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日常
1705室。
走進客廳,窗戶向外敞開著,臥室的門向內(nèi)敞開著,主臥在客廳的右手邊,次臥在客廳的左手邊。主臥的對面是用餐區(qū)和廚房。客廳的對面是洗手間。整個房間收拾的很干凈、整齊。
冰箱、電視上蓋著米白色的放灰布。電視旁邊的墻壁上掛著日歷,沙發(fā)后的墻壁上掛著繡有“家和萬事興”的十字繡,能感覺到屋主是一個上了年紀(jì)且熱愛生活的人。
她為他端來了一杯水。
劉航將水杯里的水一飲而盡,她又為他添了一杯水。
他抿了一小口后,吞吞吐吐的說:“你還好吧。”
女人突然泣不成聲,淚如雨下。
劉航一時驚慌失措,不知該怎么安慰眼前的女人,雙手在大腿上來回摩擦。她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著,他伸出手想去拍她的肩,手剛伸出去便縮了回來。他從紙盒里抽出一張紙遞給她。她接過紙巾,將臉頰上的眼淚擦拭干凈。
她吸了一大口起稍稍平復(fù)了心情后,開口說:“謝謝……還不知道你叫什么?”
“劉航?!?p> “秦溪兒。”
“嗯……你沒事吧……出了什么事嗎?”
秦溪兒毫不顧忌形象的擦著鼻涕,雙眼腫脹,臉頰通紅?!皼]事,今天謝謝你?!?p> 聽完這句話,劉航知道他該離開了。臨走前,他注意到一個相框叩放在電視柜上。
秦溪兒站在窗邊,望著劉航的背影,抿嘴一笑,可笑容轉(zhuǎn)瞬即逝。她環(huán)顧四周,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劉航一回到家,就鉆進了廚房。
馬逸瞇著眼,挖苦他?!霸趺矗銢]約她吃飯??!”馬逸口中的她指的是秦溪兒。
“別提了……有沒有吃的啊,我快餓死了?!?p> “我以為你不回來吃,就沒做你那份……我給你煮點面吃吧!”
劉航彎著腰,慢悠悠走了幾步,直接撲在了沙發(fā)上?!澳悄憧禳c啊!”
幾分鐘后,馬逸將一大碗面端到劉航的面前,他狼吞虎咽的填飽肚子后,開始講述了這一天的遭遇?!拔业奶欤喼币宋业拿恕N腋阏f,我是又餓又渴又累……”
馬逸不耐煩的催促著,“怎么回事?”
“莫琴的那個助理秦溪兒的母親煤氣中毒了?!?p> “沒了?不是,你去看熱鬧了?那老人家有沒有事啊?”
劉航喝了一大口水?!拔以趺粗烙袥]有事。她除了哭,啥也不說……這消息我還是從一個老奶奶那打聽到的呢!”
“她經(jīng)歷這種事,一定嚇壞了。那你最近多去關(guān)心關(guān)心她,買點水果去看看阿姨?!?p> 他點了點頭,瞬間又覺得馬逸話里有話?!班??”
“既然喜歡她,就拿出點誠意來。給……”說著,馬逸從兜里掏出200塊,塞到了他的手中。
他深情款款的看著馬逸,撅起嘴,并發(fā)出了一聲“么”。
馬逸干嘔了一聲,整個身體都在排斥這個親吻。
“對了,今天采訪怎么樣???”
馬逸將手中的文件放在辦公桌上。“別提了……說采訪的內(nèi)容涉及了敏感話題,讓他們拿回去修改了,等修改完,再采訪?!?p> “敏感話題?什么意思?”
“聽說莫琴出名前是模特。就是……穿著比較簡單。”馬逸舞動著手指?!斑@與她現(xiàn)在的風(fēng)格背道而馳?!?p> 他八卦道:“簡單!多簡單!”
馬逸撓了撓頭。“不知道……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是什么來著?”
“重點是采訪的內(nèi)容可能涉及到她的黑歷史,為了維護住文藝女王這個稱號,必須對內(nèi)容進行修改。”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p> “我想問啊……你經(jīng)常接這種私活嗎?這另算薪資嗎?”
馬逸偏著頭想了想?!芭紶柊?!這不算私活,就是人手不夠,我?guī)兔Χ??!?p> 劉航自言自語道:“如果我是大老板,真希望手底下的員工都像你一樣憨厚?!?p> “你說什么呢?”
“沒什么。”他看著身旁正翻閱書籍的馬逸,突然想知道這么多年他是怎么挺過來的?!爱?dāng)時的你一定也很痛苦吧!”
“什么?說什么呢?”
