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玦是抱著小狗離開的寧遠侯府,王一安站在門口笑罵著他:“每次來我這必定要順走東西,你不如去經(jīng)商算了。”
錦玦笑著回他,“那我發(fā)達了必定不忘了你?!?p> 王一安笑著啐了他一口,“這樣不要臉,快回去吧,回去晚了姑母怕是要把我剝下一層皮來?!?p> 錦玦上了馬車,沖他擺擺手,“不必送了?!?p> 殿試越來越近了,皇帝也更加忙碌起來。
“這月初十便是給阿城相看太子妃的賞花會了,皇上可一定要來啊?!被屎蠼o皇上整理著朝服道。
“那是自然,雖說近日要殿試,可阿城的大事朕必定不會落下?!被噬衔樟讼禄屎蟮氖值?,“皇后辛苦了。”
皇上的手溫那么熟悉,曾幾何時她也每日都能看到他,如今卻只能在初一十五皇帝不得不留宿皇后的日子見到他,好久沒有感受過他的溫度了。
皇后呆呆地看著皇上,皇上輕咳了一聲,“朕去上朝了?!?p> 皇后恭送皇上離去,一剎那恍惚又回到了兩人大婚那日,那時的皇上還對她很溫柔,皇后悵然若失地想。
少頃,她又挺直了腰,她從來不只是一個人,她的身后還有寧遠侯府,還有羽翼未豐的太子,她不能有任何一瞬間的軟弱,絕不能。
錦寧昨日剛得了錦玦送來的小狗,新鮮的很,取了名字喚雪團,下午日頭不毒辣的時候,錦寧帶著雪團去了御花園。
錦寧坐在亭子里,看著雪團在陽光下撒歡地跑著。
“奴婢聽李公公說今日殿試,皇上新封了兩位有才學(xué)的學(xué)士,欽點為狀元和探花呢。”琥珀在一旁道。
“這有什么稀罕的,又不是沒有過?!卞\寧不以為意。
“聽說今年的狀元郎連中三元呢,且相貌甚是俊郎,那探花郎也是好看的很?!彪僦谝慌晕孀煨Φ?,“公主過兩年便要及笄了,也該關(guān)心關(guān)心您的終身大事了。”
錦寧羞紅了臉,站起身來追著胭脂笑道:“好你個胭脂,敢打趣我,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胭脂嬉笑著,“好主子,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p> 錦寧追著她跑,拐彎處卻腳下一絆,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她心道,完了完了,要破相了。
就在這時,突然出現(xiàn)一只手將她橫腰抱住,錦寧愣愣地看向那人,那一瞬間,天地都失了顏色。
眼若燦星,眉若劍鋒,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許長安把錦寧扶起來,有禮貌地退后一步,行禮道,“參見公主殿下?!?p> 錦寧把他叫起,奇怪道,“你怎知我是公主?”
“發(fā)髻,您梳的并非婦人髻,大內(nèi)之中的未出閣女子,只有公主殿下了,唐突了公主殿下,并非有意?!?p> 錦寧看著他薄唇張張合合,心中想著,這人真好看,像是從畫里走出來似的。
他忽然上前一步,手落到錦寧的頭上,錦寧呆呆地望著他,他彎著眼眉,眼睛里的溫柔像護城河里瀲滟的水波,攤開手笑著道:“喏,剛才有片葉子落到你頭上了?!?p> 聲音也好聽的緊。錦寧的臉刷地一下紅了。
“公主?公主?”胭脂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您看什么呢?人已經(jīng)走了?!?p> 錦寧臉一熱,用手扇風(fēng),自言自語道,“今日怎的這么熱?!?p> 胭脂看了看初春的天,微風(fēng)輕輕拂過臉頰,還有絲絲涼意,嘟囔道:“哪里熱了?”
