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問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哲學問題,白骨骷髏也無意去探究魚人小子所謂“更深層次的內(nèi)心”。
他只是想得到對方的回答而已。
電鋸驚魂的真.主角豎鋸老頭曾經(jīng)說過:只有當一個人直面死亡時,才能去判斷他是否擁有存活下去的可能。雖然他是一個反社會人格的精神變態(tài)殺人狂,但對于這個角色的這句話,林斯特在內(nèi)心里是有一定認同的。
生物只有存在著“求生意志”,擁有向上的欲望,在心中有這么一種愿景,并愿意去身體力行地實踐,它才有權(quán)利繼續(xù)作為一個生物存在于世。
沒有渴望,沒有目標,終日渾渾噩噩,只能說是一堆行尸走肉罷了。
魚人這個種族在林斯特看來就是如此,但尊重生物多樣性也是他一貫的主張,因此只要它們沒礙著林斯特的事兒,他就不會去在意。
但現(xiàn)在,他有心收下這個靈智尚開的野獸為徒,對方在種族天賦上的缺陷也經(jīng)由玲瓏珠的影響消失了,如果它最終還是沒有誕生出想要主動去追求點什么事情的話,白骨骷髏也就不會再花心思在它身上了。
自己沒有渴望的話,旁人再怎么強迫也是無用的。
萬幸的是,魚人小子在半分鐘的沉默過后還是沒有辜負林斯特的期望,給予了他肯定的答案。
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下來,盡管沒能完全理解,但看待世界的角度大變是切身體會到了:他能看到更多的東西,理解更多的事物,進行更深層次的思考,整個人都仿佛升華了一般,不斷吸收新的知識而對世界的認知調(diào)整改變,每一天都有新的收獲。
因此,他不會放棄這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正如玲瓏塔中那些受到玲瓏珠輻射的合成獸們一樣,長期遭受壓迫的生活讓他無比渴求更好的未來!
這不僅是為了他自己,更是為了他的族群!只要能夠從面前這位肯教授他的亡靈身上學習到知識,他們就可以脫離食物鏈底端的身份!
于是,從今天開始,無名山谷的白骨骷髏擁有了他穿越以來的第三位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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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正兒八經(jīng)地進行教育工作,講道理林斯特還是有點虛的,前世做了二十多年的學生,少數(shù)幾次給他人上課也是在導師的幫襯下進行的,像這樣獨立執(zhí)行一對一全方位地輔導成才還真是沒有半點經(jīng)歷,一不小心搞砸了的話可就糗大了。
但事實證明他擔心多了,就如同學生每一次考試前都會盡可能把考試難度想上天,自己嚇唬自己,真考試時卻發(fā)現(xiàn)都是些預料之中的題目一樣,對咕咕嚕啦的教育工作遠沒有他預料當中那么的艱難,反而比他之前看的其他班級教學都要輕松,完全不必擔心出什么岔子。
原因無他,一是見識上的碾壓,一個連自己的魚人部落都從未出過的野獸在講道理方面完全不是社會學科學生的對手,林斯特不僅僅能用思辨的方式繞地他找不著北,更能夠舉出許多對方完全不知道的實證例子來旁以佐證,兩三下就能把他的疑問給解決了;二是思考回路的培養(yǎng),咕咕嚕啦在靈智開啟后一直沒接觸到什么像樣的思想教育,唯一的啟蒙就是林斯特前些時日給他考的那些腦筋急轉(zhuǎn)彎,里面夾雜了很多希臘派的思辨原理,讓他現(xiàn)在想問題下意識地都會按照這種方式來思考,對于原本就是學這玩意兒起家的林斯特來說相當?shù)貙﹄姴ǎ瑔柍龅暮芏鄦栴}都是他以前也遇到并解決過的,很輕松就能完美指導。
唯一的問題可能就是,咕咕嚕啦的生活常識和曾身為人類的林斯特有著較大出入,道德禮儀一竅不通,就更別說理解在此之上的政治社會了,因此在教育當中他也還是摻雜進了很多孔夫子的“教化”方針,將禮德學識也列為終極目標之一,而非完全按照亞里士多德倡導的“理性”。
畢竟連道德規(guī)矩在心中都沒個數(shù),還談何理性?
自我思考是智慧生物與原始野獸之間的區(qū)別,反之來說,如果野獸會思考了,那也是可以晉升到智慧生物的。“仁義禮智信”配合上“德智體美勞”,孔夫子的禮法規(guī)矩配上亞里士多德倡導的故事教育,安徒生童話加上烈士事跡,全部都讓這個在精神上還算一塊璞玉的魚人受益良多,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有大變化。
另一方面,有道是“教人者,自教也”,給咕咕嚕啦傳道授業(yè)解惑的時候,林斯特也在心中細細揣摩著自己所熟知的知識,魚人看待問題的角度與自己有差異,卻也不失為一種開拓性的思路。一切從實際出發(fā)是馬克思主義認識論的根本要求和具體體現(xiàn),林斯特都穿越到異世界變成亡靈了,這個“從實際出發(fā)”的實際基礎(chǔ)也確實該變變了,不然就失了真意。
看來自己要加緊對二徒弟留下來的魔法進行參悟了,不親自去世間走走看看,以后教別人都教地不是正確的東西,那可真就得叫一句“誤人子弟”了。
林斯特捻住身旁飄下的一片落葉,心里默默地想到。
說來也怪,雖然記憶有些模糊,但白骨骷髏可以肯定在之前只有自己和老蝸老蘑時,這個山谷是沒有季節(jié)變化的,土豆田的規(guī)模都翻了好幾倍了,自己卻仍舊沒有看到過哪怕一場寒冬來臨,頂多只是氣溫上下浮動個十度,天氣偶爾在晴陰雨之間輪轉(zhuǎn),連月亮都沒有陰晴圓缺了!大大一個白盤子就那樣高懸在空中,亙古不變。
可沒想到,自從魚人小子來了以后,這四季的輪盤好似被一只大手撥弄了一下,又開始了自己的運動,草木開始枯黃,山谷的色調(diào)也逐漸變化,一切的一切都仿佛由夏轉(zhuǎn)秋,甚至逐步入冬,當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這山谷,還是能依據(jù)居住者而改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