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師父,我該叫什么?”
他一雙情意綿綿的眼神看著她,道:“你覺得該叫什么?”
他似乎每一個字都在暗示,可她卻傻傻不知。
我咽了咽口水,道:“人……人間有句話,叫做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那師父的母親,我便該叫祖母了……”
他慢慢湊近,道:“你把我當做父親?”
我低下頭,道:“不是,師父,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你在我心中,是……”有些話,得不到結果也就不必說出口了吧。
“你是我的師父,是這個世上,我最尊敬的人?!?p> 他顯得有些失落,道:“是嗎?”
“是……”
他慢慢湊近,近的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和溫度。
“你這個榆木腦袋,什么時候能開竅?。俊?p> 我有些疑惑:“?。渴裁??”
他輕笑道:“沒什么?!?p> “對了,怎么沒有看到風情姐姐啊……”
他臉色一沉,道:“瑤瑤,日后你少與風情來往。”
難道,你也覺得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我向后退了幾步,道:“是不是她誤會了什么…”
“你在說什么?她誤會什么?”
再說下去,不如實際一點,保持一些距離呢……
“沒什么,師父,你放心吧,我不會去打擾她的,那個,小餛今日似乎生氣了,我去哄哄它?!?p> 我慌忙跑了出來,也不知那里來的酸味,在身體各處,十分痛苦。縱然再想,他也不過是別人的良人。
剛走出院子,小餛便在石桌子上躺著,見我來,一臉的嫌棄。
“小餛,你還生我氣呢?”
“喵~”它翻過身去,十分冷漠。
“小餛,不是我不接受你的好意,是我真的不能吃老鼠啊?!?p> 它干脆閉上了眼睛,顯得十分不待見我。
“小餛,我給你去買張師傅家的餛飩好不好?不要生氣了?”
它依舊不依不饒,尾巴時不時的擺動。
“你再這樣,我真的傷心了?!?p> 它似乎有些動容,我見機會來了,故作悲傷道:“老鼠我真的不能吃嘛,吃了我會生病的,到時候誰來照顧你啊?!?p> 它眼睛微微睜開,輕柔的一聲喵叫,我哭鬧的更加厲害:“嗚嗚嗚……你要是真的不原諒我,我去抓只老鼠吃了就是嘛……到時候我要是身歸混沌,你修成人形之際,記得按人間的習俗給我多燒些錢吶?!?p> 我正欲離開,它慢慢蹭了過來,似乎沒有那么生氣了。
“喵~”
我試探道:“你不生氣了?”
“喵~”
“那……老鼠……”
它再次蹭了蹭我,似乎在回應我。
突然,它跳下桌子,不知從哪兒叼來一支花送到我的面前。
“哇,好漂亮的花,小餛這是要送給我嗎?”
“喵~”
我摸了摸它的頭,看它享受的閉上眼睛:“你還別說,這人間的花有了人間土壤的滋養(yǎng),長得真是好看?!?p> “喵~”
等等,人間的土壤與冥界的土壤是否不一樣呢?那顆在冥界兩萬年沒有發(fā)芽的彼岸花種子在人間會不會開花呢?
想到這兒,我興奮不已,抱起小餛,道:“小餛,你真是一個聰明的小老虎?!?p> “喵~”
我從師父那里拿到了六界通令,通過棲蕪山一路回到煙雨樓,半月沒回來,房中依舊干凈,看來她們都還算勤快,也當每日都打掃過。
我拿起花盆一路奔回人間,為它換上人間的土壤,澆灌人間的水,吸收人間的陽光,希望,你能快快長出來,日后待冥界開滿百里花海,那是多么壯觀的景象。
“瑤瑤?”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抬起頭興奮不已:“阿凝,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你啊……”她顯得十分狼狽。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小白臉呢?”
她眼眶紅紅的,似乎哭過。
“到底怎么了?你們不是上天界去談論婚事的嗎?”
她眼淚悄然落下,道:“瑤瑤,你說他既然不愿娶我,為什么還要說喜歡我呢?”
我扶她緩緩坐下,道:“什么意思?”
