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火靈芝凝聚千年天地精華,靈力之充沛三界少有,當(dāng)年璃思修食后無法化為己用,才歪了路子成為妖,而妖力與螢火靈芝不太相合,所以他即便成了妖也沒什么建樹。
沒想到如今璃書鈺也要服食靈芝,她因岐鳳神氣改變體質(zhì)成為火狐,本再受不得靈芝陰柔之力,可又無奈此刻極度體弱,火曜之物太烈定然承擔(dān)不住,只得退一步服食螢火靈芝,由桓逸、敖姝、敖峰三位大仙為其守陣護(hù)法,助她轉(zhuǎn)化靈力,重新恢復(fù)原本的根骨。
村長帶著靈芝歸來已是幾時辰之后的事,璃書鈺雖在桓逸神力加護(hù)下沒有虛弱昏迷,卻也沒什么精神。尾巴上的傷口已經(jīng)止住血,疼痛卻絲毫沒有緩解,每動一下都會牽扯得她鉆心的疼。
“忍一忍。”
察覺到她痛得發(fā)抖,桓逸心里也難受的不行,他催動更多神力為她護(hù)住傷口,低聲道:“等會兒服下靈芝可能會有些難受,你……一定要堅持住?!?p> 當(dāng)初吸食岐鳳神氣由寒體變火體時已經(jīng)體驗過極致之痛,璃書鈺并不害怕,她唯一擔(dān)心的是自己心智不夠堅定,會同璃思修一樣誤入歧途墜入妖道。一旦成了妖,她與岐鳳之間的鴻溝便再也無法跨過去了。
“時間緊迫,來不及將靈芝煉制,只能直接服下了。”敖姝接過靈芝,以仙力將其碎為粉墨后凝為丹藥一顆,小心遞到了璃書鈺面前。
璃書鈺抬頭看她,見她微微點頭,終是橫下心來,將丹藥吞了進(jìn)去。
丹藥入體,璃書鈺只覺一股蝕骨陰寒自腹中蔓延而出,四肢立刻變得僵硬寒涼?;敢輰⑺旁陉嚪ㄖ行?,盤腿而坐于陣法西南,與敖姝敖峰一同將快要沖體而出的靈力強(qiáng)行按了回去。璃書鈺一開始還勉強(qiáng)忍住,可隨著靈芝內(nèi)的靈力逐一釋放,她終是再也堅持不住,在陣內(nèi)瑟縮成一團(tuán),發(fā)出痛苦的嗚咽。
“書鈺……”
璃思修雙眼發(fā)紅,他多希望此刻這苦痛可以轉(zhuǎn)移到自己的身上,就算冷死凍死,也好過只能這樣眼睜睜看著她,痛徹心扉卻無計可施。
“這是她的命?!崩洗彘L輕嘆一聲,提起拐杖在璃思修背上敲了敲,感慨道:“要待在那位大神的身邊,豈是易事,這一關(guān)能不能過,皆看她對那位大神的執(zhí)念夠不夠深。”
沒想到自家爺爺?shù)母觳仓庖餐夤?,璃思修登時怒了:“爺爺,書鈺為了那鳳凰受了多少罪,你還惦記著讓她攀高枝呢。我可是您親孫子,我喜歡書鈺這么些年,您怎么就不幫忙勸勸書鈺,讓她多看我兩眼啊!”
“你?”老村長睨他一眼:“你有鳳凰尊貴嗎?”
璃思修沉默。
老村長:“你有人家法力高強(qiáng)嗎?”
璃思修別開臉。
老村長:“你有人家俊美威儀、氣宇非凡嗎?”
璃思修直接捂住耳朵一個字也不聽了。
“哼。”老村長一拐杖輪在他屁股上,“說話之前先掂量掂量,別給別人瞧笑話?!?p> 璃思修覺得自己大概不是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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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圣宮。
岐鳳自漫無邊際的神思之海中緩緩蘇醒,視野內(nèi)一片模糊,仿佛籠罩于濃重霧靄之中。
“哥哥!”
岐凰驚喜的呼聲在耳邊響起,他微微偏頭,可以看到一個深紫色身影正趴在枕側(cè),接著便有一只溫柔的細(xì)手輕輕覆在了他的側(cè)臉上。
“凰兒?”
他的聲音沙啞破敗,宛如一個壞掉的老風(fēng)箱,喉嚨也隨著發(fā)聲如被鋸齒劃過,疼得他不禁微微皺眉。
“是我?!贬瞬煊X到他喉嚨不適,立刻命令侍從:“拿水來!”
岐鳳卻全然沒有喝水的心思,他撐著如被無數(shù)鐵蹄碾過的身子艱難坐起,使勁甩甩混沌的腦袋,緊張的問:“書鈺呢?”
岐凰端著水的手驟然僵在半空,她開口想要說些什么先安撫一下岐鳳,眼淚卻是先落了下來。
看到她哭,岐鳳立時如墜冰窟,眼前一黑竟是險些又倒了回去。
“哥哥!”岐凰趕忙扶住他,哭道:“書鈺那日替你受下斷尾之刑,半顆內(nèi)丹碎盡,后與你一同墜下朝圣宮,至今……未有音訊……”
岐鳳立刻起身下榻,一言不發(fā)便要向外沖。
“你要去哪?”
