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了沙沙聲,我和狄克森齊刷刷轉(zhuǎn)過頭去,看見摩爾全副武裝,他手里舉著一把槍。頭上戴著一頂貝雷帽,耳朵塞著耳機(jī),鼻子底下的大胡子伴隨著他沉重的呼吸而微微顫動著,他的身后跟著十幾位戴著頭盔、穿著防彈衣的警察。
“報告長官?!彼纳砗笈苓^來一個警察,“周圍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很好,你們先進(jìn)入大廈,密切監(jiān)控附近,一旦看到目標(biāo)人物,立即報告,不允許私自處理?!蹦枃?yán)厲地說道,“明白嗎?”
“是的,長官!”所有警察一齊說道,然后快速反應(yīng)鉆入大廈里面。
“局長的效率很高嘛,我們也才剛剛到這里?!钡铱松c(diǎn)著煙斗抽了一口。
“兩位先生,這里的事情我們會處理的,麻煩快點(diǎn)兒離開吧。”摩爾冷冰冰地說道。
“抱歉,我們還需要和嫌疑人好好談一下?!钡铱松淖旖俏⑽⑸蠐P(yáng)。
“談什么?”摩爾的眉頭一皺。
“關(guān)于這起藏尸案的所有一切,局長?!钡铱松嶂X袋笑道,“難道你不打算聽一聽我的推理和他親口供述嗎?”
“這些都是聯(lián)邦警察的事務(wù),還輪不到你們來插手?!蹦栞p聲說道。
“局長,您應(yīng)該知道,你們是沒辦法讓他認(rèn)罪的,刀鋒的案子,歸屬權(quán)是德國警方,如果希爾柯沒有在美國從事過犯罪活動的話,你們是沒辦法把他送上美國的法庭的,那么您也別想從這件案子之中,得到關(guān)于藏尸案的一絲一毫的線索?!?p> 摩爾的臉色突然一變,顯然狄克森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摩爾的秘密,這使得摩爾的心里開始猶豫起來。
“局長?!钡铱松o接著說道,“美國的法律,我想希爾柯應(yīng)該很了解才對,藏尸案的真相他是絕對不會松口的,如果交給德國警方的話,希爾柯完全可以憑借原來組織積累下來的關(guān)系,擺脫掉死刑的判決?!?p> “難道你們就有辦法讓他認(rèn)罪?”摩爾顯得有些猶豫地問道。
“憑借我這張臉,希爾柯會向我說明一切的。”狄克森冷冷地說道,“我想很多人都會這樣,一個死去的人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話,大概率會讓他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崩潰掉,你們只需要在旁邊錄下一切的畫面和錄音就可以了,雖然算不得太好的辦法,但是我認(rèn)為是可以作為證據(jù)鏈的一部分的?!?p> 摩爾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后露出了一抹笑容,顯然狄克森很好地抓住了他的心理。
“成交,但是兩位的生命安全?!蹦栮幊林樋戳丝粗車?,“我是沒辦法保證的?!?p> 摩爾說完之后,從我們身邊經(jīng)過,快速走進(jìn)了大廈之中,我們也緊跟在后面,警方分布在二樓兩間狹小的房間之中,而我們在同一樓層正對著大廈門口的一間有著落地窗的房間里面,一條長長的走廊從樓梯處拐進(jìn)來,盡頭有著三扇門,一扇門打開后就是我們所在的房間,旁邊兩扇正好是警方所在的房間,這樣一來,我們只要守好落地窗,嫌疑人就根本沒辦法逃走的。
那間房間很破舊,地上到處都是灰塵,一踩下去能夠揚(yáng)起半個人高,落地窗前全是碎玻璃,窗簾被卷成一團(tuán)丟在旁邊的沙發(fā)上,從窗戶望出去,前方大概五百米處是一家酒店,那里看起來更加夸張,窗戶上面的墻壁被熏得黢黑,有些窗戶已經(jīng)被封閉住了,像是恐怖電影里面的兇宅。
“味道真大?!钡铱松[著眼睛打了個噴嚏。
我捂著鼻子說道:“我鼻炎快犯了,但愿那個人能夠快一點(diǎn)來?!?p> “老余,等一下你過來這邊跟他打招呼吧?!钡铱松D(zhuǎn)過頭來看著我,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怎么樣?”
“為什么?”我走到了他身旁,探出身子看了一下下面,嚇得我立馬縮了回來,“我這樣的也不像壞人的同伙啊。”
“如果我站在這里的話,那個家伙一看到我,立馬就會逃走的,到時候計劃就破產(chǎn)了?!钡铱松弥鵁煻吩诳罩挟嬃藗€圈。
“這,我也有可能被人看出破綻吧?”我接著說道。
“不會的,放心吧,希爾柯不可能看出什么來,他根本沒有見過你這張臉。”狄克森接著補(bǔ)充了一句,“尤其是你這種人畜無害的臉?!?p> “好吧?!蔽覠o奈之下只好答應(yīng)了狄克森,“那我要怎么做?”
“看見他之后,朝他揮揮手,他看到之后,馬上就會過來這邊的,然后的事情就交給我了?!?p> 狄克森說完之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走到了墻邊背對著大門默默抽起了煙斗,我看著他走開之后,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后走近落地窗前,看著下面的破爛不堪的大廣場,廣場上有幾個生銹的銅像,幾只烏鴉落在它們的腦袋上面拉屎,我看到那些銅像的腦袋上已經(jīng)積累了很多鳥糞,上面甚至長起了幾株雜草。
耀眼的太陽已經(jīng)到了我站著的地方所能夠看見的位置,陽光傾瀉而下,帶給這個陰郁的地方一絲希望,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會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覺自腳底開始升起,慢慢地侵入我身體的每一處肌膚之中,最后甚至使我戰(zhàn)栗了一下。
忽然,耳邊傳來了腳踩在沙子上的聲音,我低頭看去,發(fā)現(xiàn)一個穿著黑色風(fēng)衣的人慢慢地走近大廈,他戴著一頂黑色的軟帽,雖然看不清臉,但是從體格來看,那似乎是一個男人。
他走得極慢,一邊走,還一邊左顧右盼,生怕身后會跟著什么人,每一次腳步的移動看起來就像是在舞蹈一樣,伴隨著他的腳步聲,我仿佛是在看一場舞臺劇,直到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那男人的胡茬先映入我的眼簾,然后才是他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睛。
我沖著他揮了揮手,然后退入他視野所看不見的地方,我從來沒有如此去和一個嫌疑人互動,所以心臟幾乎快跳出了嗓子眼,好在終于不再能夠看到他的樣子,內(nèi)心才平穩(wěn)了一些。
我聽見了他的腳步聲,我猜想他腳上穿著的是一雙硬底的靴子,因?yàn)槟悄_步聲清晰得如同拿著板磚在敲擊墻壁一般,他的步伐開始加快,像是鋼琴家忽然看到了樂譜上一段輕快的音符,他的腳步聲忽然變得清脆,使我一度有些窒息,直到他推開了房間的大門,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
“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嗎?”希爾柯滿臉疑惑地看著我道,然后緩緩地走到了我面前。
“你要找的人是我?!钡铱松剞D(zhuǎn)過臉來。
“是你!”
就在希爾柯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門外早已經(jīng)涌進(jìn)來一大批警察,將他死死地堵在房間中央,帶頭的正是摩爾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