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遠(yuǎn)慮必有近憂。
幾天前,景城市下了一場大雪。給工作和出行的人帶來了諸多不便。劉華就需要陸文鵬開車送她去單位,否則很可能會遲到。陸文鵬從過年開始就賦閑在家,賭場已經(jīng)歇業(yè),賓館的生意又半死不活,令他提不起興趣打理。正好利用這段時(shí)間“補(bǔ)覺”,把辛苦操勞、熬心熬力下虧損了的身體調(diào)理調(diào)理,等過完年接著“玩命”!為什么這樣說?其實(shí)只要了解一下他的所作所為就能明白:他鋌而走險(xiǎn),隨時(shí)隨地都有可能被引爆的賭場暫且不說;他還自不量力,在姚美麗面前瞎逞能,如今被搞得“腎虧嚴(yán)重”。這段閑暇對陸文鵬太寶貴了!因此一聽老婆要他開車送去上班,簡直讓他比“下油鍋”還難受!
“你那個破工作能抵幾個油錢?還不如像我一樣——辭職算了!我掙得錢夠咱們隨便花——愛怎么花就怎么花,你說你還干什么!”
劉華很驚訝,現(xiàn)在的陸文鵬變了——變得既跋扈又慵懶。他整天泡在死氣沉沉的賓館里,搞什么明堂暫且不說;好不容易回到家了,天天埋頭大睡,“六味地黃丸”吃完一瓶又一瓶——也沒見他交過“公糧”啊?!
劉華質(zhì)問道:“你去不去?”
陸文鵬從枕頭下面抽出一百塊錢:“給!拿著去打車——這總行了吧?”
“我有錢!這天氣車不好打,你以為我多喜歡麻煩你!”
“那你就抓緊去學(xué)車,拿到駕照了我給你買一輛?!?p> 劉華氣得笑起來,點(diǎn)著頭說:“好,好!你接著睡,繼續(xù)做你的清秋大夢吧!”
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花卯足勁兒下了一天一夜,仿佛想證明給剛剛露頭的春天看:我還在,你們別得意的太早!
陸文鵬就像劉華說的,繼續(xù)做著他的美夢……在夢里,他又釣到了一條“大魚”,越看越像“何偉明”——他情不自禁在夢中發(fā)出了笑聲……
遺憾的是,再美的夢總有做完的時(shí)候。過了正月十五,陸文鵬剛回到賓館就碰到一件煩心事——老韓找他要賬來了!
老韓是年前出的醫(yī)院,是否過了個好年不知道,但他的腿腳還沒有恢復(fù)利索,眾人倒是一望可知。一條腿有點(diǎn)瘸,走起路來腳底像是扎了顆釘子,左右擺動地幅度很大。他身上穿了一件褐色的嗶嘰尼大衣,領(lǐng)子和袖口臟兮兮的,一看便知是從過年穿到了現(xiàn)在。他背著手一晃一晃走到前臺登記處,見了小彩和紅霞,沒提找陸文鵬的事,而是調(diào)侃道:“兩個小姑娘真是水靈!家是哪里人呀?來這多長時(shí)間了?”
小彩沒搭理他。紅霞的情面薄,不愿輕易開罪于人,臉上帶著拘謹(jǐn)?shù)匦貞?yīng)說:“賓館剛開業(yè)我們就來了。我們和經(jīng)理是老鄉(xiāng)?!?p> “我說口音咋這么熟悉!咱們也是老鄉(xiāng)。你倆多大了?”
紅霞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的小彩不耐煩地問:“你有什么事?”
“見了老鄉(xiāng)也不問個好——沒禮貌!陸文鵬在不在?”
紅霞說:“我們經(jīng)理還沒來?!?p> “他在哪?”
“他一般吃過中午飯才來,這個時(shí)間應(yīng)該在家?!?p> 老韓看了看表,現(xiàn)在不到十一點(diǎn)。他見登記處對面放著一組沙發(fā),就說:“那我坐在這里等他,反正我也沒什么事。”
紅霞問:“大叔,你咋不給他打電話提前說好?”
這句話問出了老韓的怨氣:“我倒是想來著,可他把我的手機(jī)號拉黑了!你們這個陸經(jīng)理真不咋樣,欠錢不還,就知道坑老鄉(xiāng)!”
紅霞不解地問:“他欠你老啥錢了?”
“裝修錢!”老韓自豪地?fù)P起手臂,朝身前和身后揮舞著,像是在和自己創(chuàng)造的“杰作”打招呼?!澳銈冑e館里里外外都是我裝修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業(yè)這么長時(shí)間了,陸文鵬還沒給我錢!你們說……”
一直不愿搭理他的小彩聽到后“騰”的一聲站起來,冷笑著打斷了老韓的話,說:“原來是你!虧你抹得下臉說!你來看看你干的活......”小彩走出登記臺,隨手指著地面。“這里,這里......看見那幾塊瓷磚顏色不一樣了?那都是新?lián)Q的。沙發(fā)下面還有,要不要我拉開讓你瞅瞅?”
