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遣散了一眾弟子,盛情將尹千繁邀進(jìn)了正堂,又是端茶又是倒水。
云燼和靈均就這么被生生的晾在了一邊。
尹千繁倒不覺著什么,誰讓你之前綁架人家來著,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啊,江離能同意幫忙就已經(jīng)很大度了。
安心的享受著江離的款待,全然不顧鐵青著臉的云燼和靈均。
端著江離泡好的上好的茶水,一邊砸吧著嘴細(xì)細(xì)品味,一邊偷瞄云燼,揣測著他什么時候爆發(fā)。
卻見靈均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江離的手臂。
竟是靈均先沉不住氣,果然是云燼身邊的人,稟性隨了主。
江離嫌棄的掙了掙胳膊,“男男授受不親,你干什么?”
靈均手指收緊,咬牙切齒道:“不要太過分。”
江離裝模作樣的望了望四周,故作為難的說:“可是這是在青畫閣,在我的地盤上,我想做什么還得征求別人的意見?那我這閣主當(dāng)?shù)奈疵庖蔡锴恕!?p> 一旁的云燼刻意的咳了兩聲,靈均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甩開了江離的手,“我家大人此行是來下達(dá)圣上的指令的,正事要緊,暫且不與你這無賴計(jì)較?!?p> 江離瞪著眼,無賴?
尹千繁心道不妙,這樣下去又是一場唇槍舌戰(zhàn)。
“你說誰是……”
“咳咳。”
干咳兩聲打斷了江離,及時的把一場戰(zhàn)爭扼殺在搖籃里。
江離悻悻的瞟了一眼朝自己使眼色的師祖,壓住心中的火氣退到了一邊,神色甚是憋屈。
尹千繁見狀,猶自嘆了口氣,講和道:“如今青畫閣既已順了朝廷,你二人也該好好相處,總是大動肝火怎么行,豈不是讓那些反賊看了笑話?”
“千繁道長所言極是,江閣主年輕氣盛,易動肝火,想來內(nèi)火旺盛,我府上有位大夫醫(yī)術(shù)尚可,改日可讓他為閣主診一診脈,開幾副降火的藥。”云燼說著聽起來還算客氣的話,面上卻是一片冷漠。
尹千繁憤懣,這國師是在講和嗎?言語間夾帶著的明嘲暗諷也太過明顯了,這不是明擺著偏向靈均,挖苦江離嗎?本仙在這不偏不向的做和事老,你這廝卻如此不講情理的攪和。江離好歹是青畫閣門主,算是我的人,欺負(fù)我的人?本仙絕對不容許。
當(dāng)即護(hù)短的調(diào)侃道:“國師大人此言當(dāng)真?以貧道之見,國師府上的那位仁醫(yī)并不見得醫(yī)術(shù)高明,不然國師的肝火怎么不見得消退?”
不加掩飾的直視著渾身直冒寒氣的云燼,須臾間,二人已通過眼神幾番交戰(zhàn)。
最終,云燼別開目光,面上的寒氣消散了大半,冷笑道:“千繁道長倒是很護(hù)短?!?p> 尹千繁淺淺一笑,“彼此彼此?!?p> 江離又重新拾起崇拜的小眼神,雙眼直冒紅心,巴巴的望著師祖。
啊——師祖護(hù)短了!我是短,我要改名叫短短!師祖師祖太厲害了!
靈均被眼前的一切搞得一頭霧水,但還是小聲提醒道:“大人,時辰不早了?!?p> 云燼也不多言,從袖中取出一塊卷起來的黃布,兀自打開。
尹千繁看著那張黃布,料想這就是凡間皇帝傳令用的圣旨了。
只見云燼沉聲道:“江離接旨。”
尹千繁回想了下凡間的規(guī)矩,接旨好像要下跪來著。
卻見江離站得筆直,梗著脖子看向一邊,顯然沒有下跪的打算。
腦袋隱隱有些作痛,想著江離此前對自己又是跪拜又是磕頭時那么干脆,眼下卻是一副男兒膝下有黃金的樣子。
云燼陰冷的聲音再次重復(fù)道:“接旨。”
見江離依舊沒有下跪的意思,尹千繁趕緊跳出來打圓場,卻又因剛回懟過云燼,不好笑得太燦爛,便端出道長的做派,正色道:“大人不必介意,青畫閣是江湖門派,雖說順了朝廷,但還算不得朝廷之人,不需遵著朝廷的規(guī)矩。”
云燼依舊陰沉著臉,冰冷的目光不摻雜感情的看著江離。
江離被看的后背直冒冷汗,腳步無意識的后退一步。這這國師怎么跟塊冰似的,隨時隨地都能凍死人,實(shí)在危險(xiǎn),離遠(yuǎn)點(diǎn)好離遠(yuǎn)點(diǎn)好。
這樣想著,江離又后退了一步,再后退了一步,最后干脆站在了尹千繁的身后,小聲的嘀咕道:“師祖,我冷……”
尹千繁扶額,一種想一巴掌拍死這個不爭氣的玩意的想法油然而生。
云燼冷笑,不緊不慢的將圣旨卷起來,然后隨意一扔,丟在了桌子上。
“既然如此,那也沒有宣旨的必要了,我便口頭告知你圣上的旨意罷了。”云燼淡淡的說道。
尹千繁一愣,沒料到國師竟如此好說話,回想著他之前的冷漠古怪,眼下這個好說話的男子真的是國師嗎?
云燼三言兩語便講清了旨意。
尹千繁本也對此沒甚興趣,只想著云燼趕緊說完,自己好回仙界一趟。但云燼的話尹千繁也大概聽了個七七八八。大抵就是讓青畫閣去滅了一個門派,那門派的名字沒聽過,應(yīng)該就是個沒甚名氣的小門派,對付起來輕而易舉,所以尹千繁也不擔(dān)心。
云燼此行的目的達(dá)成,便一個字也不愿多說的轉(zhuǎn)身離開。
“還真是惜字如金?!币Х毙÷曕止镜?。又繼續(xù)翹著二郎腿品茶,此前費(fèi)了番口舌,已然有些渴了,這茶水不冷不熱溫度適宜,很合她的意,仰起頭一飲而盡,頓時覺得舒爽了很多。
江離望著空空的茶杯,內(nèi)心一陣疼痛。上好的雨前龍井啊,就這么被一口吞下,也不仔細(xì)品一品,師祖真是暴殄天物。
云燼已經(jīng)走到倒在地上的朱門那里,突然頓住了腳步,回過身來幽幽的看著一臉享受的尹千繁。
“千繁道長不打算跟我回去嗎?”
“?。颗??!被剡^神來的尹千繁這才想起來她如今的身份是國師府幕僚,而不是青畫閣師祖。剛才被江離端茶送水的伺候著,竟迷失了自己,差點(diǎn)露了餡。
忙不迭的放下翹得老高的二郎腿,站起身緊走了幾步?!敖w主的茶太好喝了,貧道只是想著別辜負(fù)了江閣主的一番好意,把茶水喝完再走?!?p> 云燼很給面子的勾了勾嘴角,“千繁道長用心良苦,是在下不識趣了。”
“哪里哪里,大人說笑,說笑?!币Х备尚χ鴳?yīng)和著。
云燼也不再多言,三人一同回了國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