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流云宗主高徒與晚輩一同前往算天臺。”
此時,看著跪在殿下的白袍人,紅蓮木簾后,師尊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惱的神色。
一切都是因為他五百年之前的承諾。
他那時已經(jīng)身為流云宗主,自然有著高門仙人的尊嚴。
雖然為人冷淡清高,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卻有著一個始終解不開的心結(jié)。
他那不知所蹤的師妹,曦豐仙子雪里繪。
在流云宗中,這個名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所有人都不曾在他面前提起她。
誰也不知道在修復(fù)境珠后她去了哪里,甚至連神諭者也一副諱莫如深的語氣,讓他放棄等待。
但他偏不信這個邪,他就是要等到師妹歸來之日。
于是,師尊就在流云宗等啊等啊,終于有一日,百里家主帶著算天臺的神器,可夢思念之人的天臺鏡來了祝君臺。
那一夢中,師尊在長生墓的祭壇上見到了她。
祭壇的那一邊是師妹,祭壇的這一邊就是師尊。
他甚至沒看到師妹的整個模樣,但卻從師妹那雙望穿秋水的眼眸中,看到了與她相遇相知的所有。
他朝前走去,想要抓住祭壇那一側(cè)如煙似霧的師妹,卻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也動不了。
很快,他就從師妹的眼眸中,看到了身后的神諭者。
“讓我見她一面……”
“哪怕一面也好……”
無論他怎樣哀求與嘶吼,神諭者都無動于衷。
當師妹的身影在白霧中消散后,他就醒了過來。
師妹在云淵境這一可能,讓他稍微解開了一點心結(jié)。
因此,師尊便答應(yīng)了百里家主的請求。
每兩百年,流云宗都會派出一人,到算天臺的百里家族,考核那位家主是否擔(dān)得起家族大任,順便肅清百里家族的叛徒。
兩百年前,師尊未有弟子,所以派出了云師兄,如今他有了四名弟子,卻一個也派不上用場。
他們都有不能離開流云宗的理由,而殿下的算天巡御使,卻極為誠懇的請求讓他門下弟子前往。
“罷了,本尊門下有四位弟子,你挑一個吧。”
冬末春初之際,祝君臺來了一位算天臺的使者。
大師兄說,算天臺是人仙魔三界交匯處的一處中立勢力,古為云煙浩瀚的大海,今為人間界的第一仙府。
算天臺規(guī)模之龐大,堪比人間小國,八街九陌、軟香紅土,集人間與仙門的所有繁華奢靡、風(fēng)流雅恣于一城。
據(jù)曾經(jīng)去過算天臺的云師兄說,當算天臺入夜以后,滿城明燈可讓皎月失色。
然而如此的規(guī)模,卻遠不如云淵境的升仙臺。
長思發(fā)現(xiàn),世間的很多珍寶奇物,總是被人不由自主的與云淵境作比較。
她也忍不住思考起來,云淵境究竟是個怎樣的地方。
是否世間所有,都與它有關(guān)?
未等她想出點什么來,就被師尊叫去了云影殿。
等她到時,師兄師妹師弟已經(jīng)到了殿門前,正表情肅穆,嚴陣以待。
終于好好梳了一回發(fā)髻的大師兄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朝她招手。
長思點點頭,站到他身側(cè),悄聲問,“怎么了?”
大師兄壓低聲音道,“算天臺來了一位巡御使,師尊答應(yīng)他,要從我們四個弟子中選出一位,去算天臺的百里家族挑選合適的代家主?!?p> “算天臺的百里家族……莫非是師尊的本家?”長思聽明白了大師兄的意思,卻又疑惑不解,“為什么代家主會是讓師尊的弟子去挑選?”
“走個形式而已,表示代家主得到了師尊的認可?!?p> “師尊怎么不自己去?”
“你這就不懂了吧,師尊雖然名義上屬于百里家族,卻不是他們家族能高攀的存在。”
大師兄頓了頓,說,“如果師尊對百里家族有心,也不會讓算天臺的巡御使來見他,直接見百里家族的使者不是更好?!?p> 長思點點頭,心想師尊和百里家族舊時定有芥蒂。
不過,與她無關(guān)。
師尊明確說過,她在未劈開試劍之壁前,不得離開流云宗。
而讓阿泱師妹去人間,還不知會出什么亂子,至于小師弟,就免了吧。
這個任務(wù)怎么想都會落在大師兄頭上。
長思略有些同情的望了大師兄一眼,卻發(fā)現(xiàn)他眼里有躍躍欲試的光芒。
“大師兄,你很想去?”
“自然。你和阿泱師妹都不得出流云宗,小師弟太年幼,這事也只能我去了,而且,算天臺可是個好地方喲~”大師兄眉飛色舞的說,“云師兄說過,算天臺不僅能閱遍三界秀麗風(fēng)光,也能教我們這些仙門之人適應(yīng)人間生活?!?p> 長思一笑,輕聲道,“大師兄,一路平安,記得早點回來?!?p> “好,一定早日回來?!?p> “長思,進來?!?p> 大師兄點頭的瞬間,師尊的聲音在殿內(nèi)響起。
“……”大師兄看向長思,眼里滿是不可思議。
長思讀出了他的想法——師尊竟然選了你?
她眨眨眼,表示她也不知道。
她推開殿門,轉(zhuǎn)身關(guān)上時,看到大師兄三師妹都長舒了一口氣。
“……”感覺自己好像被誆了?
“長思仙子。”殿中有個白袍人朝她拱手行禮,語氣很是恭敬。
長思目不斜視,走過那巡御使身側(cè),立在紅蓮木簾前拱手行禮,“弟子長思,拜見師尊。”
師尊輕咳一聲,悄聲說,“長思,你上前來?!?p> “?”長思不解,卻掀開木簾,站到了師尊身側(cè)。
木簾掀開的瞬間,巡御使抬眼,正好看到那位清冷絕塵的仙人,然后怔愣了一瞬。
算天臺有無數(shù)美人,這些年鎮(zhèn)守算天臺,他也見識過不少,卻沒一人比這位流云宗主來得絕代風(fēng)華。
“如果本尊要你去算天臺,你可愿意?”
“那試劍之壁的修行呢?”
“快去快回,回來再繼續(xù)?!?p> 長思腹誹,不是說不劈開試劍之壁前,不得離開流云宗嗎?
“長思,你此去算天臺,沒有那么簡單?!睅熥鹜蝗徽?。
殿下的巡御使心里一驚,心想是自己哪里出了問題嗎?
長思心里亦是一驚,卻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回道,“弟子愿聞其詳?!?p> “可能有魔域之人潛入了算天臺?!?p> “師尊,弟子是去誅魔嗎?”
“非也?!睅熥鹞⑽⒁恍Γ雌鹨粋€風(fēng)流肆意的淡笑,“你去肅清算天臺。”
這下,不止是長思將驚訝的表情露在臉上,殿下站著的巡御使亦是如此。
原若雨
晚安(′-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