老韓尷尬地笑了笑?!芭拮踊饸庹@么大?我不跟你說,我等你們老板來?!?p> 小彩還是不依不饒:“啥老鄉(xiāng)?換了我別說要錢,還讓你賠來!”
老韓惱羞成怒:“啥風(fēng)吹得夜壺響!你懂個毛!陸文鵬都沒跟我這么說過話,一邊待著去!”
紅霞勸道:“小彩姐,這事不歸咱們管。還是等陸總來了看……”
“我們陸總才不是個欠錢不還的人。你要等出去等,別影響我們工作?!?p> “老子就坐這里,你敢把我咋樣?!”
“好,你不走是吧?等著!”小彩說完“噔噔噔”跑上二樓,不一會叫來了二寶他們?nèi)耍钢享n說:“看,咱們衛(wèi)生間老跑水就是他干的!現(xiàn)在他還想訛咱們陸總,你們說咋辦?”
老韓一看來了三個毛頭小伙子,心里打起了鼓。他現(xiàn)在對遭暗算的事還記憶猶新,生怕一不小心重蹈了覆轍,連忙扶著一條腿站起身,哆嗦著說:“誤會,誤會......我跟你們陸總是老鄉(xiāng)。那我出去等他好了?!?p> 二寶上前攔住了他?!拔覀冑e館的衛(wèi)生間掉了不少瓷磚,這事咋弄?”
“我返工,我返工。等你們陸總來了,我馬上找人干。”
另一個叫“大斌”的小伙子說:“咱們都是老鄉(xiāng),今天不為難你??梢沁€干不好,就別怪我們翻臉不認(rèn)人!”
“知道了,知道了......”
小彩又添油加醋地說:“啥老鄉(xiāng),我看就是個騙子!”
老韓灰溜溜地出了“瑰研”賓館。他剛來時(shí)還心存僥幸,現(xiàn)在干脆絕望了。陸文鵬手下人的態(tài)度已然如此,見了他本人會遭到什么樣的待遇可想而知!但老韓不愿就此放棄,那可是十幾萬的欠款,說不要就不要——豈不成了“腦殘加弱智”!他還有最后的“殺手锏”,看來必須當(dāng)著陸文鵬的面使出來才行,否則真就只能倒霉認(rèn)栽!
道路上還有些積雪和浮冰,走路需要小心翼翼。老韓的腿沒有好利索,更要慎之又慎。冷颼颼的風(fēng)吹得他面頰生疼,老韓覺得這么干等下去不是辦法,想順利拿到欠款就得返工,不如說干就干!老韓打電話開始召集人手。一會功夫,他聯(lián)系上了和他有長期合作關(guān)系的兩個人,約好來“瑰研”賓館見面。
小彩看老韓又回來了,忍不住就想發(fā)飆,老韓連忙陪著笑臉解釋:“返工......我來返工!人馬上就到......姑娘,你讓我坐一會,我的腿不好,萬一摔一跤就要了我的老命了。”
紅霞比小彩更善解人意,待人也隨和,她連忙走出前臺,扶著老韓在沙發(fā)上坐下,說:“你先歇著,沒關(guān)系。”又對小彩說:“好了,事情看來解決了。咱們等著讓他們返工,這次可不能再出問題?!?p> 當(dāng)陸文鵬見到老韓的時(shí)候,他雇傭的手下已經(jīng)開始忙碌起來。返工活兒很麻煩,先要敲掉松動的瓷磚,然后清理;還要處理馬桶水箱失效的閥門和懸浮構(gòu)件,更換關(guān)不嚴(yán)的龍頭等等。陸文鵬不放心,叮囑二寶看著他們施工,哪里不合格隨時(shí)指出來。他把老韓帶進(jìn)自己的辦公室,關(guān)上門,瞅著老韓的腿說:“還沒好利索就來討債?老韓,你也太心急了吧!”
“不急不行啊我的陸總!為了治病,我已經(jīng)快要飯了?!?p> “別跟我哭窮!”陸文鵬認(rèn)為老韓有些言過其實(shí)?!澳隳鞘亲宰髯允?!我以為你不敢來,沒想到你這么不開竅!”
“陸總,你可不能見死不救!我一家老小還等米......”
“行了,行了!”陸文鵬制止了老韓的“表演”,“光是返工的錢恐怕就夠抵消余下的尾款了,你還想要什么錢?”
“就算返工,錢你總得給我吧?”
“這筆錢我直接給干活的人,如果還能剩下我再給你。”
老韓看出陸文鵬是鐵了心不肯善罷甘休,心想:“既然你姓陸的這么絕情,那就別怪我手辣!”老韓慢悠悠挪到陸文鵬的會客椅前坐下,冷笑一聲,說:“陸總看來是真生氣了,我好怕!要不這樣,我還有件東西落在你這里……你把它還給我,拿到了東西我馬上走人!”
陸文鵬感到莫名其妙,他看老韓有恃無恐的樣子,不禁疑竇叢生。忙問:“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