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星詠被氣到連家里有蟑螂的存在都忘記了,她氣沖沖的跑了進來,心里堵的慌。
宋嶸這個王八蛋,她被占了便宜都還沒說話,他倒好,完全來一通人身攻擊,什么不仇視她,分明就是討厭她討厭的明明白白,什么叫也就符合他十七八歲的審美?現(xiàn)在一點都瞧不上她?她還看不上他呢,整天就知道甩面色給她看,又用他那高高在上的語氣跟她說話,她能忍到現(xiàn)在,她都佩服自己。
何星詠覺得,在沒重逢宋嶸之前,起碼她對少年時那份感情還保留著一份真摯的美好,在重新遇到宋嶸后,她也真的是懷疑自己當時被豬油蒙了心,怎么就死乞白賴非要宋嶸呢,要是知道他若干年后會是這副死德性,她當時在那個路口,一定頭也不回就跑。
她在心里臭罵了宋嶸很久,心底卻始終有一抹酸澀感,她勉強歸認為是因為被人侮辱了一番才產(chǎn)生的情緒。
她才不會為了宋嶸的話而難過了,他不是討厭她嗎,她偏偏要故意在他面前晃,最好晃到他煩死,又趕不走她,最后只能將自己氣倒。
哼,她要學會冷靜下來,淡定下來,不管宋嶸嘴巴再怎么欠,她也絕對不能被他惹怒!
大半夜也不知道冷靜了多久,再起身的時候她目光停在某片東西上,差點又被嚇到尖叫,定睛一看后,一口氣又上來了,不上不下的。
是一小節(jié)偏黑色的樹枝,孤零零的掉在地毯上,要是燈光暗黃又只匆匆一瞥,和蟑螂像個六七分。
何星詠面無表情的撿起來扔掉,拿起衣服去洗了澡。
她最好再多洗兩個澡,才能把一身霉氣洗掉,今天絕對可以稱之為她人生一大倒霉紀念日。
本以為因為家里有蟑螂,只能在走廊瑟瑟發(fā)抖有家不能回,之后又進了賊屋,被人冷嘲熱諷后回來,發(fā)現(xiàn)壓根就不是蟑螂,只是一個小樹枝?
呵呵……
她接下來兩天可能連笑都笑不出來。
第二天剛好也是周六,不然按昨晚發(fā)生的事,她第二天也起不來,她在房間睡到日上三竿,不知道此刻隔壁被人鬧翻了天。
陳一寒回來后,惦記著宋嶸是死是活,一大早就買了一堆糧食到宋嶸家來。
本以為他可能加班狂上身,今天還是會上班班,還想著先在他家躺一天再等他回來,想不到進來后發(fā)現(xiàn)他人還在房間睡著覺。
他邊在客廳嗑瓜子邊看球賽,到十點多,房間里的人才出來,見到他,也沒有驚訝,只是給自己倒了杯水。
“你今天怎么沒去公司?”陳一寒隨口問著。
“今天周六?!?p> “……平時周日你都去,今天周六算什么,唉,不管你,我主要是來看看你和何星詠有沒有和諧相處的。”
宋嶸口吻冷了下來,“我和她又沒住在一起,關我什么事。”
陳一寒這陣子遠在別處,當然不知道他們發(fā)生了什么,只以為宋嶸真的做到了他走時說的話,當不認識何星詠,兩人也真的沒有任何接觸,還挺替宋嶸欣慰的。
他知道宋嶸喜歡何星詠,這些年他勸也勸了,說的嘴皮子都磨破了,宋嶸就是一條路走到黑,一定要等到何星詠回來,發(fā)現(xiàn)再遇到發(fā)現(xiàn)人家早就重新開始,也有了另一半了,大抵也該徹底死心了。
到中午時分,他困到不行,跟宋嶸打了個招呼,就進了他房間想補一會覺。
他剛躺下去,翻了翻身,眼睛還沒閉上,驀地就睜大了,他伸手顫顫巍巍的抓起枕頭上的一根長發(fā)絲,臉色瞬息萬變,下一秒直接抓著發(fā)絲就沖到宋嶸面前。
“你不要告訴我,這是你的頭發(fā)!這明明就是女人頭發(fā)的長度!”他指著頭發(fā)絲,一臉震驚的看著一派悠閑的宋嶸。
宋嶸放下手中的書,悠悠抬眼一看,“是,但你為什么要表現(xiàn)的像抓到丈夫出軌證據(jù)的妻子一樣?”
