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天,雨開始變小了。塔納貝爾要出去打獵,寧豆凝也死賴著想要跟著去。
塔納貝爾說什麼也不許,灑了那麼多天的洪雨,外面已有許多小型山泥崩塌,即使表面無恙,也有可能已經(jīng)根基不穩(wěn),再說,山野裡的住客多日未有盡情覓食,一定餓極兇殘。
外面太危險了,貝爾不給去,她只能無聊地在家當望夫石。
「嘎??哦??」
外頭突然傳來尖刺寒心的鷹叫和狂亂的猴啼聲,她剛走出洞口張望,卻突然發(fā)現(xiàn)一雙血紅兇悍的眼晴正看著她,「狼!」
一隻受傷的黑色野狼正兇厲烈焰地狼視著她,背部扎著箭,淌了一路的血,她認得那是貝爾的竹箭。
她驚恐的顫抖著身子往後退了幾步,心底慌涼,手腳無措地失調(diào),逼滲出一身冷汗。「完了完了,貝爾不在,這狼可能是聞到他的味道尋仇來的?!?p> 「嗚??」
血眼兇靈的狼看著眼前的獵物,泚咧著獠牙滲滴著涎液,發(fā)出低沉的嗚嗷聲面向?qū)幎鼓?,身體左右搖擺了兩下又站直了起來,狀似痛苦。
「它受了傷,我必須打死他?!股狸P(guān)頭,寧豆凝默念心經(jīng),強烈的求生欲強迫她冷靜下來。
她看到了堆疊的乾柴枝,趕緊抓起一條看似粗壯的,指向野狼。
「走開!」她將柴枝指向黑狼,往石巖地上狠敲了一下,想以聲威壯膽,將它嚇走。
「噼啪」的一聲脆響,手裡一輕,只剩下手握的那一小節(jié)柴枝,斷了。
「啊?!」這一聲充滿了驚訝和絕望,剛才強裝壯起的豹子膽,頓時化為烏有。
她唯有將手中短如匕首的枯枝往狼頭丟去,盡最後棉力嚇唬它。
大家不是都說趕狗最好的方法就是丟石頭嗎?她照做了,只是??
野狼輕鬆張口接住短木?!缚├病沟囊宦?,乾脆的碎裂聲在狼牙縫傳出,還浸灑出一片泡液??此莆兜篮芎谩?p> 樹枝被狼一口咬緊輕晃了下就咬斷了。寧豆凝一陣心寒,等會兒自己的脖子骨,也是這樣裂響的嗎?
一陣陣惶恐、措慌、驚懼、無耐、失望、絕望凝結(jié)在她眼底,卻不敢眨一下眼皮,怕一眨眼後這一切都將結(jié)束了,她連連後退。
被惹怒的惡狼露出魅魎的青光,透視著殺戮。
「嗷嗚??」
野狼稍稍向她擺正了身體,微微向後弓身,向後四腿齊蹬,張開獠牙彈跳撲向獵物。
「啊——,救命呀——??」驚慄長呼的人兒拚命向洞內(nèi)逃。
本就只有獸性毫無人性的餓狼第一撲未成,再轉(zhuǎn)身飛彈起向?qū)幎鼓M攻。
「呀——救命呀,貝爾救命呀!——啊」
「撲通?!?p> 她的聲音突然掉了炫,無路可逃的她,掉進了大圓水潭,在水中拼命掙扎。
「啊,救命。??」
她努力撲著水的聲音,野狼在水邊不斷發(fā)出低嗷聲,裂嘴外露的白色獠牙滴淌著液沫,似在等待著美食。
當她在水中浮沉之際,一束金光飛閃,將寧豆凝由水中卷升起,落到藏庫門前,隨即飛向野狼與之狠戰(zhàn)起來。
只見那束金光飛閃跳躍,繞著狼身金飛旋舞。
肉眼凡胎並不能看清那束金光到底是什麼,眼花撩亂。
只看到野狼又跳又蹦,又撕又咬,一輪翻滾,再旋起,再翻騰再旋滾,再躍動翻舞,再滾趴摔下又爬起。
野狼不斷嗷叫怒哼,追著那束金光狂扯扭滾,如此輪翻多次旋躍騰襲滾摳,野狼漸漸呈現(xiàn)疲態(tài)。
金光彈飛狂舞,圍著野狼一陣旋風式公轉(zhuǎn),將野狼由地下徐徐捲到半空。
