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道長,這是怎么了。”宋枳瞧了眼緊緊閉著的門,問了劉道長一句
劉道長滿腔憋悶正愁無處傾訴,見到宋枳來了頓時便像苦主找到了晴天,指著那扇冰冷無情的門一陣控訴:“宋大人你來評評理,我作為戒心的師傅,戒心受傷了,我進去關(guān)心關(guān)心不是天經(jīng)地義嗎。”
“師傅關(guān)心徒弟,的確是天經(jīng)地義,不過...”
劉道長此時氣的七竅生煙哪還聽得到宋枳后面的那句‘不過’,耳朵里只聽到了他的前半句,心里的幽憤愈發(fā)不可控制起來——“可是戒律那個小禿驢可不像宋大人一樣通情達理,他是德文那老禿教出來的,慣會橫刀奪愛!戒律!”
‘啪啪啪!’門板被劉道長踹的搖搖欲墜,“你給我開門!”
“劉道長?!?p> 劉道長回頭。
宋枳繼續(xù)了上面那句沒有說完的話“你說你是戒心的師傅,可是據(jù)我所知戒心應該是德文大師的徒弟才對,這么多年可從沒聽說過她與清心觀有何淵源?!?p> 劉道長冷冰冰地吐出一聲不屑的冷哼,轉(zhuǎn)過了身神態(tài)倨傲:“那個老禿驢...”他優(yōu)哉游哉的思索了一會,隨后道:“姑且算是我家戒心的二師傅。”
老禿驢、姑且、二師傅,宋枳一哂——看來這位清心觀觀主劉道長與德文大師之間有一段不解之仇啊。
“喂!戒律,你這個臭小子倒是快給我開門啊,戒心——戒心,聽得到嗎,是師傅,師傅從清心觀來看你了,戒心!”
門內(nèi),戒心被門外的動靜吵得緩緩地醒了過來。
戒律不耐煩的瞥了眼大門,暗道:該死的臭道士!隨后扭過了頭摸了摸戒心的頭發(fā),輕聲道:“醒了?”
戒心漆黑的眼珠一轉(zhuǎn),打量了一圈屋子,隨后蒼白起皮的嘴唇動了動:“這是哪兒?!?p> “宋府分給師兄的院子,師兄把你背回來了?!?p> 戒心看了眼屋內(nèi),隨后被門外的吵鬧吸引了目光,幾乎一下子她就認出了那道聲音的主人。
“劉道長來了?”
戒律臉色很臭:“是啊,從皇宮聞著味兒找過來的,屬狗的。”
戒心一下就笑了——師兄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歡劉道長,然而這一笑就不小心笑的有些過猛,一下子咳了起來,咳嗽的時候牙齒又碰到了干澀的嘴唇,嘴唇一下子就裂開了兩道小口子流出了血。
整個人突然從一個能肩抗二百斤大米翻越十座大山的猛男變成了一個易碎品。
“小心些,你剛失了那么多血,悠著點?!苯渎梢贿呌柍庖贿呑屑毜膹呐赃叺乃枵礉窳耸峙两o她潤嘴。
嘴唇被濕毛巾濕潤之后,戒心好受了點,戒律從一旁端來溫水,喝下之后戒心整個人好多了。
“師兄,師傅呢,他沒一起回來嗎。你有沒有幫我跟他求情,他還打不打算追究我搗毀酒窖的事。”戒心慘白的小臉戚戚然的看著戒律。
“呵,你為了救皇后都獻出了自己將近四分之一的血了,他還能說什么?!苯渎蓳]了揮拳頭,惡狠狠的說:“如果他敢追究,師兄就幫你揍他?!?p> 戒心敷衍的瞅了眼戒律沙包大的拳頭,虛著氣兒的笑了幾聲——她沒好意思說他們打起架來被揍的不一定是誰。
門外劉道長越戰(zhàn)越勇似乎跟戒律較上了勁,非要分出個我對你錯。宋枳起初還會在一旁好聲好氣的勸解久而久之發(fā)現(xiàn)這位道骨仙風的劉道長根本就是個倔脾氣,費盡口舌也沒用,只得讓阿武推著自己離開了。
戒心瞅了眼門外:“師兄,讓劉道長進來吧,他在外面…”
“他在外面怎么了?!苯渎纱驍嗨脑?,“是吹不得風還是曬不得太陽了?!?p>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戒心解釋。
