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誰是兇手-9
任憑三寸不爛之舌好話壞話說盡了,平頭哥就是不讓李啟源翻動老板娘的東西。
多出來的東西無跡可尋,老板娘的東西又不讓動,這還讓人怎么追尋下去呢?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盯著看了半天,似乎都在等著什么事件的發(fā)生能讓事情有個轉(zhuǎn)機。
這不,轉(zhuǎn)機來了。
這家客棧的命案雖然讓人覺得痛心,可這里聚集了這么多人,大多數(shù)人還真是有事的。
原本就有事,莫名其妙進(jìn)了這家客棧這么多天,大家都忍了,總想著老板娘玩夠了就能走了。
可轉(zhuǎn)眼老板娘遇害了。
雖然老板娘的遭遇讓人覺得痛心疾首,可大多數(shù)人畢竟不是兇手,待得幾天配合平頭哥拿證據(jù)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了,當(dāng)然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大家沒辦法離開這家客棧。
雖然大家沒辦法離開客棧,可卻有辦法排解心中的郁悶。
而那幾個沒事可做的人,更是惹是生非地將這股無聊勁使出來了。
怎么使的?
那倆書生,攛掇著秦淑瓊、莫曉虎、紅玉、狐小末、倆伙夫聚眾下注賭玩意兒呢。
要說這幾個人也夠吃得下苦的,明明手邊什么東西都沒有,硬是讓他們在無聊中開發(fā)智力手雕了一副牌九、骰子之類的東西來。
之所以沒有雕麻將,大概是麻將需要的牌實在太多了,雕起來麻煩。
一群人剛開始還挺矜持文雅的,就賭一賭店里的花生米啊、酒菜之類的。
賭到后來,興致越來越高,哪里是花生米、下酒菜之類的東西能夠滿足的了?
所以,人人都往外掏自己身上的東西了。
都說賭場上新人都是棒棒手,專門瞧老手,這話一點不錯。
狐小末根本就沒搞清楚這都是什么規(guī)矩,反倒讓她贏了個盆滿缽滿,面前堆得小山一樣的東西。
狐小末是個心大又呆傻的主兒,明明已經(jīng)看出來旁人臉色難看了,也不知道見好就收。
莫曉虎、秦淑瓊、醅茗則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反正橫豎都是自己人贏,話里話外地將眾人嗆得就差身家性命都賭上了。
若不是這家客棧才出了人命案,只怕莫曉虎、秦淑瓊真敢收幾條人命的。
眾人賭得幾乎連褲衩子都要輸干凈了,狐小末還一味地興奮大叫,“快來快來,還有什么要賭的?”
酒糟鼻的書生雖然是莊家,可他輸?shù)米顟K,頭頂上從玉簪子變成了木簪子再輸成束發(fā)的書生巾,最后連書生巾都給輸?shù)袅耍@會兒披頭散發(fā)的樣子看起來十分不雅。
負(fù)劍的書生跟他關(guān)系好,可倆人的運氣都差不多,連他一直珍藏著的劍都輸出去了。
這口氣誰能咽得下啊?
所以酒糟鼻書生和負(fù)劍書生交換一個眼色,“想不到莫姑娘竟是個中高手啊,小生今日算是見識到了。這樣吧,小生身上的物件已經(jīng)都到姑娘桌前了,想來也沒什么值得拿出來的了?!?p> 狐小末還扯著嗓子喊呢,“還有誰,還有誰,難道在座的就每一個能贏得了我的嗎?”
確實沒有。
狐小末喊了幾嗓子也沒人搭理她,醅茗高興了,“少夫人,這些東西都是咱們的了,咱們趕緊搬回去吧。”
也不知那負(fù)劍書生如何弄的,居然狐小末衣袖下摸出一顆骰子,“莫姑娘,你這是出老千?。俊?p> 這也太看得起狐小末了,她到現(xiàn)在都沒看清楚這桌上是什么規(guī)矩,更不要說出老千這種高級手段了。
“啥叫出老千?”她還傻乎乎地接話呢。
秦淑瓊、醅茗見多識廣,“田公子,你可不能亂說的啊,莫姑娘、我們少夫人連規(guī)矩都不懂的人,哪里會知道什么叫出老千啊。她能贏得這么多,純屬運氣好啊。”
眾人輸了所有東西原本正生氣呢,明明知道狐小末是個小新手,可她到底贏了這么多人的東西啊,正好找不著借口呢,負(fù)劍書生這不就將借口送上門了?
