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從縹盈峰上垂落直下
剛才發(fā)生的這幕場景里,幾個似乎生死相依之人,其實在不久前,還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可為何他們,又會結(jié)伴在一起,并闖入那生死無常的冥虛谷內(nèi)?
關(guān)于這一切疑問,還得從一個月前談起。
當時,青春的陽光少年殤澤羽,還是一名天真無邪之人。
他與師父迭世,避世隱居在一處,幾乎沒人能發(fā)現(xiàn)的秘境里······
******
早上第一縷純凈的金光晨曦,打破了黎明破曉時的靜謐。
它宛如初熟的少女,溫柔細膩的纖手,撕開了漫長黑夜里,殘留的灰蒙天幕。
夢幻色澤的光縷,帶著令萬物復(fù)蘇的溫暖,穿透厚實縹緲的云層,灑向霧氣彌漫的瑰麗大地。
暖光滲透進地表,濕潤的泥土中,驅(qū)散開肆無忌憚,入侵蝕到地面的陰霾之氣。
滋生著繁密茂盛,壯碩喬木林的起伏山巒,爭先恐后,左右相鄰地簇擁著,一塊與世隔絕,宛如樂園般的至高圣地。
那塊高地,便是拔地而起,凌空矗立的縹盈峰。
高度超過三千余尺的縹盈峰,其峰體的陡峭巖壁上,懸掛著熙熙攘攘雜花小草。
在其不見真貌的峰頂,此刻正湮沒籠罩在,溫潤壯觀,仿佛棉花團似的,云海仙境之上。
雖說縹盈峰險峻挺拔,但峰頂?shù)氖澜?,卻是極為寬敞,多趣而又豐富。
峰頂之巔呈現(xiàn)出,一分為二的奇貌結(jié)構(gòu)。
其大半邊為寬闊平坦的臺面,另一小半則突兀聳立,繼續(xù)往上攀升出百尺左右,形狀仿佛又是座小山峰。
小峰頂端激涌噴射出一股,滲著清涼透徹的甘冽之泉。
泉眼常年不斷,冒出天賜般的碧水,朝峰頂?shù)钠脚_一方,流淌而去。
于高度落差百尺的距離之間,鬼斧神工地,創(chuàng)造出一個小型的天堂般瀑布。
清泉滋養(yǎng)著,峰頂平臺的每一寸土地。
各種絢麗繽紛的花草小樹,零次櫛比羅列生長。
多種小動物,也以此為據(jù)點,形成了一個,鳥語花香的美妙環(huán)境。
在譬如仙境,眼花繚亂的草木叢中,倚地而生出一間,帶有別致雅院的木屋。
柔軟恬靜,卻又柔情似火的晨光,透過屋舍上的窗欞縫隙,強行給予屋內(nèi),些許溫和的光芒。
靜躺在木床上,睡眼惺忪的殤澤羽,被不惜千里迢迢,穿越云層,來關(guān)切自己的曦光,打消了起床修煉的志氣,又迷糊著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狀態(tài)。
隨著突如其來的開門“吱嘎”聲,進來一個披散著純凈無染,白色飄逸長發(fā),渾身穿著潔白衣袍,年齡看起來大概不過中年,面貌俊美得無可挑剔,表情溫善慈祥得獨一無二,仿佛神仙之列的人物。
而此人,正是殤澤羽的師父迭世。
殤澤羽搓揉著雙眼,面色癱軟地問道:“師父,您怎么這般早?。俊?p> 迭世面帶嚴肅之色,道:“徒兒,虧你還好意思說早,你看現(xiàn)在都什么時辰了,還不起床修煉?
都要長大成人了,難道還需為師,來繼續(xù)監(jiān)督你嗎?
