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下了?”春燕不自覺尖聲問道?!翱山裉焓峭鯛斖蹂蠡榈娜兆影?!”
香袖猛地轉(zhuǎn)頭瞪她一眼,春燕一驚,老老實實低下了頭去!
折桑心中也是重重一沉!
少時,她平靜道:“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
翠兒慌忙應(yīng)了“是”,慌慌張張下去了!走到門上時還絆了一下,可見來回話嚇得不輕!
新房里一時間靜的嚇人!
此時新房里除了香袖幾個,還有好幾個王府里的丫鬟。折桑有話也不能當(dāng)著她們說,遂平淡道:“王爺今兒應(yīng)該是不會過來了!青玉,帶了她們下去休息吧!香袖、孔嬤嬤留下!”
青玉帶頭應(yīng)了“是”,眾人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禮,依次退下了!
才剛出了門,折桑便聽到有丫鬟嘰嘰喳喳壓低了嗓子議論著漸漸遠(yuǎn)去了!
屋里沒了閑人,折桑撩開喜帕,面上倒平淡看不出悲喜!
折桑瞧向孔嬤嬤,淡淡道:“嬤嬤有何高見?”
孔嬤嬤也瞧一眼折桑,呵呵一笑,不以為意道:“這位林夫人病的倒巧,只是人似乎不大聰明!明兒王妃進(jìn)宮向太后請安,替她求一副藥來也就是了!”
折桑輕笑,孔嬤嬤不愧是宮里的老人了,看問題就是通透!
今兒是自己與王爺大婚,林夫人便是真的病了,也該忌諱著。悄悄派人請了大夫去瞧也就是了,怎么還特地來秉了王爺?明眼人一瞧便知是有問題的!
她這么做,一來是要告訴王府眾人,即便府里有了王妃,在王爺心中也是越不過她去的!二來也是給折桑一個下馬威,新婚之夜王爺連婚房都不入,她這個王妃的臉,也算是丟盡了!
不過孔嬤嬤說的不錯,這位林夫人似乎腦袋不大靈光!
明兒一早自己跟王爺是要到宮里去向太后請安的,她在自己新婚之夜請走了王爺,如此的以下犯上,若自己真的如孔嬤嬤所言,在太后跟前告她一狀,她必定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只是折桑心中另有一層顧忌,這位林夫人行事膽敢如此放肆,可見必是深得王爺寵愛!而且王爺肯去,未必全是為著這位林夫人。折桑只怕王爺也是借著林夫人的事,在故意給自己難堪!
想到這,折桑又是淺淺一笑,輕巧帶過:“早前便聽李嬤嬤說過,太后娘娘年紀(jì)漸長,身子一直不大安康!府里些許小事,哪就值得驚動太后她老人家了?”
孔嬤嬤一時間倒有些錯愕!
折桑又是一笑,聲音和緩沖孔嬤嬤道:“本宮尚在家時,便多虧嬤嬤事事用心周全。今兒個也是虧得有嬤嬤時時看顧,本宮才不至出了岔子惹人笑話!本宮心中一直是很感激嬤嬤的!”
孔嬤嬤忙謙道:“王妃說哪里話?奴婢本就是太后指了來操辦王妃婚事的!奴婢所做的,都是應(yīng)當(dāng)應(yīng)份的事,哪里當(dāng)?shù)闷鹜蹂痪涓屑??況且奴婢能有幸在王妃跟前侍奉些日子,那也是奴婢修來的福氣呢!”
折桑正色道:“太后指了嬤嬤來,是太后的心意,本宮自然記在心里!嬤嬤既來了,做了是本分,用心便是情分!這個本宮也是記在心里的!”
折桑言罷,瞟了香袖一眼。香袖會意,從妝臺上取過一個帶鎖的象牙雕花盒子來,開了鎖遞給折桑。
折桑撫過盒子上細(xì)密的雕花紋路,悠悠道:“嬤嬤是個聰明人,在府中住了多日,想來也能看出本宮素日的境況!”
孔嬤嬤張一張嘴,復(fù)又低下了頭!
她雖未見過折桑往日的情況,但是見趙家?guī)孜恢髯踊蚴菓B(tài)度疏離,或是刻意親近,都不像是真正一家和睦該有的樣子。便也能猜到折桑往日應(yīng)該是不受重視的!
折桑微微一笑,道:“嬤嬤是宮里來的,好東西自是見的多了!本宮這里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唯有太后娘娘賞下的這幾樣首飾!”說著從盒子里撿出一只羊脂玉的手鐲,這手鐲光澤柔和均勻,用手一抿,質(zhì)地細(xì)膩潤澤,顯然不是凡品!
折桑又是一笑,道:“這鐲子自太后賞下,本宮還一次都沒戴過!瞧著倒是極好的東西!”
孔嬤嬤也笑,“太后親賜的東西,自然不會差的!”
“嬤嬤既如此說,想來也是看得上的!那本宮便借花獻(xiàn)佛,轉(zhuǎn)贈于嬤嬤了!”
孔嬤嬤一驚,連連擺手推卻?!巴蹂共坏茫@是太后親賜的,這么貴重的東西奴婢怎么好收呢!”
折桑徑直拉過孔嬤嬤的手,親自給她戴在腕上!笑一笑道:“就因為是太后親賜的,本宮才要轉(zhuǎn)贈于嬤嬤!也是本宮感念嬤嬤多日來的用心周全!”