所有人一哄而上,“好你個小狐貍,居然敢出老千?我就說這世間絕不可能有這種只贏不輸?shù)牡览恚瓉砣绱税??!?p> “好你個妖孽啊,居然用這么無恥的手段,看我們今天不揍你?!?p> “打她啊,出老千贏我們東西。”
“大家玩樂一下她都要出老千,可見這人十足的壞啊。平日里看起來傻乎乎的,可都是裝的啊?!?p> 先是一哄而上將桌面上的東西扒拉走了一大半,秦淑瓊、莫曉虎、醅茗三個人硬拼著都攔不住。
狐小末頭上已經(jīng)挨了一下,“哎呦,誰打我啊?!?p> 這傻孩子,一片混亂中也不知道往后面躲呢,還跟著莫曉虎、秦淑瓊、醅茗三個人護(hù)住面前的各色玩意兒呢。
可這些東西原本就是別人的,其他三人站在自己身后護(hù),別人打不著他們,狐小末離大家最近,不打她打誰啊。
打了也就打了,自己躲到一邊兒去唄,她還使勁叫。
這一嗓子讓輸?shù)弥皇Q濕米拥谋娙伺蚰戇吷?,“揍的就是你這個老千!這么多人你也敢出老千,我打不死你。”
“揍她,看她還敢不敢!”
“對,打她!”
只一會兒工夫,狐小末已經(jīng)滿頭是包了,“秦姐姐、柱兒哥,救命啊?!?p> 她喊得越大聲,別人下手便越狠。
最后秦淑瓊急了,一抬手,“嘭嘭嘭”幾聲,下手最狠的倆伙夫和負(fù)劍書生“哎呦”一聲摔倒在地上。
這一摔倒,他們更急了,“好樣的,你們幾個一伙兒的,怪不得你們一直贏呢?!?p> 秦淑瓊手中扣了暗器,“別過來,你們再過來,便讓你們嘗嘗蠱蟲鉆心的滋味兒?!?p> 這句話極具威脅力,畢竟秦淑瓊一身銀器很有說服力。
停了兩分鐘,“?!钡匾宦曒p響,秦淑瓊手上被什么東西彈了一下,“哎呦”,手中的暗器掉到地上。
幾個人一看,二話不說上前就是一頓混戰(zhàn)。
秦淑瓊都挨打了,莫曉虎還能不動手嗎?
莫曉虎都動手了,紅玉還能不動手嗎?
也不知道這場混亂是如何演變的,反正到最后大家已經(jīng)忘了是由無聊下注引發(fā)的,打架倒是打得很開心的。
不光是無聊下注的這幾位參與了混戰(zhàn),打到后來,秦淑瓊手上的蠱蟲飛到了衣衫襤褸滿臉愁容的丈夫身上,護(hù)夫心切又暴躁的妻子正好一肚子邪火沒處發(fā)呢,立刻加入了混戰(zhàn)。
秦淑瓊越被打得狠,飛出來的東西就越多。
飛出來的玩意兒越多,參與混戰(zhàn)的人就越多。
到最后連旁邊看熱鬧的黎叔、梁道長,甚至是那兩個看起來很穩(wěn)重的老者都跟著加入進(jìn)戰(zhàn)斗了。
輸贏其實都沒關(guān)系了,反正大家打得很開心,被打得也很盡興。
而且大家打得都很有默契,除了秦淑瓊近距離地多次想使用蠱蟲失敗以外,大家都不使用武器、不使用內(nèi)力、不使用法術(shù),就是純動手。
純動手拼的就是一身蠻力了,打到后來,“嗵”地一聲巨響,居然將樓上正商量要不要動手翻老板娘私人物件的李啟源和平頭哥給摔了下來。
平頭哥這個氣啊,這伙人故意的吧?
殺了老板娘不算完,還得把這家客棧給拆了嗎?
“敢在我這家客棧撒野?你們也不看看爺爺是誰?”
一旦平頭哥加入混戰(zhàn),這場戰(zhàn)斗基本上也就結(jié)束了。
他力氣大脾氣暴,一腳踢出去,能將對方的心肝脾肺腎都踢得錯位,一拳打過去能讓人瞬間失去戰(zhàn)斗力。
片刻過后,除了一地的哼哼唧唧哎呦聲,大家都被迫停了下來。
“搞什么?在爺爺?shù)牡昀锶鲆?,也不看看爺爺?zhǔn)不準(zhǔn)!說,誰先動的手?”
