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么一個消息,丁姨娘花費了近十兩銀子,現(xiàn)在還冒著被宋紹焰知道,并被他嫌棄甚而徹底舍棄的風險,甚至連她唯一的兒子宋安銳也可能受到她的牽連為宋紹焰所厭惡,付出如此代價,她所求自然不少。
若是二房不能予她所求,丁姨娘一雙柔婉沉靜的眸子暗了暗。
或許現(xiàn)在已經(jīng)病入膏肓的宋老夫人便是她的籌碼了。
“姑娘,他們定然找不到這里的,先睡吧!”
珊瑚服侍宋筱池洗漱過后,勸道。
宋筱池看了看沙漏,時間的確很晚了,她仔細聽了聽,外面很安靜,安靜的連落雪那輕微的“簌簌”聲都能清晰入耳。
寧靜的雪夜,屋中一點燭火,溫暖卻又孤寂,雖然眼前之情景似乎給人一種今夜會一直如此安寧靜謐下去的錯覺,可是宋筱池心中的那股不安卻始終沒有消散,甚至還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fā)的深濃起來。
似乎有一只大手,隨著夜色漸深,雪落無痕,越來越逼近槐花胡同,而她,便是那只大手所欲攥住的獵物。
“珊瑚,將東西打包好!”
宋筱池吩咐正在鋪床的珊瑚,自己也將白日拿出來使用的物品再次裝進玄袋中。
珊瑚見宋筱池動作,也不敢耽擱,將所有東西再次打包好。
宋筱池并沒有將珊瑚的東西也放進玄袋中,她得防著自己若是和珊瑚走散,珊瑚不至于連一點行裝都沒有。
宋筱池本來以為今夜定然是無眠的,不想躺到床上后,沒過一會兒,她就陷入了黑甜的夢鄉(xiāng)中。
可能潛意識里,她有種感覺,這是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能在如此安穩(wěn)環(huán)境和溫暖房間內(nèi)歇息的唯一一夜了。
只是這一夜也只睡了個半夜而已,迷迷糊糊中,宋筱池聽到珊瑚的低喚聲,“姑娘,姑娘,姑娘快醒醒!”
宋筱池猛的一驚,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黑暗中只看到一個黑影趴在自己床前,若不是珊瑚始終在喚她,她定然會嚇一跳的。
宋筱池正想問珊瑚什么事,忽然就聽到外面似乎有哄鬧聲。
似遠及近,雖然聽的不甚清楚,可是那嗡嗡的聲音,還是讓宋筱池還略顯遲鈍的大腦頓時清醒了許多。
她立刻坐了起來,使勁眨了眨眼,隨著身體的清醒,外面的動靜也越發(fā)的清晰了。
“姑娘,外面好像有動靜,會不會……會不會是來尋我們的?”
珊瑚臉色發(fā)白,聲音發(fā)緊。
宋筱池正想說話,忽然就聽到“砰砰”的敲門聲,“大姑娘,珊瑚姑娘,快醒醒,有人找過來了!”
是李興的聲音。
宋筱池立刻下床,珊瑚也拿起外裳,主仆二人三下兩下便穿好了衣裳,連頭發(fā)也都只挽了個簡單的發(fā)髻,珊瑚跑去打開門,就看到李興提著燈籠站在門前,正一臉的焦急緊張。
“姑娘,胡同里涌進來十來個人,打頭的兩個穿著一身皂服,是府衙的差役,正領(lǐng)著人一家一家的搜尋呢,說是有匪人逃進了槐花胡同,槐花胡同內(nèi)的住戶必須配合搜尋,否則便會被視為匪人同伙,直接抓捕?!?p> 李興說著,渾身肌肉不停地打著顫,他本以為自己一家是好運道的,雖然從茂元府輾轉(zhuǎn)來到封城才被買下,可是一家人好歹在一起,主子又不像是苛刻下人的。
可是哪里想到服侍新主子才第一天就遇到這樣的事。
雖然那些人說是來搜尋匪人的,可是李興好歹活了三十多年,以前也在富戶家里當過差,該有的見識和警覺還是有的。
那些人雖然明面上是搜尋匪徒的,可是什么匪徒,那匪徒又做了什么傷天害理之事,統(tǒng)統(tǒng)沒有具體說明,很顯然,這所謂的“匪徒”只是個糊弄人的名頭罷了。
“李叔,會不會那些人就是來抓匪徒的?”
珊瑚抱著僥幸心理問道。
不等李興回答,宋筱池已問道:“李叔,只有領(lǐng)頭的兩人是府衙的差役,跟著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人?”
李興道:“方才小的和阿旺出去瞧了瞧,除了那兩個衙役,后面跟著那十來個似乎像是大家族的下人,都穿著統(tǒng)一的衣裳,只不過……”
李興說到這里,微微頓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確定,“不過那些人穿的并不完全一樣,一種是青色的棉衣,一種是褐色的棉衣,像是兩家的下人?!?p> 這就對了,這些人的確是來找她的,確定無疑。
“兩家下人?除了宋家,莫非還有譚家?”
珊瑚這會也反應過來了,她面上露出焦灼之色,“那……那現(xiàn)在怎么辦?李叔,這宅子有沒有密室或者地道之類的?”
李興搖搖頭,“大爺將小的一家買來之后,小的一家將整座宅子的角角落落都打掃了一遍,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密室和地道,這宅子不大,只小二進,連個角門都沒有?!?p> 珊瑚臉色一變,連角門都沒有,這般說她們要逃,只能從大門走,而現(xiàn)在她們兩個姑娘家,即使從頭包到腳,只要從大門里出去,簡直就是活生生的靶子,可是若是不逃,那些人本就是針對他們的,且看他們這勢頭,顯然是得到了確切的消息,確定宋筱池就是躲在這條胡同內(nèi),否則不會也不能這般大張旗鼓的直接一家一家的入戶搜尋。
如此一來,簡直是進退兩難,任是珊瑚平日再是沉穩(wěn),她畢竟只是一個內(nèi)宅丫鬟,昨夜從伯府逃出來,便是她此生所行最大膽的事了,何況昨夜有宋安銘這個做主的在,她只要悶頭跟著便是了。
可是現(xiàn)在,姑娘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比自己小,李興看著倒是忠厚,可并不像個機靈有主意的人,如此姑娘能依仗的只有自己了,而自己現(xiàn)在腦子真真是一團漿糊,什么也想不出來。
頓時,下著鵝毛大雪的冬夜里,凜冽的寒風還不停往屋里灌,珊瑚卻是急出了一身冷汗。
忽然,她的手被一只帶著暖意的手握住了,珊瑚朝旁邊看去,是姑娘。
在暈黃的燈光下,宋筱池面色雖略顯沉凝,可臉上卻并無懼意,看向珊瑚道:“我們出去?!?p> “可是姑娘……”
“與其坐以待斃,被圍堵在宅子里,出去說不定還能逃出一條生路?!?p> 宋筱池吩咐李興道:“李叔,你去讓阿旺在門口守著,看著那些人,他們什么時候從一家出來,剛進另外一家的時候,我們就出去,李叔你和李興穿上我和珊瑚的披風,往我們來時的那個胡同口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