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瞎眼的梁小億
于果將范肖禹家的事情告訴了梁小億和易澄,三人紛紛感慨,千萬不要招惹一個被爸爸傷害了媽媽的女人,都說爸爸和女兒是前世的情人,其實這只限于爸好媽好大家好的溫馨家庭,實際上,女兒跟爸爸的親近完全在于爸爸對媽媽有多好,因為女兒也是女人,女人最理解女人的無奈,也最心疼女人的無奈,所以如果有一天爸爸負了媽媽,那么,不管以前這位爸爸有多疼女兒,他們的父女關系也必然會出現(xiàn)裂痕。
“我想我媽了。”于果說:“我受傷了也沒敢告訴他們,如果他們知道了又得著急,然后又會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她道歉說爸爸媽媽沒用,幫不上忙,其實哪用這樣,他們把我很用心的養(yǎng)大,然后我就離開了,該道歉的不應該是我嗎?”
“我也想我媽了?!币壮握f:“雖然我每天都會跟我媽微信聊天,可是還是有種離他們越來越遠的感覺,前兩天我媽跟我說她開始跳廣場舞了,你們知道就在一年前,她還無比鄙夷那些廣場上的老太太,說她才不會加入這種活動。這才多久啊,啪啪打臉,你說也是因為我媽老了嗎?”
于果和易澄說完,雙雙將目光投向梁小億。梁小億渾身一涼,躲著二人的目光。
“梁小億,正視我們?!币壮握f道。
“干嘛啦,”梁小億躲不過去就會耍賴:“我爸我媽什么德行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搬出來?。烤褪菫榱硕阒麄?!我周末都不愿意回家,我真的不想他們。”
“你爸媽是管你有點嚴,但不能不說,他們也是為你好?!庇诠醚詣竦?。
“打?。 绷盒|立馬做了個禁止的手勢:“我警告你們,再說這句話,絕交。我對我爸媽也是有心理陰影的,跟范肖禹他媽一樣,憑什么你們能理解他媽,不能理解我啊?”
“差太多了吧。”易澄和于果同時說道。
的確是不太一樣,可陰影雖有大小之分,卻沒有強弱之分,她梁小億做得噩夢也不見得就比肖清少,至今她也記得她爸媽聯(lián)合起來用語言和武器對她身體和心里進行雙重攻擊的嘴臉,不能饒恕。
可能是梁爸爸和梁媽媽對梁小億期望過高的原因,他們自小待她就過于嚴厲,梁爸爸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因為他就是這么過來的,關鍵是梁媽媽也覺得對,因為她覺得是她爸爸對她不夠嚴厲,所以導致她沒有比現(xiàn)在更優(yōu)秀。什么邏輯?
所以,梁小億小時候沒少挨打,成績滑落了必然挨打,說謊被抓了必然挨打,做了錯事了有可能挨打,耍賴無理視父母心情挨打。她被衣服架子打過,被藤條打過,被雞毛撣子打過,反正去她家,只要是條條棍棍的東西,都往她身上招呼過。
梁小億讀過一片文章,說日本有個媽媽做了個夢,夢見一群天使寶寶在挑選他們的父母,這片文章感動了無數(shù)爸媽,可梁小億卻在痛罵自己在天上時瞎了眼。
過了十二歲,梁小億不挨打了,可被控制的命運卻沒有改變。高中時,她想學文科,他爸媽逼著她報了理科,什么“學好數(shù)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這樣的話,說了一籮筐又一籮筐,那是她第一次違背父母之命,偷偷報了文科,還瞞了她父母半個學期,后來露餡了,她父母從班主任找到年級組長找到教務主任又找到校長,雖然最后沒有成功將她弄回理科班,可是兩個人聯(lián)手冷落了她下半個學期,嚇得她保證書寫了一籮筐,什么保證考上985,保證讀到博士后,保證不違抗父母之命,甚至到最后連保證以后會生對雙胞胎,還是龍鳳胎都寫了出來,她爸媽才原諒了她。
當然,嘗到了忤逆甜頭的梁小億最終選擇了父母完全不同意的路,并且干脆在父親的暴跳如雷中搬出家,甚至沒有告訴他們具體地址,至此完全脫離掌控,放飛自我。
“你們命好,有尊重你們的爸媽,這是有利于親子關系的,我和我爸媽搞成這樣,是他們一手造成的,自己做的孽自己償還唄?!绷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叫自作自受。”
于果和易澄都托著下巴,看著憤憤的梁小億,不知道是該安慰她還是安慰她。其實易澄是知道梁小億心里多少受到了傷害,表面上看起來,她樂觀開朗,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她嬌氣又有點矯情,喜歡別人夸她,只要夸她,不論是夸什么,她都立刻眉開眼笑。可有幾次,易澄和梁小億睡在一個床上,是親眼見過她被噩夢驚醒,淚水漣漣的。
易澄笑了笑,突然撲在梁小億的身上,撅起嘴巴就朝她臉上親去?!叭睈凼前桑拷o你。”她邊說著邊不停地將嘴巴落在梁小億臉上的各個地方,于果見狀,也不甘示弱,立刻霸占了梁小億的另一半臉,親得“啪啪”直響,絲毫不理會被擠在中間的梁小億滿臉嫌棄地高呼著“好惡心啊”。
嬉鬧過后,易澄突然深沉起來,她說:“也許誰都受過原生家庭的傷害,畢竟人無完人,爸媽也沒有完美的爸媽,只不過有的傷害大過愛,有的愛大過傷害。”
于果點頭認同,說:“對啊,我爸我媽還經常吵架呢,可我還不是心理健康,充滿陽光?”
“所以我以后結婚了,肯定會對我的小孩極度溫柔,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是壞事就是,充分尊重她?!绷盒|又是一臉憧憬的樣子:“而且我絕對不要和我老公離婚,打死都不離?!?p> “出軌也不離?家暴也不離?”于果隨口問道。
梁小億皺起了眉頭,瞇起了眼睛,大罵道:“你干嘛咒我嫁給個又會出軌,又會家暴的男人啊?”
于果見勢不妙,落荒而逃。易澄笑著望著打打鬧鬧的兩個人,卻也被梁小億盯上了。
“她都咒我嫁給個又出軌又家暴的男人了,你還笑?”梁小億眉頭皺得更深,眼睛卻瞪得很大。
“我錯了?!币壮乌s緊道歉,然后追隨著于果的腳步,迅速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