李啟源趁亂早已將絲帕和梳子揣進(jìn)懷里了,躲到一邊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了一場武斗戲。
平頭哥這么快便結(jié)束戰(zhàn)斗,真是太不過癮了。
除了一片“哎呦”、“媽耶”、“腰斷了”、“死定了”之類的哼哼聲,沒人回答他。
李啟源快速掃了一遍,愣是沒在一地的傷者中找到狐小末。
當(dāng)然了,由于這場混戰(zhàn)打得太過激烈了,現(xiàn)在每個人都是蓬頭垢面狼狽不堪,有的四腳朝天有的身上掛著從天而降的木塊呢。
“娘子?”李啟源輕輕叫了起來。
身處混戰(zhàn)最核心的狐小末早已被打得七葷八素了,再加上身上蓋了兩個人,這兩人身上又蓋著幾塊木板,李啟源能找著她才奇怪了。
可狐小末一聽李啟源這聲呼喚,像打了雞血一樣,“嘭”地一聲將身上那兩個歪東倒西的人推翻到一邊,“夫君啊,我身上好痛啊。”
一條雪白的大尾巴已經(jīng)灰尾巴,臉上腫得跟塊發(fā)糕一般,身上的腳印早已被灰塵蓋過了,整個人像從灰堆里拎出來的一般。
可她還能哼哼,應(yīng)該沒事了。
“娘子,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夫君,他們輸了還耍賴搶東西打人。”
“你TM少胡說八道,大家隨便尋個樂子的事兒,你居然出老千。”
“就是,什么人啊,大家都被困在這家客棧,原是想著打發(fā)一下時間,你贏我們點東西也就罷了,你居然出老千,有你這種人嗎?”
“書生,我跟你說啊,這只小狐貍壞著呢,你千萬別跟她混在一起。你想想啊,連隨便玩樂一下她都要出老千,這人能配得上你嗎?”
“就是,你看看她賊眉鼠眼的模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李公子啊,我看你也是世代書香人家,怎么能跟這種賊寇人家混在一處呢?”
“你給我說清楚了,誰是賊寇人家?”狐小末嗓子都快喊劈了,還使勁叫呢。
“你,說的就是你,好的不學(xué)專學(xué)壞的。瞧瞧你的大尾巴,一看就不是好人......”
“統(tǒng)統(tǒng)給我閉嘴!一個一個說,到底怎么回事?”平頭哥的頭是平的,聽了這么一會兒,頭都大了。
“咱們在這里閑得發(fā)慌,說是找個樂子,賭點小玩意兒,不過就是些花生米啊、下酒菜之類的東西。嘿,這賊丫頭可真是心狠啊,咱們原只是賭點花生米之類的東西,她居然出老千將我們身上所有物件都贏了過去。”
李啟源完全不相信到東海瀛洲給孩子尋仙人的夫妻倆也能跟著玩,“你們所有人都玩了?”
“那可不是,不然為什么我們所有人都一起揍她啊?!?p> “扯淡!”這是秦淑瓊的聲音,“不過是輸不起罷了,莫姑娘根本不會這些玩意兒,不過是運氣好罷了,你們輸不起就誣她出老千。到現(xiàn)在她連牌桌的規(guī)矩都沒弄明白,出老千?輸不起就輸不起,別扯這些有的沒的?!?p> “就是,想打劫便直接說,尋個理由就可以硬搶了?”這是莫曉虎的聲音。
“真的,平頭哥,你想想啊,若不是這賊丫頭激起這么多人的憤怒,咱們能所有人一起打她嗎?”
“你們可不就是所有人一起上來搶的嗎?怎么就不能所有人一起打我們了?”
“別吵了,你們是不是活膩歪了?”平頭哥干嚎的聲音。
李啟源給鼻青臉腫的狐小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嘗試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放棄了。
“娘子,你且到一邊休息一下,我?guī)湍愠隽诉@口氣。”
狐小末又哼哼唧唧起來,“將他們褲衩子都給我贏過來,這次可不要手下留情了。”
李啟源心中已經(jīng)有了辦法了,他擠到還在干嚎的平頭哥身邊,“平頭哥,既然他們都參與了玩樂,又都參與了混戰(zhàn),不如我們就陪他們玩一玩吧。”
平頭哥也是個愣頭青啊,他哪里知道李啟源的意圖,“玩?還陪他們玩?我現(xiàn)在恨不得揍死他們所有人......”
他還惦記著老板娘被其中一個顧客殺害的事呢,這會兒哪有心情跟大家玩啊。
李啟源捏了一下平頭哥,低聲在他耳邊叮囑了兩句,平頭哥話鋒強行轉(zhuǎn)了,“都不拿我這家客棧當(dāng)回事是吧?進(jìn)來了都不當(dāng)回事是吧?要玩樂是吧?要打架是吧?行,今日爺爺我就陪你們玩一玩?!?p> 一把拎起腳邊哼唧的這人,鼻青臉腫的酒糟鼻書生,按他現(xiàn)在的形象來看,其實不該叫他酒糟鼻書生的,應(yīng)該叫他豬頭書生,“想玩樂是吧?行了,這里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起來玩。先說清楚啊,爺爺不松口,你們誰都不許走。”
平頭哥最擅長的便是跟人講道理,或者讓大家愿意心平氣和地跟他講道理。
拳頭硬就是硬道理啊,這不,這群哼哼唧唧的人居然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那就玩嘛?!?p> 真是太有游戲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