“得知父母意外去世的消息時,你一定很痛苦吧!”他的聲音越來越輕。
馬逸輕描淡寫的說道:“都過去了?!?p> 他將手臂搭在馬逸的肩膀上?!耙院笪揖褪悄阌H哥,你就是我親弟,我來保護你!”說完,他豪邁的笑了兩聲。
馬逸瞥了一眼肩膀上寬厚的手背,嘴臉微微上揚。
事實上,他經(jīng)常能聽到馬逸在睡夢中喊著“爸爸、媽媽”。每一次,他都會牢牢的抓住馬逸的手,輕聲細(xì)語的說”有我在,別怕”。也許馬逸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件事,他也不希望馬逸知道這件事,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對于馬逸來說,回憶太苦。
兩人聊著聊著,便睡著了。
早飯過后,兩人徒步來到了雜志社。
剛走到樓下,兩人便被叫住了?!霸缟虾?!”說話的人是季芯。
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說:“早上好!”
“莫琴本人好看嗎?是照片上的好看?還是本人好看?”這可能是大部分女人關(guān)注的那點吧!
馬逸剛想回答說“本人比照片更好看”,但被劉航搶先一步。“就那樣吧,妝容化得太厚重了。”
“是嗎!”
“是啊!我覺得你比她好看多了!”
季芯抿嘴一笑。
此時,坐在劉航對面的同事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劉航附耳,輕聲問她,“我到現(xiàn)在都不認(rèn)識其它幾個同事,也不見他們說話,他們是咱們組的人嗎?”
“是啊,他們就是不太好相處,不愿意主動親近別人……坐在你對面的叫田一成,你旁邊的叫李俊生,田一成旁邊的叫馮黎。”
“’哦!是這樣??!”
季芯環(huán)視四周后,壓低聲音說:“聽說上面的領(lǐng)導(dǎo)想解散咱們組,然后成立一個跟民族文化有關(guān)的專欄,所以他們在考慮要不要跳槽,自然沒有心情去結(jié)識你了?!?p> “那怎么不見你為這事煩心呢?”
季芯露出了笑容。“等到上面領(lǐng)導(dǎo)發(fā)出公告,再心煩也不遲?。 彼恼Z氣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情,沒有煩躁,沒有焦慮,沒有迷茫,反倒表現(xiàn)的很輕松自在。
劉航把她怡然自得的心態(tài)歸功于年輕人隨性的生活觀,他不禁感嘆“年輕真好”,但心中卻有一絲絲的難過。
由于莫琴的團隊并未將采訪稿修改完整,所以劉航和馬逸繼續(xù)著以往的工作。不過劉航的心早就飛到了千米之外,馬逸連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
“想什么呢……跟我去一趟警廳?!?p> 劉航一邊整理著桌上的文件,一邊問:“去警廳干嘛?”
馬逸沒回答他,拉著他的胳膊就往外走。當(dāng)坐進車?yán)?,馬逸才開口解答他的疑問?!澳氵€記得三個月前發(fā)生了一起碎尸案嗎?”
劉航點了點頭。他記得當(dāng)時電視上報道過這則新聞,并且引起了不少的轟動,他也曾和同事們討論過此案件,但也只是附和著身旁的人說了一兩句。
馬逸繼續(xù)說:“兇手抓到了?!?p> 這樣劉航想起了當(dāng)時同事們討論的關(guān)鍵點——死者林鳳蓮為人親厚、熱情,與兄弟姐妹無財產(chǎn)糾紛,丈夫在五年前去世了,其死后與她生活在一起的兒子不知去向。有人猜測兒子可能遇害;也有人猜測兒子就是真兇。他便問:“她兒子?”
“對。很多人都在關(guān)注這個案件,所以主編讓我們?nèi)チ私怅P(guān)于碎尸案的更多信息,也許下周咱們專欄就能力挽狂瀾,拿到周業(yè)績第一的獎金?!?p> 兩人到達(dá)警廳時,門口已經(jīng)有3家媒體在此等候了,攝像機對準(zhǔn)警廳大門,生怕錯過什么重要的畫面。
劉航感慨說:“我的天??!平時超市大減價,也沒見有這么多人?。 苯又?,他撓了撓頭,側(cè)著頭看著馬逸?!敖酉聛碓趺崔k?”
“等?!?p> “等什么等!跟我來?!?p> 馬逸跟在他的身后,擠進了人群中。兩人從人群中走出時,額頭上滿是汗珠。
劉航將馬逸錢包里的現(xiàn)金全部裝進了自己的錢包里,接著,一邊告訴馬逸一會兒面對警官時要說的話,一邊將馬逸的錢包翻個底朝天。
待準(zhǔn)備工作完成后,馬逸抓著劉航的胳膊有進了警廳。接待兩人的是一個年輕的警官。
馬逸握著警官的雙手,哭訴道:“警察先生,你要為我做主啊!他是個小偷,把我錢全偷走了,可他不承認(rèn)??!”馬逸口中的他指的是劉航。
劉航反擊說:“什么你的錢,明明是我自己的。你這是惡人先告狀!”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這令年輕的警官有些為難,不知該相信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