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憐應聲后,又凝神將方才所見的招式在心中細過一遍,不覺中行至一空曠處……
“啪!”
只聽得一聲震響,憐卿鞭在相憐手中曲轉游舞……
西子封見狀后,道:“這丫頭平時瞧著癡癡傻傻的,不曾想在武學方面確是有些天分,你不過才示范了一遍,眼下她已然是有些模樣了?!?p> 單又夢也接道:“正是,師父方才那六招確是內有玄機,眼下我已然忘了七八成了,相憐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通竅各中道理,果真不易?!?p> “夢兒,到你了!”
單又夢方才落音便也被西子越攜至一空處……
“佛手信信通關竅,
運氣沉沉疏兩脈。
倒身納吐歸重穴,
重穴盡在百惠處。”
西子越此刻悠長的聲音又在院中響起……
細看,
他已然原地盤坐,雙眼閉合,雙掌倒懸,拈指拂手間引得落葉陣陣……
少時……
又見他乘風擺臂,倏地出右掌,緊接著出左掌,再出右掌……
掌影交錯,令人繚眼……
再看周遭的落葉,早已彼此牽引著匯在一處……
待西子越重將雙掌倒懸之時,那落葉也緩緩躍起……
只聽得“唰”的一聲,
西子越雙掌齊出,
那匯集在一處的落葉,霎時間碎落在各處……
直到“沙沙”聲完全隱匿在暖風中之后,他才緩緩睜開眼……
后道:“夢兒,你可聽清了,又可看清了?”
單又夢少忖片刻后,拱手道:“銘記于心,多謝師父指教!”
說著,她也屈膝盤坐,將方才所見,依樣練來。
旁處……
相憐的憐卿鞭仍在手中游舞……
一時間……
院內倩影浮掠……
“哈哈,當真是妙啊,好一個‘憐卿鞭’,好一個‘佛手信信通關竅’,神醫(yī)當真好本事……”
西子封在一旁出聲感嘆道。
“??!”
忽聽得相憐一聲尖呼,手中的憐卿鞭驀的脫手,她的身體也隨著被彈躍至高空,將摔未摔之際,西子越已然近前將她橫腰接起……
微風掠頰,落葉輕沙,二人將落未落之際,已然又是四目相對,神滯情長……
落地后,西子越開口道:“且緩緩再練吧,你畢竟內力尚淺,還需從長計議,這武學之道也非一朝一夕的事,你大傷初愈,還需仔細著,你且到一旁歇息去吧。”
相憐應聲后,就行至矮桌旁就坐。
再看單又夢,
隨著最后一記利落的收掌,緩緩睜眼,行至西子越處后,道:“師父,我天資實在有限,未能將師父傳授與我的,完全施展開來,實在有負師父所望……”
西子越接道:“夢兒過謙了,已然是習得七八分了,你的內功底子比起憐兒來,是要深厚許多,故而為師直接將那《半月傳》的入門心法、招式,傳與了你,待你完全融匯之后,再往下學,就當是為師送與你的生辰賀禮,不知夢兒可中意?”
單又夢接道:“自然中意,方才只是初練,現(xiàn)下就已然覺得周身輕快了許多,可見此功玄妙,師父費心了?!?p> 西子越搖搖手,繼續(xù)道:“你歡喜便好,此功確是玄妙,為師眼下也就只能參透個五六層,怕是往后還是要花些心思的,今日本是夢兒你的生辰,倒叫你費心準備了這樣多的美酒美菜,實在叫為師的心下不安,你且快快入席吧?!?p> 說罷,二人同入席。
高處的枝葉樹木此刻已然淹沒在了幽黑的夜色中,東方那半輪銀月也不再羞澀,盡情的揮灑著盈光,與矮桌旁那幾盞稍晃的燭火面面相覷……
西子越端起面前的酒盞,道:“今日喜逢夢兒生辰,我們且滿飲此杯,愿夢兒日日安樂,朝朝遂心?!?p> 說罷,眾人舉杯。
過后,西子封開言道:“所謂‘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我初讀時覺得甚妙,這天下美事眾多,實在不必事事都要與人相訴,也實在不必事事都需有人相伴,可是到了今時今日,我方才明了,比起‘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灑脫,還是有美人在旁相伴,來的更銷魂,否則豈不是辜負了眼下的良辰美景,你說對吧,夢兒,來!我敬你一杯!”
說罷,他將面前的杯盞續(xù)滿,后一飲而盡。
單又夢嚶聲道:“師叔說的自然是對的,我自當回敬師叔,感謝師叔多年來……多年來的照顧……”
說著,她也是仰頭暢飲,再是第二杯,第三杯……
西子封只怔怔的望著她,眼神復雜,一時無話……
相憐見狀后,道:“夢姐姐今夜當真是開心,只是這酒一個人喝有什么意思,來,我陪你喝!”
說罷,也是一杯又接一杯……
西子越忙抬手按下相憐手中的酒盞,道:“你夢姐姐是心結難疏,貪飲幾杯也就由得她去了,你跟著湊的什么熱鬧,可是又忘了此前墜崖的教訓了?!?p> “對了!”單又夢驀的停下手上的動作,接道:“相憐,我一直還未來得及細問你,那日在橡山上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相憐道:“那晚我喝醉酒來著,后來就被一只狐貍引到了懸崖邊推了下去,再醒來時,已然在月亮哥哥的房中了。”
單又夢點點頭,繼續(xù)道:“當真是一樁奇聞……你都不知,那時我?guī)煾赣卸嘀?,他……?p> “夢兒,為師再敬你一杯。”
單又夢只得收了聲,起身回敬西子越。
過后,西子越望了望高空那半輪銀月,又接道:“世上不圓滿之事眾多,實在不必事事都掛懷,就像今晚的月亮,該圓滿之時自然會圓滿?!?p> “好一個‘世上不圓滿之事眾多’,來!為著眾多不圓滿之事,我再敬諸位一杯!”
“正是!師叔說的極在理,我再……我再敬師叔一杯……”
說著,單又夢起身,拿起面前的雕著花紋的酒壺,踉蹌的走近西子封,還未站穩(wěn),就仰頭獷飲……
西子封方才準備抬手,
只聽得“砰”的一聲,單又夢隨著手中的酒壺一同倒地……
她腰間香囊中,那長頸細腰的白瓷瓶,此刻也同滑落在地……
相憐見狀后,忙起身近前,將近未近之際,便驀的被一旁的西子越拽回……
破碎的瓷片隨著酒水,散落一地,
地上的人兒,兩頰緋紅,不住低聲自語……
西子封將她扶在懷中后,又陡然發(fā)現(xiàn)了那白瓷瓶,拾起后,細細端詳……
楊阿星
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