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臨。
呼。
原本還算沉寂的茫茫白霧,此時竟是有如復(fù)蘇的惡獸,張牙舞爪,剎那間將官道給吞噬殆盡。
一時間。
入目處皆為白茫茫一片。
沉寂。
卻不平靜。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毛骨悚然。
就仿佛……
在那洶涌的滾滾迷霧中,隱藏著什么滔天惡獸。
到處都充斥著暴戾和陰冷的氣息。
這時!
啪嗒啪嗒。
迷霧中又有一陣鐵蹄聲傳來。
“外面還有別人?”
眾人不由一怔,面露怪異神色。
“切記!”
見柳楹憐兩人沒有動作,東方鶴繼續(xù)科普。
“一旦黑夜降臨,詭異橫生,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能相信。因為……”
就在這時。
吱呀。
驛站的鐵門明明關(guān)著,卻傳來莫名的挪移聲。
緊接著。
“呼,總算趕到了。”
一聲如釋重負(fù)的蒼老聲音傳來。
“呃?”
眾人不由一怔,旋即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眼眸瞪大。
這……
分明就是剛才莫懷山所說的話!
吱呀。
“呼,總算趕到了?!?p> 聲音繼續(xù),但此時變得有些沙啞低沉。
“呼,總算趕到了?!?p> 聲音變得卡澀,好似有利物摩擦在鐵石上,聽得人不由頭皮發(fā)麻,忍不住生起雞皮疙瘩。
“呼,總算趕到了?!?p> 聲音變得冰冷,好似沒有感情的復(fù)誦。
漸漸地。
這些聲音匯聚在一起,語調(diào)詭譎而怪異,好似霏霏魔音,灌入眾人耳中,心煩意亂。
最后。
眾人只能聽到一陣斷斷續(xù)續(xù)的詭笑,縈繞在鐵屋驛站的四周。
就在這時。
一名少年像是聽到了什么,有些好奇,想要透過窗縫,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這么做?!?p> 此時已經(jīng)坐到赤麟旁邊的柳楹憐,語氣平淡。
“呃?”
被發(fā)現(xiàn)后,那少年不由訕笑一聲,連忙坐了回去。
怎料。
柳楹憐根本沒有理會他,一雙清冷的眼眸,靜靜地看向窗縫。
她雖然性子寡淡。
但好歹也是東洲郡的郡主。
從某種定義上來說。
這些都算是她的臣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畢竟。
這個成年后的出城歷練,本就是她父親提出的。
嗚。
此時的窗外。
除了飄蕩的茫茫白霧,別無他物。
四下。
好似沉寂的嚇人。
驀地。
無數(shù)雙充滿了血絲的眼眸憑空出現(xiàn)!
猙獰滲人。
就這么硬生生地貼在窗邊,好似在窺伺著什么。
“唔?!?p> 之前的那個少年,直接被嚇得面無血色,一身冷汗,連忙伸手捂住嘴,生怕叫出聲來。
簌。
在某一瞬間。
那些猙獰眼眸齊刷刷地看向柳楹憐,流露出幾分怨毒,好似懷恨她剛才的出聲提醒。
“不服?”
柳楹憐眼眸微冷,直視而去。
嗡。
下一刻。
她清冷的美眸中,有一圈淡淡的光弧浮現(xiàn)。
盡管沒有完全顯出重瞳。
但在簡單的對視下,還是讓對方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驟然消失于茫茫的白霧中。
空氣間。
彌漫著一股莫名的焦臭味。
“嗯?”
就在柳楹憐準(zhǔn)備收回目光的時候,突然眼睛一熱,太陽穴開始跳動。
嗡。
原本還只是光圈的重瞳,此時竟是開始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
就像是……
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
“什么???”
柳楹憐心頭猛震。
她連忙低下頭。
一邊壓制著重瞳的浮現(xiàn),一邊錯愕地用余光掃視四周。
怎么會?
這群人當(dāng)中居然有和我類似的存在?
十年前。
重瞳覺醒之日。
一位來自皇都的長者曾經(jīng)說過。
柳楹憐的這種情況,算是一種天賦異稟,提前獲得了莫測的神威之力,可稱作至尊骨。
但這也是一種不幸。
因為如此強大的力量,不但會透支她的生命,還會招惹來不少有心人的惡意窺伺。
原因很簡單。
據(jù)聞至尊骨與傳說中的仙有關(guān)!