突然,金光大作,亮閃山穴,「砰」,一陣爆亮,只聽到野狼一聲巨大的悽嗷,然後隨著光旋的方向旋噴而出紅色的點點,在金光的襯托下如新年的煙火般璀璨耀目,又如華麗的噴泉旋舞,噴灑出世間最亮麗奪目的光影。
當這一段光舞表演結(jié)束後,金光飄走。
落幕的一刻是彊硬的狼屍由空中狠狠摔下,「叭」的一聲巨響,擊起一片雲(yún)塵。
圍繞著它的那一點點血紅的斑點如無數(shù)瓣紅玖瑰鋪灑在它四周,隱隱溢出星點金光。
此時塔納貝爾才趕至,提刀衝殺進來,看到的便是滿地鮮血和死去的一團烏黑,他趕緊周圍尋視,找到呆愣的寧豆凝。
寧豆凝驚魂未定,呆坐地上動彈不得,目光呆凝欲滯,全身濕透也忘了濕冷。
「豆豆,別怕!對不起,我來晚了。」塔納貝爾心痛得將她援援抱起,放在石床上蓋上獸皮被子將她緊擁抱暖。
他剛剛一路沿著血跡追蹤被他射傷的野狼時,就感覺不妙。
野狼走的方向離他的神龍穴那座山頭很近,突然發(fā)現(xiàn),飛鷹在神龍穴上空盤旋?鳴,猴子在樹上瘋狂搖拽彈壓得樹枝擊烈搖晃,並發(fā)出緊急驚惶的悲啼,樹鳥四散不歸。
暗叫「不好!」,立即施展輕功飛身回來,幸虧她沒事。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很在乎她,不能失去她,沒將她保護好,非常自責。
寧豆凝終於呼出了一口惡氣,目光回緩,看到塔納貝爾已經(jīng)回來,「?嘩??」地抱著他激烈地痛哭起來。
貝爾輕拍安撫,許久後待她喘定才提醒「快先換衣服,小心著涼了。」
「好?!挂呀?jīng)安定了的人兒乖乖地照做,只要他在,她就不怕了。塔納貝爾背轉(zhuǎn)身去處理狼屍。
「是一團金光救了我,那團金光可厲害了,若不然,你回來看見的就是狼在啃我的肉了?!?p> 「你這裡是有神仙麼?怎麼會有金光救我,是不是你藏庫里的神龍頭骨仙位顯靈了?」
「還有,你那支香怎插反了?我一直都很想問你,但又怕你說我沒見識?!?p> 她如雀般吱啄不停,就代表她無恙了。
「怎麼反了?」
貝爾看著正在束整發(fā)髻的人兒,若有所思,
「香都是身大桿小,香身向上,桿插地的。但你那支香剛好相反了?!?p> 原來她說的,就是插在神龍頭骨下供奉的被包掩起來的神龍刀。
她誤以為是香枝了,輕輕揚了揚唇,藏庫里都是他的傑作,也難怪她會這樣想。
「唉,真沒見識!」
他一幅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態(tài),還特意加重了不屑的語氣,伸手壞壞地抓撓,攪亂她正在繞纏盤髻的頭髮。
「唉呀!你乾嘛呢!」豆凝氣結(jié),揮手拍開他搗蛋的手,逃到別處再重新梳順頭髮再盤。
「我想幫你盤發(fā)?!?p> 看向他壞壞的笑容,才不信呢。「不用!」寧豆凝不理他。
塔納貝爾抓起梳子,收起了打鬧心思,輕輕地幫她梳頭。
見他不捉弄自己了,寧豆凝便放鬆下來給他弄。
「小貝爾受傷了,等會兒我們一起去看看它好嗎?」
「它怎會受傷了?它什麼時候偷走出去了?」
想起他養(yǎng)在藏庫里的蛇,一陣心寒,現(xiàn)在都不敢再往那跑了。
「救你呀?!?p> 回來看見滿地斑駁狼血,還滲著微微金光,他就知道他的神龍救了他愛的人,且受了傷,只能感慨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