月微殿里。
錦寧抱著雪團用手給它順毛,想著許長安那抱住自己腰的手,腰間似乎還有他留下的余溫,想著便低著頭癡笑起來。
“胭脂。”錦寧喚道。
“公主有何事?”胭脂從殿外走進來行禮道。
“今日那人……你可知是誰?”錦寧手里絞著帕子,咬咬嘴唇道。
“奴婢不知,公主稍等,待奴婢前去打聽一下。”
“嗯?!卞\寧揮退了她。
賞花會準備的差不多了,皇后廣發(fā)帖子邀請京中世家貴女及夫人。
這日,椒房殿空前的熱鬧,院子里貴女們圍著錦寧奉承,一旁是夫人們簇擁著皇后聊天。
“還是皇后娘娘貴氣重,壓的住這樣珍貴的御衣黃,侯爺前幾日送了妾身一株,妾身是日日悉心照看,可還是長勢不好?!睂庍h侯夫人道。
底下夫人笑著附合:“這便是御衣黃啊,果然名不虛傳,妾身聽聞一株便千兩白銀,從前從未見過,今日卻幸運,能在皇后娘娘這一飽眼福了?!?p> 一群貴女嘴上說笑,眼睛卻止不住向門口瞟,大家都明白,這個賞花宴是為了挑選太子妃而辦的,都想在太子面前露個臉爭取一下。
錦寧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已經(jīng)把那幾個心不在焉的貴女記住了。
皇后在不遠處給錦寧使了個眼色,錦寧心領(lǐng)神會,來到李若蘊身旁,親昵地挽住她的胳膊,道:“姐姐陪我出去散散吧,這里人太多了。”
李若蘊母親早已透了口風(fēng)給她,她明白今日是來見太子殿下的,便點了點頭。
兩人來到御花園湖中心的聽雨亭上,這里四面透風(fēng)景色雅致,且不會讓人聽見講了些什么。錦寧裝模作樣地摸了摸手腕,對胭脂道:“我今日帶的玉鐲怎么不見了?”
胭脂配合道:“那可是去年皇上送您的生辰禮,不能丟的呀!”
“姐姐且在這等我會兒,我先去來的路上尋一尋?!卞\寧握著李若蘊的手道。
李若蘊知道錦寧這是在給她和太子制造見面的機會,點了點頭。
錦寧一走,太子便出現(xiàn)了,李若蘊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太子行了個禮。
清風(fēng)拂面,李若蘊鬢邊碎發(fā)隨風(fēng)輕輕浮動,鼻翼飄來少女身上的幽香,太子突然很想把她的鬢發(fā)別到耳后,實際上他也這么做了。
李若蘊的臉刷地紅了,手絞在一起咬了咬唇道:“太子殿下見到姑娘都這樣的嗎?!?p> 太子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這樣做似乎有些唐突,忙解釋道:“不是……我剛才不是有意唐突你的,我只是……”
只是沒忍得住。
“我……我并不是見到姑娘都這樣的……”太子補充道。
“那太子殿下便是之前見到過很多姑娘咯。”李若蘊看太子支支吾吾的樣子突然膽子大起來,揶揄道。
錦寧在暗處躲著看著自己向來辦事有條不紊的兄長如今話都說不利索,急得都要跑出去替他說了,胭脂趕緊拉住她。
“并沒有……我之前沒正眼瞧過別的姑娘?!碧咏忉尩?。
“你是第一個?!?p> 你是第一個讓我動心的姑娘。太子心里默默道。
李若蘊被突如其來的表白嚇得愣住。
太子乘勝追擊道:“不知李姑娘對婚事如何想?”
李若蘊紅著臉半天沒說話。
太子連忙道:“若是李姑娘覺得不妥,我定是不會強迫于你?!?p> 李若蘊看著太子這些表現(xiàn),內(nèi)心還是很滿意的,心里也就認定了這門親事。
李若蘊臉紅的都要滴出血,小聲道:“自然是全憑父母做主的?!?p> 太子一聽這話音,便知她也是中意于他的,喜悅之情浮于臉上。
“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太子承諾道。
“嗯,我信你。”李若蘊輕輕應(yīng)答。
錦寧心里長舒一口氣,現(xiàn)在嫂子沒得跑了,于是走出來祝賀道:“錦寧提前恭賀兄長嫂嫂早生貴子啦!”
錦城揚手作勢要打錦寧,錦寧趕緊跑到遠離太子的安全地帶,做著鬼臉大聲道:“惱羞成怒咯!”
李若蘊在一旁捂嘴咯咯笑著,太子看著她笑也情不自禁地跟著笑起來。
一切都剛剛好。
浮生霧隱
突然想起一句話,“支支吾吾是喜歡,妙語連珠是獵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