“……臥槽!所以你真的帶女人回來過夜了?”他倒在沙發(fā)上,依舊滿臉震驚。
雖然宋嶸也二十六了,不是小年輕了,可是他從來沒見過宋嶸和任何異性有過過多的接觸,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就是對女人一派厭惡的做法,陳一寒那會還在想,會不會是因為他心里有個白月光,所以潔身自好,為了白月光堅守到底。
唔,難道是因為白月光早就成為了別人的紅玫瑰,所以宋嶸也性情大變,覺得既然不能和愛的人在一起,那么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也無所謂了?
他目光中從震驚轉變?yōu)榱送?,看著宋嶸那張清心寡欲的臉,腦補了一出大戲。
最后,他安慰性的拍了拍宋嶸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阿嶸,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但是看到你愿意重新開始接觸別的女生了,我也就放心了很多,其實你走出來后,你就會發(fā)現(xiàn)外面花花草草那么多,你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既然你都把人帶回家了,你以后就好好對人家姑娘,不要辜負了她?!?p> 宋嶸像看傻子一樣看他,聽他一直在說,一副老父親交代兒子的模樣,硬生生把本來心情不好的他給逗樂了。
他推開肩膀上的那只手,帶著些好笑的說:“我辜負誰啊我,我又沒對人家干什么?!?p> “你床上都有人家姑娘睡過的痕跡了,你怎么能說出這么不負責任的話!我不允許你成為那種游戲人間欺騙感情的那種人!你不能一味因為何星詠,就對別人那么不公平!你自己想想那個成楹學妹,人家多好啊,哪點不如何星詠了!”陳一寒疾言厲色的說,一臉痛惜。
說起成楹,是小他們一屆的學妹,人也甜性格也好,又是學校廣播社的社長,追她的男人都有一打,奈何她就是對宋嶸一見鐘情,死心塌地的只要宋嶸,整個大學都圍著他轉,結果宋嶸,從頭到尾都沒有關注到人家。
有一次人家學妹鼓起超級大的勇氣,當著全校的面廣播告白宋嶸,那瞬間,全校沸騰,兩人也成了名人。
成楹因為這件事,也主動退出廣播社,然而她做的一切,并沒有打動宋嶸,他依舊如往常般,做著自己的事情,仿佛外界的紛紛擾擾都與他無關。
后來過了很久,成楹漸漸不再出現(xiàn)在宋嶸面前,大家紛紛以為是她終于放棄了,事實也確實如此,但讓她決定放棄的,是宋嶸突然找到她,跟她說了一番話,他語氣很平和,帶著絲抱歉的開口。
“我知道你喜歡我,也很感謝你喜歡我,但是我并不喜歡你,所以你做的一切,我都會拒絕,你也有可能覺得,只要你堅持不懈,總有一天會打動我的。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沒有那一天?!?p> 成楹嘴巴動了動,欲想開口反駁。
宋嶸輕輕搖了搖頭,繼續(xù)道:“我知道你要說什么,無非就是想問我憑什么可以這么確定,畢竟這種事誰都說不準。不,我可以,因為我不會給別人一絲一毫的機會,不管你怎么做,不管你做的再多,我都不會看進眼里。你覺得你現(xiàn)在還有勇氣繼續(xù)喜歡我嗎?”
