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等眾人散去,麗娜情緒也穩(wěn)定些,想起來更多東西,尹志斌便再次詢問了墨雨潛入芝蘭軒當晚的細節(jié),確定沒有冤枉墨雨后,心里也沒有了對墨先生的愧疚。由于麗娜才醒來沒多久,也不了解谷中的情況,尹志斌便大致給她講了一下,并決定第二天帶她到處走走,讓她熟悉一下谷中的環(huán)境,他也不擔心她的體力,反正自己就在她身邊,若走不動了不是還有他嘛!夫妻二人互訴衷腸偎依了一會,尹志斌便親自打水為麗娜洗臉洗腳,然后讓她喝藥才抱她上床歇息,自己則清理完后才上床與她相擁而眠。
半夜,尹志斌被遠處的陣陣哀嚎驚醒,他側(cè)耳細聽,感覺哀嚎聲中還夾雜一些咒罵和怒吼聲,怕把身邊的麗娜驚醒,便輕輕問道:“阿義,怎么回事?
外邊值夜的阿義聽到動靜,走到窗下低聲回稟道:“主子,是五小姐的噬心丹的藥力發(fā)作了,老谷主已經(jīng)趕過去了?!?p> “去讓她閉嘴,別嚇著麗兒。”
“是。屬下這就去?!?p> 窗外除了值夜的護衛(wèi)小聲地說話聲,遠處的哀嚎聲已經(jīng)斷斷續(xù)續(xù)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阿義回到了珈藍殿。他猶豫了一會,比手勢問阿彪幾人里邊的人可有動靜,阿彪搖頭,阿義便壓下心中的念頭,決定到天亮再向尹志斌稟報思過崖那邊的事情。
或許是許久沒有好好睡覺的緣故,尹志斌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巳時末才醒來。他已經(jīng)聞到了飯菜香,便順手往旁邊一摸,才發(fā)現(xiàn)麗娜居然是趴在他身邊玩著他的面具和從他的柜子里搜刮出來的一些小玩意。
見尹志斌醒來,麗娜笑瞇瞇地問道:“夫君,你醒了?餓了嗎?”
尹志斌一時呆愣,麗娜還是第一次喚他‘夫君’,本該開心才是,可他感受不到半分喜悅。他擔心她受藥力的作用還沒恢復過來,便側(cè)身將她抱住,關切地問道:“麗兒,我是誰?你究竟記起來沒有?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我找紅纓再給你看看好嗎?”
“我很好啊!”麗娜不解,問道:“你是六郎啊!你不喜歡我叫你夫君嗎?”
“喜歡?!币颈笪橇艘幌滤念~頭,解釋道:“你以前害羞,怎么都不肯叫,我怕你記憶還沒恢復,我是擔心你?!?p> “哦!也沒什么,就是最近老聽到你在我耳邊提,就順口叫了?!丙惸仁掌鸫采系哪切┬⊥嬉猓f道:“我看到你柜子里有這些小東西,沒有與你說就拿出來玩了?!?p> “沒事,我的就是你的?!币颈笳f著,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一邊起身穿衣一邊解釋道:“這些是以前在谷中訓練時雕刻的,那時年紀不大,受了傷太疼睡不著,就刻了些小玩意?!?p> 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鶯兒的聲音傳來:“谷主,夫人,你們起來了嗎?奴婢可以進來伺候了嗎?”自從昨日麗娜醒來她一時驚喜口誤,忘了麗娜和尹志斌的身份,阿義和阿彪等人已經(jīng)一再提醒,在谷中一定不能透露他們在世俗的身份,鶯兒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
“進來吧!”尹志斌早已穿戴整齊,依然是一身黑色錦袍,腰系鑲有方形翡翠的黑色暗紋腰帶,烏發(fā)成髻,用一條暗紅綢帶固定著,其余披散在身后,沒有往日俊美溫潤的公子哥模樣,倒是有幾分妖冶的美,有些勾魂奪魄。
鶯兒端著一盆熱水推門進來,準備為麗娜梳妝打扮。由于尹志斌這里沒有女人用的東西,鶯兒來時為麗娜收拾的也只是衣物,忘了帶首飾過來,故而除了原本戴著的碧玉發(fā)簪和兩朵珠花及珍珠耳墜,再無別的飾物。尹志斌星目一瞇,正打算出去采摘一些鮮花過來,就聽到殿外阿義的聲音:“主子,思過崖那邊您是否過去看一看?五小姐狀況不太好,老谷主已經(jīng)陪了大半夜了?!?p> “知道了?!币颈髴艘宦暎?nèi)室洗臉漱口,沒有說去或不去,弄得阿義很尷尬,只得繼續(xù)在外邊等著。
不久后,尹志斌就陪著麗娜出來用飯,好在他記得有事要辦,吃飯的速度很快,他把要去處理墨雨的事告訴了麗娜,讓阿彪等人在她出完后陪她去谷中各處轉(zhuǎn)轉(zhuǎn),自己就去了思過崖。
思過崖位于山谷的另一邊,與珈藍殿是正對面,而此處除了有一個供避雨藏身的山洞,還有一個不小的平臺,四面空曠,景色優(yōu)美,倒是個修煉的好所在。這里是尹志斌當年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也曾自己在這里練功,后來發(fā)現(xiàn)這里的很適合磨煉人的意志和心性,就取名為思過崖,用來懲罰那些心性不壞值得給予改過機會的人。
顯而易見,墨雨已經(jīng)被嫉妒和傲氣沖昏了頭腦,并沒有想到這是尹志斌作為同門而給自己留的最后機會,從她被阿義強行塞下噬心丹的那一刻開始,她對于尹志斌只有滿懷的怨恨和委屈,總覺得是他虧欠了自己。與她一同思過的墨彩也是一根筋,姐妹二人可謂同病相憐,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卻總把過錯推到愛而不得的人身上。墨彩看著墨雨受罰,非但不加勸解,反而火上澆油,于是就導致墨雨氣急攻心無法壓制藥性,在忍受不住藥力的情況下走火入魔,掐死了墨彩,打傷了墨先生。她被阿義用鐵鏈鎖在石壁上已經(jīng)大半夜,而墨先生因為擔心所以沒有離開,就在她夠不著的地方打坐調(diào)息給自己運功療傷。
在來的路上,阿義已經(jīng)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尹志斌,故而當幾人出現(xiàn)在思過崖時,尹志斌最先關懷的是師父墨先生,對于墨雨他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師父,您還好嗎?快回去讓紅纓看一下吧!”尹志斌探了探墨先生的脈象,示意阿義攙扶墨先生回去。
墨先生看到尹志斌和兩名護衛(wèi)出現(xiàn),想到他這些年來的不容易,鼻子一酸,頓時老淚縱橫:“冰兒,是師父連累了你,是師父連累了你啊!”
