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滅口
“怎么把他捉來了,沈傾呢?”慕容千羽看了一眼被鐵鏈緊緊鎖住,跪在地上浸了滿身血的慕容千涵,沉聲問溫棨山。
溫棨山漫不經(jīng)心的緩緩說道:“拿來玩玩,沈傾早就送回去了,不過,”他沉思一陣,繼而又道:“他很快又會回來的?!?p> 慕容千羽走到慕容千涵身邊,抓住他的手,卻恍然看見那手腕被鐵鏈勒的一道一道的紅痕,他按在慕容千涵的手腕上,把了把脈,卻感受到慕容千涵的脈象十分凌亂,氣息虛弱。
“小心可別玩脫了。”他淡淡的向溫棨山吐出幾個字來。
“這我怎么敢呢,”溫棨山也朝著慕容千涵走過去,蹲下身來,抬手把他唇角的一絲鮮血抹去,仔細(xì)端詳一陣,悠悠的說道:“這可是送給金樽的大禮?!?p> “大禮?”慕容千羽看著溫棨山,沉聲而問,語調(diào)微揚(yáng)。
溫棨山輕笑一聲,卻沒有回答慕容千羽,而是反問他:“阿甄煉的事情,查清楚了嗎?”
“沒有,”慕容千羽回答說:“而且柔然人,似乎也帶了一份大禮?!彼鋈幌肫鹱约嚎匆姷哪莻€不知道裝了什么東西的箱子。
溫棨山的興致成功的被挑了起來,“放心,魏瑾這么復(fù)雜的案子都查了,這小小的柔然使臣一案對于他金樽來說小菜一碟,不過,我們還是要給他加點(diǎn)料?!?p> 這慕容千涵確實(shí)是一塊燙手的山芋,放在他這玩不好就崩了,倒不如送給金樽。
慕容千羽沒有理會他,阿甄煉和當(dāng)年魏瑾的案子確有關(guān)系,如今突然死了,難道在暗處的人終于出動了嗎。
“柔然人也準(zhǔn)備禮物了,”溫棨山見慕容千羽不說話,又緩緩道:“不如咱們很他做個交換如何?!?p> “交換?”慕容千羽冷聲問。
溫棨山淡淡道:“看看他們給慕容蹇帶了什么禮物。”
慕容千羽冷哼一聲,“已經(jīng)有人盯上他們了,我們來晚了一步?!?p> “不晚,”溫棨山搖搖頭,緩緩說道:“給金樽送上一份大禮,就不晚?!?p> 把慕容千涵牽扯進(jìn)去,此事就不僅僅是兩國使者交流的問題了,而是私通外族,結(jié)黨謀私的問題,慕容蹇的政權(quán)很可能就受到了威脅,況且威脅他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他的兒子,那么這樣一來,他定會讓金樽更是要徹底的查,到時候,又何愁找不到在暗處的人。
慕容千羽沒有理會他,因?yàn)閷τ跍貤ど絹碚f,這不管是朝廷里,還是皇宮中,越亂越好,而對于自己,攪起一番風(fēng)云,也更能把當(dāng)年的背后之人給掀起來,但是也許柔然人箱子里的東西,也已經(jīng)被被盯上了,上次僅僅是死了一個阿甄煉,箱子里的東西還在,這次,又不知道會如何。
事不宜遲,慕容千羽見夜色漸濃,又扭頭看了一眼慕容千涵,便提了劍離開了。
客棧明顯被金樽又調(diào)了些人馬看守住,街上更是一個閑雜人等都沒有。
慕容千羽輕功一躍,站在窗邊,透過窗棱的縫隙,看見三個柔然人坐在里面,都是生面孔,不是交談幾句,然而都是柔然語言,慕容千羽一個字都聽不懂。
他又仔細(xì)朝里面探了探,發(fā)現(xiàn)那箱子放在桌子上,想來應(yīng)是十分重要的東西,怎么會隨意放在外面,慕容千羽不禁有些疑心。
而且這次出使,只有這寥寥幾人,朝中也不過提及,但是這些人又是慕容蹇親自召來的,出了事,竟然把明鏡堂派出來,那慕容蹇究竟是重視,還是不重視。
“有什么動靜沒有?”閣樓之下,金樽緩步走來,沉聲問著守衛(wèi)。
上次被金樽發(fā)現(xiàn),慕容千羽又小心翼翼的足尖一點(diǎn),縱身飛到了房頂,借著飛檐隱了身體,朝下望著金樽。
晚風(fēng)漸起,樓頂之上的風(fēng)聲更是呼嘯,幾乎蓋住了金樽的聲音,況且金樽處事謹(jǐn)慎,說話滴水不漏,慕容千羽只是隱隱約約的聽見了“長公主”三個字。
柔然使臣,關(guān)那癡傻公主何事,慕容千羽有些好奇,慕容亦陽這個人,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被人提起過了。
“好好看著......”金樽沉聲說道:“事關(guān)重大,不得再出任何亂子?!?p> 事關(guān)重大,看來慕容蹇也在頭疼這件事,慕容千羽暗想,也許慕容蹇讓柔然人來軒北的目的是小事,而這個目的被破壞了,就說明,有人要和慕容蹇作對了,這背后,還有玄機(jī)。
幾個時辰過去,晚風(fēng)吹得慕容千羽感到一絲的涼意,然而,暗處人還沒有動手,難道他們只是為了殺阿甄煉?慕容千羽暗想,周圍靜的沒有一絲聲音,屋子里的柔然人已然沉睡過去。
慕容千羽輕輕推開窗子,發(fā)出“吱呀——”一聲,好在并沒有人聽見,他翻了進(jìn)去,既然別人不動手,那就自己搶先一步。
他緩緩朝著桌子走去,腳步很輕,箱子仍然好好的放置在上面,他伸出手,正欲把它打開。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柔然人突然發(fā)了個身。
“什么人?”迷糊中,那個柔然人看見眼前一個黑影,連忙坐起來,警覺的的問。
慕容千羽一驚,正欲拔劍,剩下兩個人也被吵醒,“來人啊!有……”
“咻——”隨著一聲大叫,窗外突然飛過來三支暗器,還沒來得及說完,暗器帶著一陣疾風(fēng),直直刺入那三個柔然的心口,一個不落!
