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珍而重之看著面前的姑娘,眼睛里映著白茫茫一片月光。
阿霧一怔,看著那孩子的眼睛,一種很復(fù)雜的情緒占據(jù)心頭。
她的試探已經(jīng)夠多了,一而再再而三。就連向來不問事的素塵也都道:“再這樣下去,幻境會讓他心智受損?!?p> “師叔……”阿霧臉色蒼白著,“你能力超群,真得看不出這孩子身上的蹊蹺么?”
素塵深深看了她一眼,搖頭。而阿霧自顧自道:“我曾經(jīng)做過一個夢,夢里上古的魔神重生,使六界分崩離析,九州妖魔肆虐,那位魔神的名字,就叫做衛(wèi)令宵,就連長相,也都是對得上的。”
她的面上,此刻都是怨恨和恐懼的神情,以此來佐證她的話:“再說了,昆靈仙族的靈墟不就是為了鎮(zhèn)壓一部分魔靈的么?靈墟早在十幾年前就被毀了,魔神他一定……”
“夠了。”素塵收去幻境,忽然厲聲呵斥,“哪里來的無稽之談!”
阿霧直到這時,才陡然想起過去父君說過的話。魔靈脫逃那幾百年間,天界對于他的存在,一直諱莫如深,能瞞則瞞,是怕妖魔一族懷有異心,放出魔靈。好在上古眾神以神隕為代價,設(shè)下的封印足夠堅固,另有一些實力強勁的仙族愿意去鎮(zhèn)守,那些記載魔神的書籍,全都付之一炬,是以維持了千來年的穩(wěn)定。
可當(dāng)粉飾的太平被撕開,魔神這個名諱才從那段血淋淋的歷史里摳挖出來,只是到那時悔之晚矣。
阿霧被素塵那聲厲喝嚇得眼淚都掉了下來,她開始明白,這位師叔絕對不會相信她的話……單憑一個夢,這也太荒唐了,可是她的真實身份,更是決計不能透露。
她果然,還是不屬于這里。
阿霧忘了自己是怎樣帶著令宵回到的山腳下,這孩子重病才好,又被她折磨得奄奄一息。她想了想,抱著昏迷的小令宵,走到了醫(yī)所,衛(wèi)迢迢正在忙著曬干那些藥草,看見她來,連忙擦了臉上汗水,一路小跑:“令宵怎么了?”
阿霧將人放在塌上,話帶有幾分冷冰冰的意味。
“這孩子太小太脆弱,我不愿意做他師父?!?p> 裝睡的令宵眉頭一跳。
他演得太過火了么?她當(dāng)真是不要他了?令宵心里生出煩躁和挫敗感,好像他越是在乎,就越是抓不住。
衛(wèi)迢迢沒什么異議,她甚至忍不住有點暗喜。
“我來照管一陣子吧,不勞煩赫連姑娘了?!?p> “嗯?!卑㈧F用手摩挲著自己的新劍,低聲道,“走了?!?p> 一點都不愿意回頭,好像是丟掉了一只不甚討喜的貓貓狗狗。
小少年面色陰鷙地起身,盯著她的背影,似是要將那人千刀萬剮一樣。
……
不同的是,阿霧似乎的確要輕松那么一點兒。
帶孩子這事果然不適合她,既然衛(wèi)迢迢喜歡,那還給她就好了。
許是衛(wèi)迢迢轉(zhuǎn)告了她的話,接下來五六日,她都沒有看到衛(wèi)令宵,他們姐弟倆大可以安安靜靜生活在某個角落,阿霧不適了一陣,可又很快調(diào)整過來,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件事情。
她探了赫連康口風(fēng),可他態(tài)度始終與素塵保持一致。在他們看來,她便是缺乏歷練,興許被人毆打一頓,領(lǐng)悟了修仙法門也說不準(zhǔn)。
阿霧也不想自己輸?shù)孟虏粊砼_,這幾日拿著師叔幫忙淬煉的新劍拼命練習(xí),到晚間,還讓薛璟幫忙指點。薛璟脾氣好,且也樂意如此,這春天似乎總算是要來了,枝頭上雪已盡融,幾枝桃花結(jié)了粉嫩的花苞,在月下輕輕搖曳起霧。
阿霧著一身白色單衣,她本就不笨,劍術(shù)身法耍得靈巧,薛璟在刻意讓著她,她便越攻越有信心,眼里似蘊著星辰,閃閃發(fā)光。
薛璟心跳加速,一時不察,不甚踩到了她的裙擺。月上梢頭,輕紗漫卷,少女跌在他的胸膛上,劍哐當(dāng)一聲跌離出了手。
阿霧聽到他重如擂鼓的心跳聲,一時怔住,滿臉羞紅。
而樹后的少年罩黑色大氅,目光正對著這一幕,看著少女手足無措地起身,卻又被那清雋溫和的少年拉了回去,兩人目光相抵,這次沒有閃躲。
“阿霧……這次仙劍大會之后,我娶你可好?”
約摸是氣氛到了,又約摸是差點失去過她,薛璟的心態(tài)完完全全改變了。
他珍而重之看著面前的姑娘,眼睛里映著白茫茫一片月光。青年還沒過那至情至性的年紀(jì),他耐不住。
阿霧沒有猶豫多久,她有什么好猶豫的?
薛璟是原主赫連霧很喜歡的人,是個坦坦蕩蕩,正直溫柔的君子,是連愛女如命的赫連康都能安心托付的人。
如果她一定要選擇一個人攜手一生,那薛璟再好不過了。
她真是開心極了,覺得這幾晚熬夜練劍,果然效果還不錯!
“我答應(yīng)你?!彼岛鹾趼冻鲆唤z笑,笑著笑著又眼睛發(fā)酸,她想起涂山的爹娘,他們應(yīng)該也會很滿意薛璟這個女婿吧?
逢貍
令宵:哦豁。 其實阿霧的決定既草率,也不那么草率。 試問如果身邊有薛璟那樣溫柔,情商高,長得帥,能力強,關(guān)鍵還特別喜歡你的五好青年存在,誰還看得上一個中二病小破孩啊~ 小魔神:有被冒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