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案子燕然沒費什么力氣。在警察局，沈佳宜和沈佳宣供認(rèn)不諱。

　　現(xiàn)場人證物證具在，在作案工具上技術(shù)科沒費什么力氣。因為案子不復(fù)雜，莊徹昨晚就沒親自過去，技術(shù)科的兩個值班刑警過去收集了證據(jù)。早上案子的結(jié)論已經(jīng)出來了，但是莊徹還沒看到。

　　本想第一時間去局里了解案情，卻沒想到自己一大早就被燕然叫來去還手機(jī)了，所以案情的細(xì)節(jié)部分自然不是很清楚。

　　燕然一邊開車一邊給莊徹說起這起不可思議的案子。

　　沈佳宣和沈佳宜是雙胞胎姐妹，但不知道當(dāng)初是什么原因，兩姐妹出生后父母就一人抱走了一個各奔東西。沈佳宜，也就是林夕同學(xué)，在她在十五歲時家里突然來了一個陌生的女孩。沈佳宜的母親給沈佳宜說這就是她的雙胞胎姐姐。沈佳宜回憶，當(dāng)時看到這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簡直嚇了一跳。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姐妹。

　　沈佳宜印象中，沈佳宣雖然和自己同歲，但是身體發(fā)育比自己好好幾倍，看上去像個二十幾歲的少婦，渾身上下流露的不是少女氣息而是濃濃的女人味。

　　沈佳宜的母親也不知道沈佳宣怎么找到這里的，因為當(dāng)初兩人離婚時約定好一人一個孩子，互不干涉，老死不相往來。期間沈佳宜的母親又幾經(jīng)搬遷，最后買了現(xiàn)在這套老房子，按道理，沈佳宣不應(yīng)該能找得到這里才對。

　　沈佳宣對母親的詢問很多都以不知道回答，就連父親的去向也沒有透漏。雖然心存疑惑，但是親情最后還是戰(zhàn)勝了這些疑惑，沈佳宜母親后來也沒有再去追問沈佳宣父親失蹤的消息，而是打算張羅著給沈佳宣上戶口，讓沈佳宣回到學(xué)校。

　　就在一切往正軌上走的時候，沈佳宜的母親卻在去上班的路上出了車禍，而沈佳宣的戶口就這樣被耽誤了下來。

　　聽到這里，莊徹忍不住插話，“所以沈佳宣一直是個黑戶？可是她為什么不求助警察呢？”

　　“因為她怕殺了自己父親的事被警察發(fā)現(xiàn)”。

　　“沈佳宣殺了自己父親！”真是個讓人驚訝的消息，莊徹睡意全無?！澳菚r候她才多大，十五歲的小姑娘殺了自己父親？”

　　“沈佳宣供述，她從六歲起就成了她父親的賺錢工具，那些戀童癖都是她父親找來的”。燕然說到這里停住了。

　　“太不是東西了”，莊徹右手握拳捶在車邊。六歲，還是個孩子啊，六歲的孩子正是剛開始邁入小學(xué)的年齡，這么大的孩子都應(yīng)該在父母懷里撒嬌的啊。莊徹別過臉看著窗外，他不知道這世界怎么了。

　　“十五歲時，沈佳宣懷孕了，她父親為了不影響賺錢就逼著她去黑診所拿掉孩子，之后，沈佳宣就殺了她父親”，燕然突然剎車，人行道上一對去學(xué)校的母子匆匆走過，一臉稚嫩的男孩笑著對燕然揮揮手。

　　“沒上過學(xué)，一直生活在地下室的沈佳宣逃離了父親的魔掌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有生存能力，幾番掙扎最后只好重操舊業(yè)。因為沒有身份證，她就選擇了一家靠網(wǎng)上接單的店，接到店里的電話就去指定的地點做交易，不過拿到手里的錢只是很少一部分”。

　　“有一次，一個文質(zhì)彬彬的客人說她長得像他的一個學(xué)生，而這個學(xué)生正好也是十五歲，只是他的學(xué)生身材扁平。要不是身材差這么多，他一定以為是自己的學(xué)生來兼職了呢”。

　　“沈佳宣就是從那個客人嘴里得知自己母親和妹妹住址的吧”，莊徹不爽的心情暫時被案子拉回來。

　　燕然點頭。“沈佳宣曾聽父親說過自己還有個妹妹，所以聽到客人這么說就有了找到她們的想法。沈佳宣在那個男人提到的學(xué)校門口等了幾次，終于等到了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沈佳宜，于是跟蹤著沈佳宜找到了母親?！?p>　　“沈佳宣不敢找警察是怕警察發(fā)現(xiàn)自己就是殺害其父親的兇手，可是沒有戶口就沒辦法辦理身份證，那她之后是怎么生活？”

