來擺弄去的李啟源,結(jié)結(jié)巴巴地訕笑著,“李公子,這青玉梳是你的啊?”
李啟源聽他這話有陷阱,“王哥,可是在哪里見過這青玉梳???”
伙夫甲膽子是小,可他不傻,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向平頭哥,“沒見過,沒見過,真沒見過。”
“沒見過你怎么會問這青玉梳是小生的呢?”李啟源閑閑地追問。
伙夫甲欲言又止,眼珠子一個勁地往平頭哥身上看,“這個......方才看見平頭哥掏出這青玉梳,還以為是平頭哥的,沒想到竟然是李公子的?!?p> “王哥,你可是有什么話要跟平頭哥說?”
伙夫甲終于鼓起勇氣,“平頭哥,小的還真有話要單獨跟你說呢。”
平頭哥這時候已經(jīng)慢慢傾向于相信李啟源了,“有什么話,直接說,李公子又不是外人?!?p> “那我沒話說了。”
這個慫貨,李啟源將青玉梳子放在桌前,“行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了,你是不是要先辯解一下你為何進老板娘的天字一號房?”
伙夫甲立刻提高嗓門喊冤,“我沒進過?!?p> 李啟源點頭,“知道你不會說,來,咱們看看你小伙伴的供詞吧。本來呢,這事或許你可以給平頭哥提供點線索,讓平頭哥將兇手找出來,咱們各自行路各自歸家的。你偏偏要隱瞞事實,那就是你也有份參與這件事了。”
“李公子你可不能趁機冤枉我,我沒參與,這事真不管我的事。我是進了天字一號房,可我什么都沒做啊?!?p> 平頭哥立刻跳了起來,“好你的賊子,當日好話歹話說盡了,你們一個個地巧言令色沒一句實話......”
舉起拳頭就要揍人,伙夫甲將頭一蒙,縮到桌子底下去了。
李啟源攔住憤怒的平頭哥,“平頭哥且慢,王哥倒是進了天字一號房,不過他大概真是什么都沒做吧?!?p> 伙夫甲將頭伸出來,“李公子判斷得極是,小的確實是進了天字一號房......那是老板娘給我留了門的......”
平頭哥還是想揍人,“好你個信口雌黃的東西,你再亂說一句......”
李啟源攔腰抱住平頭哥,“平頭哥,王哥能給我們提供重要線索呢?!?p> “你怎么知道的,你聽聽這狗東西說的什么話呢,老板娘給他留的門?那是給他留的門嗎?”
“王哥,你去天字一號房的時候,老板娘的房門沒關(guān)嗎?”
伙夫甲慫慫地將頭從桌下伸出來,“李公子,這句真是實話了,老板娘的房門真是沒關(guān)的,若是關(guān)了,我也進不去天字一號房了。”
“狗東西,你進了老板娘的房,你還敢說不是你殺的老板娘?”
“平頭哥,真不是我殺的,我去的時候,老板娘已經(jīng)......已經(jīng)......”
李啟源抓住重點,“你進去的時候,老板娘已經(jīng)遇害了是不是?平頭哥,且聽王哥把話說完?!?p> “唉,這事也是我撞鬼了呢,頭先老板娘給我們敬酒的時候沒察覺老板娘的好。后來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想要去看看老板娘......”
“王哥,你去老板娘房中是什么時辰?”
“大概......大概未到寅時?!?p> “這么晚了,你為何不睡呢?”
伙夫甲露出懷春少女般的羞澀神色,“睡著了的,又醒過來了,橫豎又睡不著,便想著若能跟老板娘聊兩句也是好的。”
“為何想到跟老板娘聊天呢?”半夜三更地進老板娘的房間,說來聊天的誰信啊。
“老板娘......人人夜間睡下都是要洗漱一番的,老板娘若是洗漱完畢,自然是看得下去的......”