“他跑了,他說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從來都沒有……”
“你們不是……”
“他說一切都是我一廂情愿,說的喜歡我只是為了玩弄我,能求到這門婚事,也是他父親七夜尊主的意思,他從未想過要娶我……”
“他怎么能這么說呢,太過分了?!?p> “瑤瑤,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或者中了毒,還是重傷了,不愿意連累我,對不對?”
看她這樣子,想必對無炔的感情十分深刻,而無炔眼中看不出半點對她的情意,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過往,卻也為阿凝感到不值。
“好了阿凝,既然他不喜歡你,強求過來又有何用呢?”
她拭去眼角的淚,又從眼眶溢出,道:“不,我和他的緣分是上天注定的,就算他現在不喜歡我,終有一天他……”
“你還要找他?”
“興許是我太心急了,總盼著能夠早一點嫁給他,沒有理會他的感受…”
這不是愛一個人卑微如沙塵的樣子嗎?她一個傲嬌的靈界公主,如此卑躬屈膝,只為了能夠嫁給他。
但或許,這種喜歡不是幸福,而是負擔。
我安慰她到深夜,她的情緒漸漸平復,也不知這個小白臉怎么想的,阿凝這么好的姑娘都忍心傷害。
她說,無炔為了躲避他,也來了人間,至于在哪兒就不知道了。
她此次瞞著她的母親蘇妜偷偷下凡,竟然又是為了那個小白臉。
關好房門,她終于睡下,我慢悠悠回房,腦中一團亂。
“她睡下了?”西冥像是料到她此刻會回來一樣。
“師父…”完了,又走錯了,才想起來阿凝睡的不就是我的房間嘛……
“師父,我……又走錯房間了,那個,我先自己找一間房睡吧?!蔽一琶μ与x,若再這樣與他同床共枕下去,我都不能保證自己會怎么樣。
果然,地方不大也都好找,隨便一間房都收拾的漂漂亮亮的。
雖說這間房比不得我的房間那般敞亮,也比不得師父的房間那般舒適,也還算湊活。
這房間別的都好,就是床太軟,睡一個晚上腰酸背痛,這下才知道為什么我之前睡的床都是硬的了,師父早就知道我不喜歡睡軟床,哎……
晨起,我著急慌忙地向院中跑去,也不知阿凝醒了沒有。
今日早餐倒是備好了,怎么不見都沒人呢。
片刻,蘇凝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阿凝,你……”
“怎么了?”
她今日心情不錯,我若再提及,豈不是又要讓她傷心一陣。
她笑道:“放心吧,我沒事了,我會再找到他,慢慢跟他培養(yǎng)感情,直到他喜歡上我。”
我無奈嘆道:“哎,你這個死腦袋?!?p> 我向四周望去,今日師父和離境都沒起來?那這早餐是誰做的……
蘇凝像是知道我在疑惑什么一樣,道:“你是想問西冥哥哥和離境哥哥吧?!?p> “你知道他們哪兒去了?”
她拿起一個包子,道:“我好像聽他們說要去看什么人……”
是師父去看柳大娘了嗎?也是,他們都好幾萬年沒有見面了,只可惜柳大娘不再記得她前世的記憶了,若真要將他接過來,也沒能有個合適的理由…
“怎么了?”
我緩了緩神,道:“哦,沒什么,吃吧,吃完飯我們出去逛逛?!?p> 她會心一笑:“買衣服鞋子還是買吃的?”
“你怎么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蟲一樣?”
她悠悠道:“當然了?!?p> 今日的風很大,弄好的頭發(fā)一出門就亂了,也不知今日天界的風神是不是吃的太飽,放了個連環(huán)屁。
“好大的風啊,街上塵土好重。”
蘇凝道:“這風神腦子又抽筋了?!彼噶酥盖胺揭惶幍昝妫溃骸艾幀?,我們去前面那家游沐莊?!?p> 進了這家‘游沐莊’,將頭發(fā)整理一番,才發(fā)現嘉元城這座豪華的店面。
總共三層樓,一樓賣女裝,二樓賣男裝,三樓則賣童裝,還真是齊全了。
突然,一個中年男子撞到了我。
“誰啊?”
