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帶他們往城堡里面走去。

　　在一幢建筑之前，幾個人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步，因?yàn)?，這是一座衙門，雖然里面空無一人。

　　小豬非常奇怪，因?yàn)樗溃瘃R人并沒有在這片山區(qū)設(shè)置衙門。

　　有有說：“當(dāng)年圣皇曾經(jīng)賜給我爺爺官職?！?p>　　小豬說：“老爺子不是跟圣皇反目了嗎？”

　　有有無所謂的說：“爺爺說，反正圣皇也沒有收回這個官職，這個官職留下來還有用。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青鳶，甚至更遠(yuǎn)的后人。過兩天我們就會用到，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p>　　過兩天會用到？幾個人聽了有有的話，心里都古怪起來，有些心癢難搔。宋元老爺子威名之下，他說的話，一定會應(yīng)驗(yàn)，幾個人心里又充滿即將見證預(yù)言的激動。

　　想到即將要辦的事情，阿烏馬上問有有：“不知你什么時候需要我的幫助？我要先去一趟山外山，我們答應(yīng)二爺?shù)??！?p>　　有有眨著眼睛說：“我們也正準(zhǔn)備這兩天出發(fā)。你們要去山外山，這里不就是山外山嗎？”

　　二爺說：“我們要去山外山東南麓。”他索性說開了：“我們要去找福林汗?！逼鋵?shí)，是去找白圖。

　　有有說：“哦，還算同路。那就一起出發(fā)吧?！?p>　　幾個人當(dāng)然答應(yīng)。

　　小豬問：“這是山外山的哪里？為什么外面從來沒有記載？”

　　有有說：“這是我爺爺早年發(fā)現(xiàn)的，位于山外山腹地。爺爺查看了此地后說，這里將在未來一件大事中發(fā)揮作用，于是就在此地修建了城堡，并開始在此地訓(xùn)練守夜人。”

　　二爺驚訝的說：“怪不得外面?zhèn)髡f，守夜人是在一個封閉的城堡中訓(xùn)練的……”說到這里，二爺就住了聲。

　　有有卻笑吟吟地并不在意，她年紀(jì)雖小，卻好像特別篤定，對他人的說法完全不放在心上。幾個人一想也是，宋元瞎子的孫女，那是能知一切天下事的，怎么會不鎮(zhèn)定？只是她時不時出現(xiàn)的小靦腆，才提示大家這是一個小姑娘。

　　“外面?zhèn)髡f堡主專門找些窮苦的小孩子，施以迷藥之后，把他們帶到密閉的城堡中，謊稱那里就是天堂，讓他們盡情享福之后，再將他們打入地獄一般的生活，小孩子為了回到天堂，就要充當(dāng)刺客殺人——二爺，外面是這樣說吧？你自己看呢？”

　　二爺說：“單看你們在大河上游準(zhǔn)備的那種小木船，奇巧而又充滿光明正大之意，就知道你們不是這樣的人。你們奇思妙想遠(yuǎn)超常人，根本沒有必要那樣做?！?p>　　有有笑了。

　　“二爺，你這個神醫(yī)來的正好，我們前一陣子救了一個人，那人受傷挺重的，時而清醒時而糊涂，昏睡的時間居多，你幫著瞧瞧，還有沒有救?！?p>　　二爺答應(yīng)了。

　　……

　　到了城堡深處，遇見的人才漸漸多了起來。幾個人才發(fā)現(xiàn)，他們上岸的地方，大約屬于這座城堡的“后門”，不知是有有的吩咐，還是那里是“后花園”的原因，那地方是整個城堡中人最少的地方。

　　有有將他們帶到客舍，這里有好幾處院子，靜悄悄的沒有動靜。

　　有人看守在這里，見有有來了，連忙恭恭敬敬將這些人引進(jìn)一個小院。

　　進(jìn)了房間，就看見屋里陳設(shè)很簡單，病榻上臥著一個老人，病容滿面，雙眼緊閉，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只能看見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

　　小豬卻已經(jīng)敏感的覺察到，這老人雖然病容滿面，老人斑滿臉，但是面部皮膚還是挺細(xì)嫩的，顯然不是草原上闖蕩的人，倒是像大戶人家保養(yǎng)良好的老爺子。