孔嬤嬤望著折桑,手上卻不自覺的摸著腕上的鐲子,顯然喜歡得緊!
孔嬤嬤面上有一絲不大好意思,謙道:“讓王妃破費(fèi)了!”
折桑輕笑,溫言道:“時候不早了,嬤嬤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下去休息吧!這里有香袖就好!”
孔嬤嬤低聲應(yīng)了“是”,復(fù)又看向折桑,一臉認(rèn)真道:“王妃也早些休息吧!明兒一早還要進(jìn)宮向太后請安呢!至于旁的事、、、王妃只需要記得,您是皇上親自下旨賜婚的瑞親王妃,是這王府中唯一的女主人!”
折桑又是一笑,微微一點頭??讒邒叻讲鸥孓o下去了!
聽著孔嬤嬤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拐個彎便消失了。
折桑終于敢放松下來!她“哎呦”一聲皺了臉,隨手把太后賞的象牙雕花妝奩盒子往床上一扔,里面幾件金玉首飾滾了出來灑在床上。香袖驚叫一聲慌忙上前小心收好,皺了眉頭嗔怪道:“這可是太后親賜的首飾,小姐也不小心些!”
話音才落,又見折桑摘下頭上的九翟冠隨手放到床上。香袖又是驚叫一聲,慌著上前捧起了細(xì)細(xì)查看,見各處都完好無損,方才松了口氣。
她轉(zhuǎn)頭瞧向站起身活動手腳的折桑,埋怨道:“小姐也真是的!才剛說了你就又不小心了!這可是御賜的鳳冠,要是磕碰著了一星半點,奴婢幾條命夠賠的?!”
折?!班坂汀币恍?,道:“這些都是玉石金器,堅硬得很,哪就那么容易碰壞了?況且這床又鋪的軟,我又不是用力摔的,怎么會壞?”
香袖不依不饒,“凡事都有萬一,小心些總是好的!萬一小姐使的力大了,磕在了床沿上?這床上鋪了這么多的核桃銅錢,萬一碰巧磕掉了幾顆珍珠?萬一、、、”
折桑正用手揉著酸痛的胳膊,聞言氣笑,道:“我的香袖姐姐,你這是有多盼著我不好?左一個萬一右一個萬一的!”
香袖一時語結(jié),回過神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她見折桑不住地揉著兩肩,趕緊著放好了鳳冠跟妝盒,上前替折桑按揉肩膀。
折桑騰出了手來,又去揉后頸,嘴里小聲抱怨道:“這九翟冠是華貴,可也忒沉了些!戴了一整天,我脖子都要壓斷了!”
香袖又換了去給折桑揉捏后頸。香袖手上力道不輕不重,舒服得很。折桑忍不住閉了眼睛休息!
揉了一會兒,香袖試探著問折桑道:“小姐,您真的不打算跟太后說嗎?”
折桑眼睛也不睜,隨口“嗯”一聲!
香袖心中微有不忿,皺了眉頭道:“那也忒教那位林夫人得意了!”
折桑輕笑,道:“你知道,為什么三夫人總敢和大夫人唱對臺戲嗎?”
香袖隨口答說:“因為三夫人最得老爺寵愛唄!”
折桑點頭,道:“三夫人便是得意,也不敢做的太過!而這位林夫人敢這么明目張膽的以下犯上,自然也是仰仗著王爺寵愛!想必王爺對她與旁人格外不同些!”
頓一頓,又道:“況且,我最擔(dān)心的是王爺!我早就與你們、、、與你說過,王爺對這門婚事不可能全無芥蒂。我是怕王爺是借著林夫人的事,故意冷落我,叫我難堪!若真是如此,我若貿(mào)貿(mào)然到太后跟前說些什么,必定更加惹他厭煩!于我也是無益的!”
香袖聽了微微思量,點了點頭!
折桑哼笑一聲,繼續(xù)道:“我以商家女的身份被賜婚給瑞親王,已經(jīng)得罪了京中所有有心于王爺?shù)呐印1闶瞧渌幌喔傻娜?,對我這樣一個出身微賤又驟然富貴的女人,也是頗有微詞的!”
“有這么多雙眼睛盯著,府里與我有關(guān)的芝麻綠豆點的事也會被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更何況是在新婚之夜被一個侍妾夫人搶走了夫君這樣大的事!明天天一亮,我怕是就成了整個京城最大的笑話了!太后那邊自會有人告知,我又何必再去做這個惡人!”
折桑凈了面,洗去臉上厚厚的胭脂水粉。洗的那盆里的水都變渾了許多!折桑心里膈應(yīng),總覺得沒洗干凈,又教香袖換了水重新洗過才算完!
凈了面,折桑坐在妝臺前由著香袖替她拆了滿頭的珠針,解散了頭發(fā)梳理!
折??谥欣^續(xù)說道:“太后是什么人?是這天下間最尊貴的女人!這門婚事本就是太后屬意的,如今鬧出了這樣的笑話,就等于打了太后的臉面!太后如何能不介意?”
“便是太后念著王爺忍下了,也會著意補(bǔ)償我這個受害者!我也正好借機(jī)在太后跟前兒博一個賢德本分的名兒!這樣于我不是最好的結(jié)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