　　“她從母親死后就成了沈佳宜的影子”。

　　“你是說沈佳宣和沈佳宜共用一個身份？可是這和沈佳宣殺了沈佳宜男朋友有什么關(guān)系呢？”莊徹有些唏噓。一個從父親魔爪中逃走的女孩又跑到進(jìn)另一個黑暗罷了。

　　“沈佳宜母親死后，沈佳宣讓沈佳宜好好讀書，自己賺錢供她上學(xué)”，燕然在紅綠燈前停住，看著紅燈說，“她的要求就是沈佳宜要一直保持清白之身”。

　　沈佳宣在十五歲之前，唯一的娛樂就是讀一些客人留下的稀奇古怪的小冊子，這些大多是客人在路邊拿到的宣傳單，有廣告、有不堪入目的圖片，還有地下教派的宣傳。其中一本宣傳冊子上說過，女孩子若是想來世生在幸福之家，這輩子就要珍惜自己的貞潔，若是婚前不潔或者私生活混亂，死后就永不超生。若是終生保持清白，那么下輩子一定會成為受人敬仰的人物。

　　對來生已經(jīng)放棄希望的沈佳宣在見到沈佳宜的時候突然有了新的希望，那就是沈佳宜可以為自己洗刷一些罪惡。她認(rèn)為雙胞胎姐妹之間會有某種說不清的聯(lián)系，就像她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十五年還會再見一樣，她相信如果沈佳宜終身保持清白，那么她的來世一定會好過一些。所以在母親死后，沈佳宣萌生出自己養(yǎng)沈佳宜，而沈佳宜為自己來世贖罪的想法。

　　綠燈亮起，燕然腳踩油門。莊徹似乎明白了，他點點頭，“所以沈佳宜的男朋友找上門后沈佳宣殺了他！”

　　然后是沉默，不過醫(yī)院就在不遠(yuǎn)處了。

　　燕然從大門進(jìn)去的時候，柳因風(fēng)的紅色牧馬人正好要從旁邊的出口出去，隔著收費亭的玻璃，兩人幾乎同一時間轉(zhuǎn)臉。四目相對之時，時間似乎都凝固了，一切在兩人間變得虛幻起來。

　　“那人誰??？看上去對你有意見嘛”。莊徹轉(zhuǎn)身，看牧馬人拐上了主干道慢慢匯入車流。

　　“林夕的竹馬”，燕然冷冷的回答。

　　“青梅配竹馬”，莊徹一臉羨慕，“多浪漫啊，而且這個竹馬長得也很帥，有點像那個叫什么的明星來著，很多女孩喜歡的不得了的那個”，莊徹?fù)蠐项^一時想不起來了。

　　“林夕的竹馬看你的眼神似乎不對吧”。莊徹注意到了，那不是簡單的眼神，那中間摻雜著敵意。莊徹暫時放棄去想那個明星的名字，意味深長的看著燕然，“話說你這么纏著林夕，說你對她沒什么想法還真是難以讓人信服呢，兄弟說句實話，你不會是借著什么辦案子的理由接近人家小姑娘的吧”。

　　燕然沒有說話，莊徹喜上眉梢，“想不到你這家伙追女孩的方式都與眾不同，怪不得第一次見到你和林夕時覺得你們之間有故事呢，哈哈”。

　　“他不應(yīng)該知道我”。燕然回想這些天和林夕之間的事，自己從始至終都沒有和這個柳因風(fēng)碰過面，如果說見過，昨晚充其量是自己見過柳因風(fēng)罷了，柳因風(fēng)根本就沒看到自己。

　　“你跟蹤林夕說不定人家也在跟蹤你呢”，莊徹轉(zhuǎn)轉(zhuǎn)脖子下車揶揄道，“你跟那個竹馬之間誰能更勝一籌？我拭目以待嘍！”

　　燕然大步朝住院部走去，巡洋艦在身后落鎖。

　　林夕躺著，右眼因為頭上的傷而有些浮腫。敲門聲響起，林夕眼睛也不睜的喊道，“進(jìn)來”。

　　林夕以為進(jìn)來的是護(hù)士，可是沒想到卻來了兩個大男人。林夕看到燕然的那一瞬間眉頭都皺了起來，“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