“師父,我從未怪過您?!币颈竺靼姿囊馑?,便安慰道:“是我需要這些勢力,自愿接手的,發(fā)生任何事都與您無關。您還有我,有老三、老四、老六、老七和小石頭,您愿意的話,麗兒也可以是您的女兒,她很乖也很懂事,不會給您添亂。”
“是?。∥疫€有你們。”墨先生慘然一笑,不舍地看了已經(jīng)昏睡在角落里的墨雨一眼,對尹志斌道:“師父最后求你一次,給她一個痛快,別讓她遭罪了?!?p> “是?!币颈髴拢疽獍⑷锨叭ヅ涯?,也示意阿義帶墨先生離開,以免他傷感。
阿三走到角落里,用鞋尖碰了碰墨雨的膝蓋,墨雨驚醒過來,正要發(fā)作,看到不遠處的身影,欣喜地喊道:“二師兄?!?p> “你清醒了?”尹志斌沒有轉(zhuǎn)過身來看她,而是眺望遠方,若有所思地道:“昨晚的事可還記得?知道為何受到處罰嗎?”
“你偏心,你為了那個公主竟然這么殘忍地對我,我愛你有錯嗎?”
“我偏心?”尹志斌譏諷道:“我的女人我偏心怎么了?誰告訴你你愛上我我就得為你負責?天下間愛慕我的女子多了去了,難道我還得一個個娶回去不成?”
墨雨聞言一時語塞,想想也是這么個道理,可是她又不甘心認輸,追問道:“難道你對我一絲愧疚都沒有嗎?你怎么能這么狠心,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難道不清楚嗎?”
“愧疚?”尹志斌回過頭來,冷笑道:“你是我的誰?我沒有按期給你銀子嗎?你是谷中的管事,拿錢辦事本是分內(nèi)之事,我有何愧疚的?這谷中哪一個不是為我辦事的,可又有幾人是能拿到銀子的?我看你是好日子過多了忘了自己的身份?!?p> “二師兄,我······”
“閉嘴!在這里我是你的主子,我不想聽到你叫別的,而且以后你也沒機會了?!?p> “什么?你······你要殺我?”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讓人給你噬心丹就是要你贖罪,可你拒絕了,是你斷了自己的后路?!?p> “你不能殺我,我手上還有一些任務沒結(jié)束,我死了線索就斷了?!?p> “無所謂,大不了從頭來過?!?p> “你就這么恨我?”
“不,我不恨你,即使你傷害了我的愛妻,還害死了我們的孩子,我還是給了你改過的機會,是你放棄了?!?p> “什么?你們的孩子?”原本還兇神惡煞的墨雨突然一愣,想到麗娜在西京的變故和被墨海急急送回谷中求醫(yī),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辯解道:“我不知道她有身孕了,她也沒說呀!早知道的話我不會嚇唬她的?!?p> “是嗎?一個被你點了啞穴的人能說話?”
“不······不是這樣的,我真的不知道······”
“夠了,我不是來聽你解釋的,若非顧及你我同門,我早就讓你消失了?!?p> “所以,你是來送我上路的是嗎?”
“是師父替你求的,我可是要你嘗嘗麗兒所受的折磨才會送你上路的?!?p> “好,你夠狠,算我瞎了眼沒早日看清······”
“住口。”一旁的阿三聽不下去了,拔劍指向墨雨的咽喉,打斷她的話厲聲喝道:“以下犯上,死?!?p> “死?”墨雨凄然一笑道:“就算我什么都不說,你們不也是來讓我死的嗎?”
尹志斌輕嘆一聲,轉(zhuǎn)身看向墨雨,淡淡地道:“要你死,不是因為恨你,而是我不想麗兒再受到傷害。我的女人,我要護她一生一世,不讓她受半分委屈,你越界了?!闭f完,尹志斌不再看她,只對阿三吩咐道:“讓她走得體面些,別讓她受罪?!?p> “是,主子?!卑⑷龖艘宦?,在墨雨還發(fā)愣的一剎那把劍往前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