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德鎮(zhèn)。
五個人,并列跪在地上,伸出右手。
一個手持長刀的人挨個砍掉他們的手,切菜似的。
不遠處,鞭子抽打著以教頭為首的幾名管理者,血珠濺落地面炸開。
“你是光義會的?”一個人跳到教頭面前。
“是,我是!”
“你是光義會的?”他冷笑著問另一個人。
“是、是、是……”被詢問的家伙急忙表示忠誠,語無倫次。
那人轉而問教頭:“你是嗎?”
“我是!我是!”
……
“光義會,只有一個主子,都記住了?!彼e起手中的令牌。
這人一腳踩在執(zhí)行刺殺嚴淡人任務的首領身上,狠狠地跺了兩腳。
年輕首領咬碎了牙,意識游走在清醒與昏迷的臨界點。他執(zhí)行任務沒了左手小臂,現(xiàn)在又因為刺殺了光義會真正的主子嚴淡人而斷掉右手,失血過多。
人差不多廢了。
血流潺潺。
*
鑼鼓喧天,慶祝的鞭炮一個個炸開,滿地稀碎的紅紙。
今天是佩花的喜日,我陪她在屋子里等待。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幾個姑娘,穿的很平常,但可以看出來,這是她們最好的衣服了。
一身紅的佩花緊緊地握著我的手,輕聲問了一句:“蘋果,程二來了嗎?”
我記得,程家只有老大程壽來了。
“不知道?!蔽液卮稹?p> 紅蓋頭遮擋了新娘的表情,她把腦袋枕在我的肩膀上:“我想走?!遍L年干活的雙手粗糙,與我被遲冉小心翼翼保護的手背不同,她的手黑、皺。
肩膀上的腦袋輕輕地挨著我,傳達著動作里的疲憊。我歪頭貼著她:“你想去哪?”
紅蓋頭顫抖了,深紅的顏色在料子上點點綻開。
新娘的聲音模糊了:“我不想嫁人?!?p> 我知道,佩花不是不想嫁人,是不想嫁給除程二以外的男人。
可惜我?guī)筒涣怂?p> 其實我也想離開這里。
外面人聲鼎沸,屋里的幾個女孩竊竊私語。
這里的感覺,并不好。
我和新娘腦袋靠著腦袋,這一刻,我真的覺得,經常和我一起玩的佩花,是朋友。
可是從明天開始,佩花就得像所有婦人一般,操持一個家,準備生孩子,每天等自己男人歸來。
恐怕我們很難再見面。
現(xiàn)在,我可以點火,燒了屋子,或者靠一身武力打飛所有人,但是,我不能這么做,新娘子佩花有自己的家人,林嬸此刻或許正在酒席上磕瓜子……
新郎終于進入岳父家,帶走了新娘佩花。
親戚、鄰居、朋友,熱熱鬧鬧地慶祝,新郎抱得美人歸。
婚裙揚起,紅蓋頭下的新娘一句話也不說了。
我隨其他姑娘跑到街上,不知道誰撞了我,我踉蹌著又撞了別人。
我一邊向撞到的人道歉一邊抬頭,冬日的陽光格外刺眼,那襲紅裙與另一件紅衣?lián)踝×艘徊糠止饬?,卻在我的眼睛里黑暗了。
一隊嗩吶吹響,轎夫精神抖擻。
新人成親,兩家雖沒花多少錢,卻在音量上頂出了天。
我掃視四周,微微皺眉。
掌心滾燙,我像是野獸一樣用直覺感受四周,任由人流碰撞。
這時,誰拽住了我,生生將我拉出人海。那人常年穿灰衣,從不見喜怒,眼角有一點黑痣——楊瑞霖先生。
“先生好?!?p> 楊先生帶我到無人關注的角落。他的呼吸不太正常,一直捂著心口。
我看著他費力地呼吸,隨口問道:“先生怎么了?”
“哈……”他沖我笑笑,“老毛病犯了,火燒似的疼?!?p> “你也察覺了吧?”
有奇怪的人來了。
人群中,有異樣的視線到處尋找,喝酒的男人大聲吆嚯、難得清閑的女人唱歌跳舞。
今天本該是快樂的。
我暗暗鼓勁,右手發(fā)熱。
“蘋,”楊先生忽然攬上我的腰,避免我被別人看見,“他們是來找你的?!?p> 臉頰貼上他胸前的灰衣,楊先生似乎更加痛苦了。
“為什么找我?”
“北德鎮(zhèn)的光義會分部被控制了,你是遲冉的妹妹,而且,我不清楚你執(zhí)行過什么任務,現(xiàn)在,咳!”他一陣劇烈的咳嗽,臉頰貼上的胸口起伏不斷。
光義會。
遲冉。
任務。
我遲鈍的思維開始運轉,先生的話讓我心驚,不論是楊先生的真實身份還是即將面臨的困難,一無所知的我今天連把短刀都沒帶。
鼻尖察覺一股血腥味。
“咳咳……跟我走?!?p> 我使勁推開他,他弱不禁風一般,嘴角掛著血線,直接向后倒去,腳下虛浮,撞到好幾個人才站直。
“不長眼??!”
“得罪了,抱歉……”他捂住嘴,努力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異常。
昨天上課,楊先生明明很健康,現(xiàn)在居然狼狽成這樣。
我走上前,攙扶他,假裝正常地低聲聊天:“這么擁擠,不知道有多少人?”
“十名以上?!彼f話很吃力,卻靠著我笑了笑。
“我送先生回學堂休息吧?”
“咳咳好,謝謝你了?!?p> 有幾人與我們擦肩而過,并未流露什么特殊的表現(xiàn)。
徑直入室,我關上房門窗戶,確定四下無人,便防備地看著楊先生不緊不慢地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喝了一口茶,吐出來,水里彌漫血色。
一個簡潔的開場白:“蘋,我是你哥哥遲冉的朋友。”
小龍蝦的尊嚴
不知道大家看完這一章有什么感覺,龍蝦恭候建議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