……
“會是誰?”
勉強將重瞳壓制下去的柳楹憐,狐疑地打量著在場眾人。
等等!
或許這身懷至尊骨之人。
便是我先前看到,施展槍出如龍的少年。
這樣一來。
倒也說得通了。
畢竟。
槍出如龍已經(jīng)算是一種意境的雛形。
而這是流云武師的先決條件。
若非是擁有至尊骨,一般的少年怎么可能做到?
柳楹憐眼眸流轉(zhuǎn)。
很快就看向了不遠(yuǎn)處的東方欽。
在她看來。
這個來自東方城的天驕,東方鶴之子,施展燎原槍的英武少年,擁有極大的可能。
或許……
就在柳楹憐思索之際。
嗚。
一旁的李夜倒是擼馬擼得挺歡。
畢竟前世作為貓奴,大半個月沒東西擼了,現(xiàn)在突然來了個赤麟神駿,自然要擼個夠。
你這家伙……
看著往昔親近的神駿,此時竟是宛若貓狗般,如此親昵地和一個少年玩耍。
柳楹憐的眼角微跳。
心頭竟是有一股無名火驀然升起。
通過剛才莫懷山的打探匯報。
她已是知曉。
面前這看似俊美的少年,居然是東華城林府的贅婿。
厭惡。
這是柳楹憐在聽到贅婿二字時的第一反應(yīng)。
無關(guān)于世俗。
更多的還是源于她的一位遠(yuǎn)方表姐。
柳楹憐的那位表姐,其實生得并不難看,但卻不顧家里的反對,找了個來歷不明的贅婿。
成親后。
一開始他們的生活還算融洽。
但是沒過多久,就傳來那贅婿在外頭風(fēng)花雪月,流連萬花樓數(shù)日不歸的流言蜚語。
傷心欲絕的表姐。
天真地抱著對方終有一天會浪子回頭的想法,僅僅只是斥責(zé)了一番后,便草草了事。
卻沒想到。
那贅婿竟是得寸進尺,最后甚至想要下藥讓狐朋狗友來一起享用表姐。
故事的結(jié)局。
贅婿被表姐的家里人亂棍打死。
而心灰意冷的表姐,則是終日暮鼓晨鐘,險些遁入空門。
是以。
柳楹憐對大部分的贅婿都沒有什么好感。
而現(xiàn)在。
面前這個憑借美色,奪得小雪歡心的贅婿也是如此。
“嗯?”
就在柳楹憐沉入思緒之際。
突然!
她眼眸驟縮,似有所感地看向窗外。
當(dāng)下。
萬籟俱靜。
原本還有各種詭笑異聲,魑魅魍魎齊出的窗外。
此刻統(tǒng)統(tǒng)消失不見。
死寂。
周圍仿佛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在某一剎那。
時間都要停滯了一般。
噗通,噗通。
他們的耳中只剩下自己劇烈而又急促的心跳。
“這是……!?”
發(fā)現(xiàn)這一異樣的除了柳楹憐外。
還有閉眼假寐的莫懷山,以及不遠(yuǎn)處的東方鶴。
嘶?
感知敏銳的赤麟不安地叫了聲。
旋即竟是站起身來,下意識地?fù)踉诹死钜沟拿媲啊?p> “???”
柳楹憐突然有些惆悵。
小雪。
你變了。
“呃?”
“那紅馬怎么突然站起來了?”
“話說,它應(yīng)該不會突然暴起傷人吧?”
“你們知道嗎?我聽說這種異獸其實和譎有關(guān)?!?p> 眾人忍不住小聲議論。
就在這時。
咚咚咚。
厚重的鐵門突然被敲響,傳來渾厚的聲響。
嘩。
驟時。
小屋內(nèi)為之一靜。
原本還在小聲議論的眾人,更是呼吸一滯,就仿佛是被人扼住了喉嚨般,鴉雀無聲。
緊接著。
門外傳來一聲輕輕的詢問。
“請問……”
“有人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