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不愿把自己最虛弱無助的一面毫無遮攔的展示給別人,更何況還是貴為九五之尊的肖策呢。
“好,那我就不出去了,我來那面坐著就好,劉太醫(yī)專心針灸吧?!闭f話間,她便向著離軟榻較遠的小隔間里走去。
到了隔間發(fā)現(xiàn)隔間里也放了一把黃花木做成的躺椅,此刻也實在是乏的沒有一點力氣,竟胳膊倚靠著扶手閉眼假寐了起來。
半個時辰以后,劉太醫(yī)完成了針灸,他本來打算著針灸完了便背著藥箱回去太醫(yī)院。所以便想著去隔間里是去把九歌叫醒來繼續(xù)照顧肖策。
可是隔著軒窗便聽見了躺在躺椅之上的九歌均勻的呼吸聲,終究還是沒有忍心去打擾已經由假寐變成了熟睡的九歌。只是輕輕拿起了藥箱出門轉身去尋來了養(yǎng)心殿手腳利落的宮女。
九歌再一醒來時,已經又是一個小時之后,不過再一醒來時她睡的地方已經從黃花木椅上轉到了本來應該是肖策躺著的軟榻之上。
本來剛起來該是迷迷糊糊的她也一瞬間被嚇得徹底清醒。
哪怕是在夢里她也知道她也知道她睡了許久。還沒有睜開眼的剎那她便在想為什么她睡了那么久的黃花木椅都沒有被硌的混身骨頭酸痛。
再一徹底睜開眼,眼前的局面更加的讓九歌尷尬。
她抬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肖策,似乎是針灸之后便連湯藥也已經喝完,隔了半米多選遠她也已經能聞到湯藥獨有的苦澀氣味。
他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似乎要比平日里還要紅潤一些。如果光光是這些,九歌還不至于太尷尬,
只是他坐在她方才午睡的黃花木椅上,見到她醒了,瞇著眼睛笑著問她醒來了。
真的也是夠了,明明應該是是肖策生病頭痛,而她在照顧肖策。怎么現(xiàn)在這個情況成了肖策再照顧她呢……
他明明剛剛還在頭疼呀!
黃花木椅雖然沒有那么舒服,那怎么說她睡個午覺也還是可以將就的呀!他怎么就真的把軟榻讓給她了……
讓給她也就算了,他還坐著她剛剛躺著的黃花木椅。也難為他還在有些頭疼的情況下吧她從那邊的隔間抱到床榻上了。
軟榻還是很寬敞的,哪怕是他和她一起擠擠也不至于讓她心里這么過意不去啊……
隔了好半響她才抬頭看他,低聲地開了口:“嗯,我醒來了。你還頭痛嗎?要不要再在軟榻上休息一會兒。”
他笑著搖了搖頭,從一旁桌面之上的果盤里給她取了一塊西瓜,橫遞給了她手里。
他用之前都不常有的溫柔口吻慢慢地開了口:“不必了。這幾日你辛苦了。晚上想吃什么?我讓御膳房好好犒勞你一頓晚膳?!?p> 她接過了西瓜,臉也變得緋紅,有些受寵若驚。
她轉了個身斜坐在了軟榻之上,這才啃起了西瓜,低聲地說了句:“謝皇上。不如晚上我們就吃酸菜魚吧?!?p> 好像這樣也挺好的。要他照顧她一時半刻,他也能懂得照顧人的不容易。也就該不會如此去漠視劉太醫(yī)的叮囑了吧。
世間的變動多了去了,恐怕以后終有一日也總有她照顧不了他的一天。他總要學著去處理一些生活中的瑣碎吧……
“好,那今天晚上就吃酸菜魚了。其他的飯就由著御膳房的意思去做吧。今天得記著讓御膳房給熬一些綠豆湯,近些日子太陽實在是毒辣。
中午之事,朕其實一直都想對你說句對不起,大道理再多,朕也該考慮考慮你的感受。
至于今天為什么朕會在御你來時,同朕商量的工匠才剛剛離開沁雅軒,朕之所以一直都沒有同你解釋,也是想給你一個驚喜?!?p> ……
肖策難得如此認真的道歉,他這二十余年的人生里,恐怕這也是他第一個和別人道歉。
她的眼淚都快要流了出來,此時此刻,似乎一切都變得沒有那么重要。兩顆心,只要在一起,又何談什么原諒不原諒呢。
隔了好半響她才整理好了心緒去抬頭看他,低聲地開了口:“你應該早早和我說的。其實今天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也不應該不顧你的面子隨意的去拈酸吃醋?!?p> 說實話,她心里也明白,如果不是王公公說她的頭痛又犯了,恐怕她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去養(yǎng)心殿了。
……
肖策沒有在說話,只是坐到了軟榻上,將她輕輕地摟到了懷里,低聲地開了口:“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四王爺有沒有到了江南,希望他一切順遂吧?!?p> 隔了一會兒,他才突然地冒出了這么一句。但是他心里明白,這一句話其實問的一點都不唐突,他今日已經想了整整一天了。
她的心仿佛被猛然間撞開了一個缺口,接著便是一陣抽痛。她終究不是鐵石心腸吧,哪怕是她對四王爺沒有一丁點的感情,生死關頭,她也不可能不去關心他的安危。
而她這幾日之所以從不提起四王爺,一來是讓肖策寬心,二來也是用默然去麻痹心里的痛。
她也想不出什么華麗的詞藻來安慰他,他真的提起四王爺時,她至多也不過是說上一句“皇上放寬心吧。四王爺一定可以平安歸來的。”
肖策似乎還是沒有抱著多大的希望,可為了讓九歌心里能好受些,還是勉強笑著,低聲地開了口:“希望如此吧。若是明日四王爺還沒有傳來消息,我就該去給四王爺寫封信問問那里的情況了?!?p> 她中午時便到了養(yǎng)心殿,想著安置好了肖策之后,她也不過是去去隔間里小憩了一會兒。
哪怕是她再困乏,也至多不過是誰了一個時辰,現(xiàn)在應該還有幾個時辰才會到日落。此刻她卻已經是饑腸轆轆。
一來是她中午的確是都沒有好好地吃頓午膳,二來,若是現(xiàn)在再不用晚膳,等一會兒肖策就又該像昨天一樣去批閱奏折了。
昨夜吃完晚膳時辰都已經不早了,他都依舊是堅持著把奏折批閱完了,更何況還是今日這么早的時辰呢。
可她實在是不想讓肖策勉強著去批閱奏折了。她害怕他一旦批閱起奏折,便會想高祖一樣很快地便劇烈的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