如果,睡覺能夠讓你的靈力修為,自然凝煉提升,那你睡個一萬年,都無所謂。
關(guān)鍵是世上,并沒有這等,不勞而獲的好事。
凡事都得靠自己勤加努力,才能達到夢寐以求的巔峰造境。
趕緊起來吃了早點,抓緊修煉才是王道?!?p> 迭世毫不留情地,數(shù)落著懶散的殤澤羽。
但他通常只是,以開玩笑的口吻而已,從來不會去真正責備和怪罪,相依為命,親如骨肉的徒弟半分。
殤澤羽面帶不歡,略顯無奈道:“噢,徒兒知道了,我這就起床修煉?!?p> 其實,他并不是因為,迭世一番打擊般的斥問,才知羞愧,而真正想好了起床。
實際上,他是被迭世為他準備的,香氣撲鼻,美味無敵的早點,誘惑到嘴饞了。
他饑餓難耐,到了忍不住想嘗一口的地步,才不假思索,翻身起床罷了。
迭世見殤澤羽有所行動,便輕聲細語道:“那為師先出去了,你收拾好了,再來找我。”
接著,兩師徒做了個簡單平凡,卻又意味深遠的眼神交流。
迭世把手中,用青葉包裹的早點,放在靠近殤澤羽床邊,那張精美的檀木桌上,帶上房門,轉(zhuǎn)身便出去了。
對于從小悉心照顧到大的殤澤羽,迭世顯然知道,如果自己在場的話,衣不蔽體的殤澤羽,難免會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故而,他才急著出屋了。
迭世前腳剛出門,殤澤羽還未來得及離開床位,就立刻拿起熱騰的早點,在床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不過,他吃得十分小心仔細,生怕弄臟了,床上那細長絨毛的雪貂皮被,從而引來迭世,不絕于耳的訓罵。
殤澤羽吃完點心后,困意再次席卷而來。
他非常不想離開,這張暖和舒適的黏人大床。
但是,他又不敢違背師命。
畢竟,剛才他吃掉了,迭世送來的催起道具。
所以,此時他已經(jīng)別無另選了。
殤澤羽一鼓作氣,拋開所有的懶惰念頭,起床穿衣,疊好被子,洗刷干凈,驅(qū)走困倦。
沒過多久,他便來到了別院里,和正在打坐修煉的迭世,打了招呼。
“徒兒,準備好了嗎?”
迭世微閉著雙眼,面帶若隱若現(xiàn)的笑意,輕聲問起了,腳步剛踏出房門的殤澤羽。
殤澤羽點頭答道:“嗯,徒兒準備好了,師父?!?p> 殤澤羽的少年臉龐,在淡黃晨曦的撫摸下,顯得滿面稚嫩,而又十分的俊俏瀟灑。
此刻,迭世稍許張開雙眼,面帶喜悅之色。
他指導著殤澤羽今日的任務(wù),道:“既然你的絡(luò)土、喚木、凌火、驅(qū)金修煉之術(shù),都已心領(lǐng)神會,掌握得差不多了,今日你便去峰底的林中湖泊,練習馭水之術(shù)吧。
這是最后一個關(guān)鍵節(jié)點,你若是熟練運用了,那你今后的修煉,可謂是如魚得水,順心應(yīng)手。
等遲些時候,為師再來查看,你的修習成果。”
“真的?!師父讓我去峰底修煉?”
殤澤羽睜大雙眼,眼眶翻涌著激動的淚光。
他臉上不可思議的深情,好像在懷疑著,迭世又是跟他開玩笑般。
迭世面無表情道:“怎么?不想去是不?
不去那就繼續(xù)待在峰頂,自己找屋后那個小水池,慢慢練習去?!?p> 迭世神情忽變,用十二分認真的態(tài)度,回答著殤澤羽的無聊問話。
迭世滄桑卻不蒼老的臉龐,在金黃晨曦光芒的映襯中,沒有一絲輕浮的味道。
殤澤羽心里明白,自己頑皮嬉鬧的性格,總有一天,會惹得迭世心情欠佳,不再對他遷就忍讓。
殤澤羽因而擔憂著,面帶正經(jīng)的急忙道:“哪有!徒兒在峰頂,都要呆得發(fā)霉了,早就想到下面的世界,好好暢玩一番了,怎么會不想去呢?”
忽然,迭世臉上的嚴肅之情,莫名其妙的,變得讓殤澤羽更加膽寒。
他嘴上言辭犀利道:“一天到晚就知道玩!為師安排你去修煉,不是讓你玩樂的,懂不懂?”
殤澤羽被迭世,訓斥的不知所措,雙手食指互相戳著。
他面帶委屈,低下頭細語呢喃道:“徒兒一時開心,說錯話了而已。
師父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較真得,跟發(fā)火似的······”
迭世滿臉的異常神色,終于如雨后天晴般,消失不見了。
只見他輕搖頭嘆氣道:“既然想去,那你還不趕快,難道要為師,送你下去嗎?”
殤澤羽高興道:“徒兒不敢勞煩師父,再費心勞神送行,我自己下去即可,這就先下去啦!”