成楹畢竟還是個小姑娘,一下子就淚目了,她顫抖著聲,問出了:“為什么?我就那么不好嗎?讓你連考慮都不考慮一下。”
“抱歉,不是你不好,而是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就是那種除了她,誰都不能替代的那種喜歡?!彼肫鹉莻€明媚的少女,又是一陣恍惚,他真的好想她啊……
成楹哭的更厲害,她抹了一把淚,不甘心的繼續(xù)說:“我知道,我問過你舍友那些人了,他們說你雖然沒有女朋友,但是對前女友還念念不忘,我知道這一切,我就是不相信,你可以對一個早就離開你很久的女生做到這種地步,你真的可以為了她,一直拒絕別人嗎?
或許最初是可以做到的,時間久了,你就會越來越動搖,開始懷疑自己值不值得。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那一天,我一直在等你回頭,等你發(fā)現(xiàn)我,等你看到我。”她又擦了一把淚,聲音雖然哭的沙啞,但很是堅定的說:“我是不會放棄你的!”
宋嶸沉默了許久,忽而一笑,笑容飄渺,“我也在等她回頭,等她來找我,我按照我和她說好的一切,按部就班來到C大,跟與她相識的那些人說我的去向,只要她想知道,只要她隨便聯(lián)系一個人,她就能知道我在哪??墒菦]有,她和高中所有人都斷了聯(lián)系,她沒有來找過我,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好像只是在高中三年短暫的出現(xiàn)在我的世界里,高考一結束,就徹底消失不見,連影子都沒有。”她想他,隨時可以來;他想她,卻連她在哪都不知道。
“……你那么愛她,當初為什么會分手?”成楹問,盡管宋嶸還是一臉平靜,她卻從他眼中看到了痛苦。
“我到現(xiàn)在都不敢承認我和她分手了,到現(xiàn)在都不敢相信,她已經(jīng)離開我快三年了……”他嘴角勾了勾,想擠出一抹笑容來,卻連抹假笑,都笑不出來。
“其實我今天來找你,對你說的這些,是想讓你對我死心,我不想浪費你的青春喜歡一個沒可能的人,如果你執(zhí)意要堅持到底,我也只能由著你了,但話我是先說了,我不會給你一點希望,不會回應你任何付出,我甚至,不會去記住你。”
成楹沒有說話,眼淚此時已經(jīng)止住了,她是真的好喜歡他啊,從小到大她都很優(yōu)秀,能讓她看入眼的人,沒有多少,唯獨宋嶸,一見傾心,洶涌的愛意向她而來,半點不由人。
奈何眼前這個人,滿心滿眼,都沒有她的一絲存在。
“如果你從來沒遇見過她,你會不會喜歡我?”問出這話的時候,成楹就知道,她輸了,她確實沒有勇氣和時間,去等一個那么決絕的男人。
“從來沒遇見么?”他想到那天在陽光下,她肆意飛揚的笑臉,有些感慨,“那真的很遺憾。如果真的沒有她,我可能會喜歡你吧,就是到了一定戀愛的年齡,像大多數(shù)人一樣,找個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女朋友,合得來就結婚,合不來就分手。但是對她那種感情,不可能再對別人有了?!?p> 聽完他的回答,成楹知道,她是真的死心了。
“她真的有那么好嗎?”好到讓一個男人,為她死心塌地到這種地步。
宋嶸這回是真的笑了一下,目光中透著淡淡的暖意,“在我眼里很好,雖然小毛病一堆,卻獨獨讓我覺得,她每個方面都合我心意。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在找能讓自己心動一生的人,我運氣比較好,遇見的早。也有可能是太早了,還沒來得及好好學會珍惜她,讓她又從我身邊消失了?!?p> 在宋嶸要走的時候,成楹看著他的背影,突然開口。
“真的值得嗎?值得等一個可能已經(jīng)不愛你了的人嗎?”她問的很輕,在夜中,卻聽得格外清晰。
“那你呢,值不值的等一個根本不會回頭看你一眼的人?!彼磫枴?p> 成楹笑了笑,很實在的說“不值得,除非這個人最后愛我如命?!?p> “值得。”只要能再見到她,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