中年男子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p> 我揉了揉肩膀,道:“沒事沒事?!?p> 不想那男子見到我和蘇凝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剛要跑開,就被蘇凝叫?。骸盁o炔哥哥,你別以為變了個樣子我就不認識你了?!?p> 那中年男子頓了頓,道:“額……什么…?姑娘你說什么?我耳朵有些不好使?!?p> 我扯過她的衣袖,道:“阿凝,我知道你想找他,可這人身上半點仙氣都沒有,怎么會是小白臉?別鬧了。”
蘇凝一口咬定:“你變了個樣子,身上的氣味卻沒有改變,你凡間的這段時間,我偷偷在你身上留下精靈香……”
他一陣驚愕,本想以這樣的方式在在人間留一段時間,不曾想還是被發(fā)現。
他悠悠道:“我說我身上怎么多了一股子味兒。”
我皺了皺眉,道:“你真是小白臉?你過分了啊,阿凝高高興興地原本要跟你成親,你怎么能跑了呢?”
無炔道:“我說了,我對她有的只是朋友之間的感情,別的沒有?!?p> “你……”
蘇凝道:“沒事,瑤瑤?!?p> 她慢慢走近無炔,道:“無炔哥哥,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我們打個賭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道:“干什么?”
“三個月,給我三個月的時間,若是你還沒有愛上我,我便稟奏天后,取消了這門親事,再也不糾纏你?!?p> “阿凝……”
無炔道:“哎,這可是你說的,說話可要算數?!?p> “我蘇凝以精靈之魂起誓,若違此誓,魂歸混沌,永不超生。”
她的真身是一株紫蘇草幻化的精靈,精靈之魂便是她能存在這世間的根本,她這誓言起的當真是毒。
“好?!睙o炔一個轉身,周圍的凡人定格,時間靜止,他變回了原本的模樣。
片刻,時間恢復。
我緩解氣氛道:“好了,外面的風越來越大了,可別忘了我們今天是來干什么的?!?p> 蘇凝收起了原本的傷感,道:“對啊無炔哥哥,今日我們是來買衣服的,跟我們一起去逛逛好不好?”
無炔挑眉道:“也罷,走吧?!?p> 有人會說她愛的卑微,有人會說他無情無義,可正是這樣,世間才會有那么多悲歡離合,他們也許不會幸福,也許只是她一味強求而不得,亦或,他真的會愛上她,而她就是等待著微小希望那一束光,將黑暗褪去,照亮前方的路。
算了算了,正所謂感情之事最不可插手。
逛遍了整個游沐莊,衣服鞋子買了不少,轉眼,竟然又到了半晌,人間的時間過的可真快,可為什么外面的風不僅沒有減退,反而更加的大呢…
剛剛走出來,街上的人寥寥無幾,只聽見有人喊著:“今日這風怎么這么大?!”
我抱怨道:“天界的風神是不是抽風了呀?弄這么大的風干嘛?好重的風沙啊…”
無炔皺了皺眉頭,道:“今日,恐怕不是風神放的風?!?p> 蘇凝道:“不是風神?那是什么?”
他指了指城外一處荒山,道:“那方有很強大的力量,決不是一般邪祟?!?p> 他所指的那一方,不正是荒山嗎?柳大娘住的地方,那……
我放下手中的東西,不顧他們的呼喊,直奔荒山而去。
果然,這荒山的風沙更加的大,黑氣繚繞,不像是妖,不像是魔,倒像是‘魅’
傳說,‘魅’出沒在僵海幻境一帶,他們靠吸食幻境中的煞氣所生,喜食上神之靈與人肉,凡是進入僵?;镁车纳裣杀晃踌`氣之后也會變成‘魅’,而凡人則尸骨無存,可那個幻境入口不是被封了嗎?這只魅又是從何來的?
我趕到的時候,只見師父以流光笛吹起了遺魂曲,這魅怕的就是流光笛的笛聲,況且這遺魂曲的威力足以讓它灰飛煙滅,這也是師父第一次將它吹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