　　而且，他雖然雙目緊閉，但是眼皮卻還是在動的，應(yīng)該是聽見了自己這些人進(jìn)來的聲音。

　　二爺未等走到跟前，已經(jīng)失聲叫道：“白大人！”

　　眾人驚訝的看向二爺，原來此人二爺認(rèn)識？還是個“大人”？荒僻如山外山，怎會有二爺熟識的“大人”？

　　二爺已經(jīng)快步走到榻前，握住老人的手腕，搭脈診治。

　　那老人雙眼仍未睜開，只是眼皮已經(jīng)在急速顫動，顯然已經(jīng)聽到了二爺?shù)暮奥暋?p>　　大家不敢出聲打攪二爺?shù)脑\脈，只靜靜的觀看。

　　二爺診完右手，又換左手，一邊把脈，一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二爺招手，喚阿烏來把脈。

　　阿烏這是跟二爺學(xué)習(xí)以來，第一次“出診”，不由得十分鄭重，很嚴(yán)肅的伸出兩根手指，搭在了老人的脈關(guān)上。

　　阿烏像二爺一樣，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從脈象看，這老人十分正常，十分健康，僅僅有些虛弱。他身上的傷，基本已經(jīng)痊愈，不至于一直昏迷不醒啊。

　　這是什么疑難雜癥呢？難道與自己失憶一樣，這個人是“失醒”了？那又該怎樣治療？

　　他沒有說話，側(cè)頭看向二爺。

　　二爺臉上已經(jīng)帶上了詭異的笑容，他盯著老人，緩緩說道：

　　“白圖老大人，我是尚虞處的趙乙，您已經(jīng)安全了，請睜開眼吧。”

　　什么？眼前的老人是白圖？

　　那老人的眼皮又一陣急顫，然后才慢慢睜開一條縫，瞇著眼去看二爺。

　　“趙老弟，果然是你？”

　　老人虛弱地說，阿烏卻看出，這老頭在用虛弱掩飾著眼睛里的懷疑。

　　二爺馬上說：“是我，趙胖子派我來救你的?！闭f著，他拿出腰牌亮了一下。

　　“趙胖子讓你來救我？真的？”老人猶在懷疑。趙胖子那是什么人？他心里拿不定主意趙胖子是派人來救他還是殺他。

　　“真的，你也知道，我從不說謊。而且，在這關(guān)鍵時刻，你老人家怎能死去？”二爺話說得不太好聽，不過老人聽了，反而眼里精光閃爍：

　　“我有救了！”老人馬上一掀被子，坐了起來，那身形輕便的，簡直不像久已臥床的病人，也不像老人！

　　有有嚇了一跳，馬上用責(zé)備的目光看向屋里看守的那個人。

　　那個人難以置信的看著將要跳下床的老人，張大了嘴巴合不攏，心中暗罵：原來你這個老頭是裝的！竟然騙了我們這樣長的時間！怪不得自己一直治不好他。自己怎能治好一個裝病的人？

　　阿烏也睜大眼睛緊緊盯著老人，他就是白圖？那個九月十五之夜，自己去刺殺的那個人？自己的腦海里竟然一點(diǎn)印象也沒有？

　　老人緊緊抓住二爺?shù)氖?，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然后他才看見滿屋子的人神情各異、不懷好意的盯著自己，不由得尷尬一笑：“我……”

　　他的目光接著就看到了阿烏，眼神馬上大變，他指著阿烏叫道：“是他！就是他——”

　　二爺和小豬的臉色也同時變了，小豬一個箭步跳到阿烏身前，擋住了阿烏。

　　阿烏臉上似喜似悲，他吐出一口長氣，心想：來了，終于來了，一切事情的起源，一切事情的真相，終于來了！

　　自己的種種遭遇，就是起源于山外山刺殺白圖，沒想到卻在如此意想不到的時刻邂逅白圖。白圖顯然也已經(jīng)認(rèn)出了他，甚至馬上就開始指證他，那么，該來的，那就來吧，自己躲避是沒有用的，自己坐下的事情，就應(yīng)該自己來承擔(dān)。

　　事情的真相終于要水落石出了，阿烏反而不再緊張，他心里充滿了奔逃即將到達(dá)終點(diǎn)的解脫。

　　那該劈下的雷，就趕緊劈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