殤澤羽說完,麻溜地調(diào)轉(zhuǎn)身體,走出別院的范圍,來到峰頂平臺的陡峭邊緣處。
陽光明媚,晴空萬里。
殤澤羽愜意沐浴在,嫵媚的晨光中,靠在雕刻著精美花紋,修建的木質(zhì)護欄上。
他凝神望著,東方冉冉上升的一輪紅日,凌駕于翻騰的云海之上。
遙遠遼闊的云海深處,偶爾還會竄出,幾只瘋鬧的鳥兒來。
初陽凌立,云霧蒸騰,鳥鳴長空,震撼心扉。
湛藍得薄如蟬翼的天際,秀美壯麗的大河山川,讓殤澤羽盡收眼底。
他突然發(fā)覺,這個魅力的世界,是多么地包羅萬象。
殤澤羽站到護欄橫木上,合上雙眼,閉目沉思片刻。
然后,他高抬起雙臂,呈十字樣迎風而立。
溫柔的晨風,吹拂著他未被世俗沾染,顯得秀氣的臉龐。
他身穿的淡藍素衣,也隨風滌蕩鼓動著。
此刻,殤澤羽的心情,像被熱烈的陽光,融解同化了一般。
他將身體微微前傾,稍許探出些幅度。
接著,他仿佛失去了平衡,做出一個,撲到水里似的跌倒動作。
他整個人便臉朝下方,往千米之遙的縹盈峰底,墜落而去。
在躍下峰頂后,差不多百米左右的位置,殤澤羽睜開炯炯有神的眼睛,手舞足蹈,調(diào)動起體內(nèi)靈力,在手中匯聚一撮金色光芒,拋扔向陡峭石壁。
金光融進峰體的石頭后,殤澤羽口中念道:“煉魂淬靈·驅(qū)金之術(shù)”。
隨后,堅硬直立的峭壁上,忽然震動晃蕩起來。
無數(shù)的碎石塵埃,應(yīng)接不暇地,顫抖掉落。
隨著轟隆不斷的炸碎聲響,石壁崩裂開,數(shù)條細小的縫隙。
懸崖峭壁中,像有什么東西,欲破壁呼之而出。
轉(zhuǎn)眼間,接近光滑的峰體巖壁,無端冒出數(shù)十個,寬度相當,間隔半人高度的距離,平行寄生的方形臺階石塊。
越往下方的臺階,平面越突出延長。
在極短時間內(nèi),便造就出一個,階梯狀的結(jié)構(gòu)。
殤澤羽的身軀,平行于橫生的臺階。
在他即將接觸到,最上端一塊石階的時候,猛然發(fā)力,將身體方向,靈活旋轉(zhuǎn)九十度,以表現(xiàn)出正常的站立形態(tài)。
但見他腳尖輕墊于,最上面的一塊階面,順應(yīng)重力和慣性的作用,馬不停蹄的,落往下方一塊石梯表面。
他在石梯上快速換步,疾風掠影般,如履平地,差不多往峰底垂直沖去。
當降落到距離峰底,一半左右的地方,殤澤羽繼續(xù)呼喊道:“煉魂淬靈·喚木之術(shù)”。
他將手中凝結(jié)的,綠色靈力光芒,搓成一團,砸向艱難附生于峭壁上,一根細小的翠綠藤蔓。
藤植接觸生命之光的瞬間,仿佛獲得了無盡能量,突然變長變粗數(shù)倍,朝殤澤羽的身體急速伸去。
殤澤羽張開右手,機敏的抓住了藤蔓。
由此,他換了種移位方式,快慢均勻地,平穩(wěn)朝下方垂降而去。
隨著殤澤羽下降的深度,藤體也不斷延長。
剛才仿佛,鑲嵌在峭壁里的梯形石階,順勢快速收入峰體,只掉下少許灰塵,跟隨殤澤羽一起墜落。
距離峰底三百尺左右時,殤澤羽再念道:“融魂共生·凌火之術(shù),煉魂淬靈·絡(luò)土之術(shù)。”
但見無限生長的綿軟藤蔓,被一股紅色靈力糾纏著,眨眼間便無火自燃,并從中間燒焦斷裂。
同時,在殤澤羽的正下方,一縷棕色靈力,融進峰底地面后,隆出個一人高的沙土堆。
他提前做了個緩沖動作,不偏不倚的,掉落在沙丘上。
片刻后,看似硬質(zhì)的沙土堆,跟著垮塌掉,如煙霧般潰散不見。
殤澤羽手中,抓握的那一節(jié),先前斷掉剩下的藤蔓,也不知道何時,消失無影。
殤澤羽幾番連貫拼接,召喚五行之四物的操縱,意在檢驗他的修煉成就。
待平穩(wěn)落地后,他稚氣未脫的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笑容。
這會,殤澤羽自信勃發(fā)的神情,甚至有點不符合,他原有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