門迅速被撞開,慕容千羽來不及逃走,便被明鏡堂的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又見面了?!蔽輧?nèi)的燈迅速被點(diǎn)亮,金樽那張臉,恍然出現(xiàn)在慕容千羽面前。
慕容千羽長劍出鞘,閃著寒光,他不禁又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箱子,里面,究竟是什么。
“來人?!苯痖讛[了擺手,于是立刻就有護(hù)衛(wèi)上前,但并有要抓慕容千羽的意思,而是把那桌子上的箱子收了起來。
難道,這箱子,僅僅只是為了引誘他們,可是自己與柔然人毫無關(guān)聯(lián),并且也在調(diào)查這件事,金樽又何必抓了自己,給明鏡堂添麻煩。
“跟我走一趟吧?!苯痖桌淅涞目粗饺萸в穑陨洗巫屗芎?,金樽知道這區(qū)區(qū)幾個人攔不住他,倒不如直接讓他自己去明鏡堂。
剩下那三個柔然人,顯然是死了,慕容千羽此時毫發(fā)無損的站在這里,自然是逃不了干系,“這三個人……”
“不是你殺的?!边€沒等慕容千羽說完,金樽就打斷了他,竟為他辯解了一句。
慕容千羽眼中拂過詫異,然而緊閉雙唇,沒有再多說話。
“不過,”金樽如同鷹眼一般銳利的目光中,夾雜這一絲凌厲,“你想要?dú)⑺麄?,而且想要那箱子里的東西?!?p> 慕容千羽微微頷首,那箱子里的東西,見過的人,除了金樽,都已經(jīng)死了。
“你有足夠的動機(jī),也有足夠的實(shí)力,只是被人搶先了一步,”金樽又緩緩說道:“然而這件事,你想了,出現(xiàn)在這了,我就有理由把你帶回明鏡堂。”
好一個強(qiáng)盜邏輯,慕容千羽看著金樽,和當(dāng)年判了魏瑾謀反,簡直一模一樣,然而,那箱子里的東西,現(xiàn)在只有金樽知道是什么了,而那箱子,也只能在明鏡堂放著。
明鏡堂,除了皇宮,應(yīng)是戒備最森嚴(yán)的地方了,慕容千羽想要進(jìn)去,再拿到那個箱子,幾乎不可能。
“金掌司這么熱情邀請,”慕容千羽緩緩收起長劍,“當(dāng)然不能辜負(fù)了你這般心意。”
與其白來一趟,毫無收獲,不如順了金樽的意思,去明鏡堂好好調(diào)查一番。
金樽聽后,漸漸露出一抹不知其意的笑來,盡管他慕容千羽沒有殺那柔然人,但是把他牽扯去,陛下龍顏大怒,定不會放過他,亂臣賊子,應(yīng)當(dāng)是要除盡才好。
他擺了擺手,讓護(hù)衛(wèi)收了柔然人尸體,而那箱子里的東西,也是故意讓柔然人放在桌子上的,為了引來在暗處的人和慕容千羽。
“走吧?!苯痖卓粗饺萸в穑龀鲆粋€請的手勢來。
果然,自己當(dāng)著慕容千羽的面把那箱子收起來,慕容千羽便會跟著他去明鏡堂,可他這一進(jìn)去,就不好再出來了。
慕容千羽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而后微微偏頭,當(dāng)護(hù)衛(wèi)抬著柔然人的尸體從他身邊走過時,剛才光線昏暗,現(xiàn)在接著燭光,他卻恍然看見,扎在他們身體上的暗器,薄如蟬翼,和在樺菏宮射來的,應(yīng)該是同一種,看來這件事,遠(yuǎn)遠(yuǎn)不止表面這么簡單。
慕容千羽被金樽手下的護(hù)衛(wèi)緊緊跟隨著,手上和腳上,都被套住了沉重的鎖鏈,隨著腳步,響起清脆的碰撞之聲。
看來,金樽有意引他去明鏡堂,自己也從了他,主動跟他去,但他仍是不放心,這個人,還真是謹(jǐn)慎,慕容千羽暗想。
剛出了屋子,便有人來報(bào),“金掌司?!?p> 金樽停下了腳步,“何事?!彼谅晢?。
那人有些猶豫,垂下頭,抿了抿嘴,“我們在隔壁的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他突然停下了話語,欲言又止。
金樽蹙了蹙眉,呵斥道:“快說!”
那人咽了一口口水,低聲吐出兩個字來,“太子殿下……”
“什么!”金樽猛的一怔,在察縣死了個宮里的女人,慕容千涵恰巧在現(xiàn)場,如今柔然人死了,慕容千涵怎么又在。
他連忙走過去,卻見那房間的門大敞著,里面,慕容千涵一襲白袍浸血,躺在榻上。
“把他帶回去。”金樽定了定心緒,須臾便冷靜的命令道。
然而他手底下的人卻有些遲疑,不敢上前,“掌司……”護(hù)衛(wèi)猶猶豫豫,不知如何是好,“帶到哪?宮里還是……明鏡堂?”
金樽眉頭緊蹙,又看了一眼慕容千涵,沉默了良久,才緩緩說道:“帶回宮吧?!?p> 慕容千羽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來,看來,溫棨山送給金樽的大禮,這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