這番話又惹著平頭哥了,“你TM狗嘴里吐的什么玩意兒呢?什么叫看得下去的?”
李啟源想了想老板娘圣潔寧靜的模樣,禁不住感慨伙夫甲目光如炬啊,隔著這么雷人的裝扮他都能看得出老板娘的美來,確實是有些與眾不同的。
“平頭哥,他這是夸老板娘呢。”
“夸也不行,老板娘只能我自己夸?!?p> “行吧,咱們還是說說正事吧。王哥,我記得你初時說過,見著那兩口子里那妻子出門過,可是真的?”
“真的,怎么不真?我這人一向都是有一說一的,我說出來的話那肯定是真的。不過那時候還挺早的,未到子時,我都說了啊。”
“那你看見她去了哪兒沒?”
“這個真沒看見了。不過我大膽推測了一下,說不定她去了老板娘的房間呢?說不定是她殺害的老板娘,然后忘了關(guān)門呢?!?p> “你為什么推測是她殺害了老板娘呢?”
伙夫甲終于將頭完全冒了出來,挨著李啟源坐了下來,還順便倒了杯茶喝,“我跟你們說啊,當時我進老板娘房間的時候,那房門是虛掩著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老板娘的房門是虛掩著的,任誰見了都覺得是老板娘特意留著門啊,所以我就推門進去了?!?p> 平頭哥又想一個爆栗子給伙夫敲過來,李啟源趕緊攔住他,“平頭哥,這會兒是關(guān)鍵時刻,要打也等他說完了再打?!?p> “我推門進去一看,我去啊,果然跟我想的一模一樣,老板娘洗凈了真是天仙一般......”
李啟源在桌下狠狠踢了伙夫甲一腳,這人也是個不怕揍的,明明知道平頭哥在意老板娘,他還緊著說些讓平頭哥臉綠的話。
伙夫甲說到得意處,哪里管李啟源給他暗示啊,“真的,李公子你后來也見著老板娘的樣子了,天仙兒一樣的美。我就說......嗷......”
終于還是挨了一下,老實了。
“撿重點說!”
“那時候我看老板娘還是面色紅潤、呼吸急促的,想著她酒勁兒上來了......”
“等一下,王哥你的意思是,老板娘那時候還是......”活著的?
“所以說我冤枉啊,那時候我見老板娘還是好好的呢,只不過面色紅潤呼吸急促了些,她早些時候喝了那么多酒,大概是酒勁沒過吧,我就......”
這一次他有眼力見了,偷瞄了一眼平頭哥,“我就坐在老板娘床邊......嗷......”
李啟源趕緊攔住平頭哥,“且聽下去?!?p> “平頭哥,小的當時只想著看看老板娘是不是酒勁上來了沒人伺候著,我心里真沒別的想法......嗷......”
“平頭哥,別打了,再打他都成豬頭了。”
“我坐了一會兒,摸了摸......嗷......”
“你敢摸我老板娘?”
“不是摸不是摸,我是看看老板娘有沒有事,這一摸之下,我當時就嚇著了,老板娘嘴角溢出一灘黑血啊。黑血啊,這可是大大的不妙了。我尋思著老板娘這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又不敢隨便亂動,在房里尋了一下......”
“好你個狗東西,你還敢在房中亂翻?”
“沒亂翻沒亂翻,我就想尋個東西給老板娘擦擦嘴什么的,然后......”
看了看李啟源手上的青玉梳子,“尋了一圈,我就瞧見這青玉梳子和......”低著頭靠向李啟源,“和那方絲帕了。那絲帕上還有一團暗色污漬,我尋思著這事十分不妙,所以我......我就偷摸著又回了。平頭哥,你要相信我,我走的時候,老板娘還活著呢,真不是我動的手?!?p> 平頭哥冷著臉咬牙切齒,“既然已經(jīng)知道老板娘中了毒,為什么不知會我一聲?”