殿門口,岐寬負(fù)手而立,冷眼看著因重傷腳步虛浮、卻依舊想要沖出去的岐鳳,冷聲道:“那小狐貍身負(fù)重傷,應(yīng)該早就死了?!?p> 話音剛落,便見岐鳳身上一陣金光迸發(fā),竟是想強(qiáng)行沖出去。
“她是你的眷屬,是否活著你難道感應(yīng)不到?”岐寬在門口設(shè)下結(jié)界,斂眉道:“若連你都無法感知,那她必是已亡,你又何必白跑這一趟?”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贬P冷笑,“我不信你?!?p> 岐寬心口一窒,顫聲道:“你就是這樣同自己父親說話的?”
“我沒有言而無信、毫無憐憫之心的父親。”
岐鳳幻出金翎火炎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挽弓出箭破壞掉結(jié)界,足下一蹬便要出去,卻被岐凰自身后拋出的七花絕塵索緊緊捆住,絲毫動彈不得。
“凰兒?!”
“哥哥!”
岐凰擦去眼淚,咬牙道:“我去尋書鈺,你在宮內(nèi)待著?!?p> “不可!我要親自去!”岐鳳眼神灰暗:“她會恨我……凰兒……她會恨我……”
“她不會?!贬似鹕恚瑹o奈一嘆:“你若不好好珍惜自己,她才真的會恨你。”
行出大殿,岐心塵早已等候在外,他雙眼無神、臉色煞白,見岐凰出來,終于啞聲開口:“凰姐姐,是我害的?!?p> 若不是他未注意到被朱湘跟蹤,朱湘也不會發(fā)現(xiàn)璃書鈺所在,璃書鈺便不會遭受極刑,落得身軀破敗流落凡間,至今生死未卜的情況。
若璃書鈺真的死了,他還有何顏面去見岐鳳,有何顏面繼續(xù)待在這朝圣宮?
“現(xiàn)在不是自責(zé)的時候?!贬嗽谒^上點了下,斂眉道:“與其在這里難過哀嘆,不如趕緊下凡尋找?!?p> “凰姐姐。”岐心塵雙拳緊攥,聲音里竟是帶著哭腔:“我也想下凡尋找,可我爹他們……已經(jīng)給所有族人下令,一旦發(fā)現(xiàn)書鈺蹤跡,必當(dāng)場扼殺,不留活口。我被他下了禁足令,無法離開朝圣宮,亦無法進(jìn)灼陽殿見大哥。”
“什么?!”
岐凰面上血色盡失,她折返回去,怒道:“父親!您為何下死令?!”
“死令?”岐寬不解,“什么死令?”
說罷他心中突然明了,猜到定是岐江鴻他們又背著自己做了什么決定。
“令不是我下的。”
岐寬側(cè)頭看了內(nèi)殿一眼,確定岐鳳并未聽見,才來到岐凰面前,壓低聲音道:“我可以撤回命令,但怕是已來不及?!?p> “那也得撤!”
岐凰也有些崩潰,她無法想象岐鳳得知璃書鈺死于岐山族人手中后會是何種反應(yīng),更無法想象他會因極度的悲傷與憤怒成為何種模樣,他是九羽鳳凰千年祥瑞,法力高深可呼風(fēng)喚雨,若是他因此墮魔,三界必是免不了一場浩劫。
“父親,你好糊涂?!?p> 岐凰痛心疾首:“書鈺若死,哥哥難道會善罷甘休?”
岐寬自然也有想到這一點,說不后悔是假的,可如今劣勢已成,后悔無用,只能想方設(shè)法盡快尋到那小狐貍,或者強(qiáng)迫岐鳳忘記這場傷情。
“父親,事到如今,我必須要您一句準(zhǔn)話?!贬嗽谒媲肮蛳拢谅暤溃骸拔掖舜稳裟軐晭Щ?,你必須允許她入朝圣宮。若您還想橫加攔阻,那我也再不會回來?!?p> 前有以命相逼頑固兒,后有以情相挾頑固女,岐寬覺得當(dāng)?shù)?dāng)成自己這份兒上著實是有些失敗,若是愛妻依然在世,也不知會不會笑話他。
“好。”岐寬長嘆一聲,“我保證?!?p> 得到岐寬保證,岐凰心中陰霾終于稍稍緩解一些,似乎也生出了一絲希望來。她再不耽誤,立刻喚出行云,離開朝圣宮向人界而去。
朱湘早早等候在大宮門外,見岐凰的金色行云疾馳而出,知是情況有變,她定是去尋找璃書鈺。岐凰乃蓬萊少夫人,若她求得蓬萊島主珞賢出手,蓬萊的仙鳥、錦鯉盡數(shù)出動,先于岐山尋得璃書鈺蹤跡也并非不可能。
絕對不可。
朱湘騰云欲追,忽覺身后一陣掌風(fēng)襲來,心下一緊立刻躲開,回首看去,只見岐心塵冷眼立于宮門上,手中一把赤色長槍,竟是被供奉于兵器閣中的神武兵器雷光槍。
“你!”她怒極:“那槍乃先祖遺寶,無族長允許不可擅動!”
“我敢動這槍,便已經(jīng)做好領(lǐng)家法的準(zhǔn)備?!贬膲m冷笑一聲:“雷光槍一出,迅疾勝雷霆,天駒亦難追?!?p> 朱湘心頭一凜:“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p> 岐心塵揚槍直指朱湘心口:“你今日若敢離開朝圣宮半步,我便用這槍捅穿你的心口。”
“你敢!”朱湘震怒。
岐心塵雙眼微瞇,涼涼道:“我敢還是不敢,你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