“你說,你說什么?你說什么都是護國寺的人,小師妹,你要認清楚我們跟清心觀之間的差距,我們是國寺,是官方認證的天下第一寺,跟清心觀這種野路子完全不是一路,以后離他們觀里的臭道士們遠點,見了他們觀里這個劉道長也別搭理?!苯渎砂阉銎饋?,腰后放好軟墊,讓她靠著墻舒服的坐下。
戒心動了動腰感覺軟和的很,嘆了一口氣:“那好吧,師兄你把那對胎蠱拿出來讓我看看?!?p> 戒律從布袋里掏出來:“都封好了,還看什么,你不是說要下個月是南疆那人的生辰想要去一趟南疆親手送給他么。”
戒心從戒律手里接過一個畫著封印紋路的鐵盒:“肯定親手送給他的,可是昨晚引蠱之時,我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可是當下那般匆忙,由不得我細查。”
說著話的同時戒心打開了鐵盒子,子蠱縮在母蠱身體盤成的小圈內(nèi),兩只都被她催眠過了。
戒律湊近了點,從盒子上空由上而下地俯視:“哪里不對了?!?p> 戒心伸著脖子眼睛距離盒子大概半個拳頭的距離,她看著這兩只,腦海中某個模糊的猜測越來越清晰,可每當她要確定的時候,那個猜測總會像一條調(diào)皮的小魚從她手里溜走,怎么也想不起來。
到底是哪里不對呢,是哪里有種違和感呢…真讓人不安,她總覺得這一點至關(guān)重要…
“別那么較真了,沒什么問題的,你看看你,失血過多還不休息,人家胎蠱折騰了那么久都知道睡會覺,你也給我老實點?!闭f完戒律就想把盒子收回去,讓她好好休息。
戒心神色恍惚,猶有不甘的推開被子:“可我還是覺得有一個細節(jié)被我忽略了,如果能找到這個細節(jié),說不定...”
“呵,蠱蟲有什么細節(jié),不就是身體結(jié)構(gòu)以及毒性么,毒性不用說南疆蠱蟲排行榜第五,劇毒!身體結(jié)構(gòu)么,你也看到了兩只觸角,二十條腿,十六節(jié)身子,一張嘴,渾身深紫色,牙尖嘴利,你說說就它這長相全身上下還能有什么細節(jié)可言?!苯渎砂阉挠谷俗詳_堵了回去,并打趣的在她眼睛前晃了晃食指。
等等!他說什么!
戒心抓住戒律的手指:“師兄,你剛才說了什么?”
“什么說了什么。”戒律懵然。
“就是剛才兩只觸角的那番話?!?p> “哦,我說那兩只胎蠱全身上下都難看的要命,兩只觸角,二十條腿,十六節(jié)身子,一張嘴…”
“就是它!”一道耀眼的靈光從大腦橫穿而過,戒心端起鐵盒子,銳利的視線猶如剝皮抽筋一般將母蠱細細的探查了遍,突然她的瞳孔于某個瞬間陡然放大整整一圈。
一層細密的冷汗不由自主的從手心的毛孔里爭先恐后的冒出來,戒心被自己的發(fā)現(xiàn)震驚到擠壓喉嚨才能出聲的地步,她筆直又驚疑的面對著戒律喃喃“師兄,我們弄錯了,皇后根本不是兇手…”
“什么?”
當某種情況與現(xiàn)實反差過大的時候,人是不會立刻反應過來的——戒律一下子不能將她所說的內(nèi)容與實際情況對應上,不由反問了一句,然而下一瞬他真正參悟那句話的意思之后,汗毛一下就倒豎了起來。
緊接著死寂的空氣里聽他反駁:“不可能,母蠱就藏在皇后心臟里,子蠱后來也被吸引了進去,兩只胎蠱齊齊啃食她的心臟,現(xiàn)在你說她不是兇手,怎么可能!種種跡象表明,皇后就是兇手?!?p> 戒心也不跟他狡辯,把盒子湊過去:“你仔細看看,這只母蠱到底有幾節(jié)肉身!”
肉身?問題怎么回到了肉身這里!
然而戒心的表情是如此的篤定,篤定到戒律不得不按她說的話重新數(shù)了一遍:“一二三四…十四十五…?…!”
戒心沉默的看著他,戒律震驚回望,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第十六節(jié)呢?!”
“第十六節(jié)從來就不在皇后那兒!在真正的兇手那里!皇后只是他用來金蟬脫殼的替罪羔羊!他一直躲在幕后玩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