伙夫甲又出溜到桌下去了,“平頭哥啊,這家客棧里你打人最兇,若是讓你知道我半夜去了老板娘房中,你能饒得了我?”
“那我現(xiàn)在也知道了啊?!?p> “那我也是給你提供了線索啊,我都說了那女的曾經(jīng)出過門,算算時間,肯定是她做的。你想想,老板娘那會兒非要跟她相公飲酒,她一定是記恨在心上了,看著老板娘喝醉了,半夜地溜進老板娘房中,趁機投毒呢。”
“你既然知道老板娘中毒,為何不知會我一聲?”平頭哥繼續(xù)重復(fù)這句話,他臉色鐵青,眼神兇狠,看樣子真想將伙夫甲一掌拍死在這里。
“平頭哥,你可是冤枉我了,這家客棧如此古怪......真是古怪啊,想來小的也是會些拳腳的,可到了這家客棧,長了這么大的塊頭,誰都可以打我,我根本還不了手。而且,當日我們進這家客棧原本就古怪,想來想去,或許這是老板娘自己的什么愛好......嗷......”
應(yīng)該沒人會有喝毒的愛好,他這話不挨打就奇怪了。
“老板娘之死,跟你有關(guān)?!?p> 伙夫甲哭得一臉鼻涕眼淚的,“平頭哥啊,真不管我的事啊,我就進去看了一眼,那會兒老板娘真的還活著呢?!?p> “你沒通知我?!逼筋^哥繼續(xù)重復(fù)著。
“平頭哥,我建議咱們還是先問問那女的吧,若是她動的手,也得先給老板娘報仇不是?”
平頭哥一臉茫然,“我的老板娘原是有救的,他若是知會我一聲......”
“平頭哥,老板娘中的什么毒?”李啟源莫名其妙地問出了這一句。
“不知道啊,我查不出來?!逼筋^哥繼續(xù)茫然。
李啟源嘆了口氣,“平頭哥,你既然查不出老板娘中的什么毒,便是當時王哥知會你一聲,你如何能救她呢?況且,老板娘臨走的時候很安詳很平靜,從頭到尾都沒發(fā)出什么聲音,或許......”
“或許什么?”
李啟源長嘆一口氣,“或許真相不是我們想的這樣了。”
“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咱們且問問那女的看看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沒有吧?!?p> 衣衫襤褸滿面愁容的妻子倒是比伙夫甲好問多了,一看到李啟源手中的青玉梳子和絲帕,直接開口了,“你們不會以為是我殺的老板娘吧?不是!”
“我們還什么都沒說呢,不過,有人看見你曾經(jīng)出過門的,你到了何處?”
“那伙夫是吧?哼,我就知道是他,怎么滴了,我就是出門了,我還真想找這女的計較計較......”
“你什么時候進的老板娘房中?”
“我沒進?!?p> “沒進?怎么可能?”
“確實沒進。”
“為何你看見這青玉梳子和絲帕會變了臉色?”
“這青玉梳子不是你的。”
“你怎么知道這青玉梳子不是我的?”
“......”
“你可是見著有人用這青玉梳子了?還是見著有人用過這絲帕?”
長嘆一口氣,“原本我是要去老板娘房中收拾一下她的,可到了她房門口,卻聽著她說話了。”
“誰?老板娘?老板娘房中有人?”
“倒是沒見著人,不過聽到老板娘一直在說話?!?p> “老板娘說些什么?”
“這家客棧的老板娘十分古怪,白日里見著她一臉風塵樣......”
“你說誰風塵樣?”
這女子脾氣也十分暴躁,“你覺得她這不叫風塵樣?你倒是跟我說說什么才叫不風塵?”
“找揍是吧?”
“再打啊,反正進了這家客棧也是隨便你們怎么折騰的,也不怕到時候再死一個......嗷......”
李啟源長嘆一口氣,“平頭哥,咱們是不是先聽聽老板娘說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