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喪葬
林彩蛾身穿”斬衰”,拄著拐杖緩慢地走到了棺材面前,點了三根香為趙芳紓的棺木深深地鞠了一躬。
謝林俊穿得是一身緦麻,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了林彩蛾的身后,也拿了三柱短香。
謝林余,謝言庭,謝苒苒,陳姨娘,清一色紫衣跪在了林彩蛾的身后,個人手中掌了二根香。
謝林絮,謝林聚,謝林君,謝林遜,謝秋兒身穿的是齊衰,謝林華也穿得是齊衰,手中各柱一根香。
其他人哭喪的親戚都穿得是緦麻,“斬衰、齊衰、大功、小功、緦麻”,眾人整齊劃一得穿著祠堂跪在柏木制作得棺木面前。
這群人不斷號喪著,道士揮舞著浮柄念叨著經(jīng),這是趙芳紓喪葬的三七禮,今天,若是趙芳紓活不過來,那么就意味著可以釘棺了。
只見謝林華一身齊衰點了三根長煙向祠堂里的佛像跪拜,然后再起身將長煙點到了香爐里,優(yōu)雅地躬身,又圍著棺木轉(zhuǎn)了一圈,他踩上臺階,俯瞰棺木里的女人。
這個女人的面目全非,猙獰地不得了,全身上下燒焦了一樣,殘忍地只剩下軀殼支干。
“夫人??!真是造孽啊,你嫁于我時尚為清貧之身,好日子都未曾和為夫一起過一天,就提早逝去,為夫心疼你,卻已知說這些沒有意義?!?p> 謝林華想到了顧婭茱那身紅衣便覺得心里膈應(yīng)得慌,但是顧婭茱性子本就如此,總是和他闡述她來自青樓,實在不習(xí)慣大戶人家的禮數(shù)。
于是,謝林華便隨她了,反正他已經(jīng)五十歲了,過不了幾年就可以歸西了,顧婭茱也是徐老伴娘了,能在同一個屋檐下的日子不多了,便不會不去珍惜老夫老妻的日子。
最可憐的便是趙芳紓未能與他一起走到白頭,就死于非命。
其實,謝林華也很無奈親人的離世,只不過卻彌補不了什么,彌補又需要多少時間呢?人死不能復(fù)生,他可能這一生再也彌補不了。
“夫人呀,為夫也不知道將什么送給你,這是皇家賜給謝家至尊紅玉,為夫把這個東西送給夫人,望泉下有知,原諒子華,更愿夫人來生能結(jié)善緣,能找一戶好人家好好過日子?!?p> 于是謝林華從手上取下了個玉鐲,這個玉鐲通身血色,泛著锃亮亮的血色,玉鐲的上層又一塊銀色的鐵皮護著,鐵皮上面雕琢著漂亮的花朵。
謝林華將玉鐲拿進(jìn)木棺里,但是他沒有把趙芳紓的手拿出來,再把手鐲竄到她的手腕上,而是把手鐲壓在她的交叉的雙手下面,安寧地讓手鐲躺著。
顧婭茱看見了那漂亮的手鐲,心想:“這個不是要進(jìn)貢給皇上的那一批玉嗎?”
好像看見這個手鐲,顧婭茱就像發(fā)了瘋一樣,但是她還是要沉著冷靜地跪拜著,拿著帕子擦著自己的眼淚。
“夫人,可是好眼力,要不要我把它重新拿出來,給你瞧瞧一下這個東西的好處在哪。”謝林華笑著看著這個玉鐲,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加之他也是做珠寶生意的,從來不曾輕易把這么名貴的東西拿到集市去買,畢竟這是要進(jìn)貢給皇上的,他不會輕易拿出來的,誰知道輕易拿出來就是給這個死女人趙芳紓的。
謝林華看了看趙芳紓的軀干燒焦成這個樣子,和閉月那個死丫頭脫不了干系,可惜閉月已經(jīng)死了,人死不能作證,他真的很疑惑芳紓的死,但是卻無能為力。
既然婭茱想看那塊和田玉做成的鐲子,就成全她,這樣的鐲子其實很少見的,可以說錦國只有那么一只。
謝林華伸手去討要那柄手鐲,卻發(fā)現(xiàn)了,好像什么也扯不動那塊鐲子。
謝林華疑惑,繼續(xù)扯那塊鐲子,那鐲子繼續(xù)被拉扯著,霎時間風(fēng)云變幻。
棺木正在肆無忌憚地翻動著,謝林華驚訝地說道:“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道士看見此景嚇壞了,趕緊念咒,然后將符咒貼在了棺木上,棺木霎時停止了抖動,
“莫不是夫人的魂魄還未離開,老爺可是有什么虧欠夫人的地方?!钡朗孔哌^去,淡然的對謝林華說道。
所有人都望著這變換的天氣,神色凝重,只有顧婭茱緊張地說道:“是那個手鐲?!?p> 所有人都看向那個棺木,謝林華再次走到棺木面前,將手伸進(jìn)去,拿出手鐲子,整個棺木在不斷地顫抖著。
四下的穿喪服的丫鬟和親戚都被嚇到了。
“大夫人,大夫人這是不想離開吶?!?p> “夫人,”謝林華低頭看向棺木,棺木里的腐尸居然活了,她的眼珠子動了一下。
那雙腐尸抓了一下謝林華的手,又放了下去。
“??!”顧婭茱嚇著說道。
謝林華嚇了一大跳,趕緊問道士怎么回事。
道士說:“此番必有因,也許此玉鐲是夫人的心結(jié),因此,放手將玉鐲放給夫人吧,老爺?!?p> “?。 敝x林華撕心裂肺地問道士說著:“請問師父,芳紓還有活著的可能沒有?!?p> 道士雙指貼近趙芳紓的燒焦脖子處貼好,說道:“無氣息,死尸一塊,沒有再復(fù)活的可能了,只是這鐲子給了夫人就不要再要回了,這是對起者的大不敬?!?p> “好。”謝林華含蓄地答道道士。
顧婭茱心想那種場景真的是太嚇人了,果然趙芳紓復(fù)活過來了,真是陰魂不散,但復(fù)活又如何,還不是死尸一具,又跳不起來。
但是,這件事還是停留在顧婭茱的心中,當(dāng)做了陰影般的存在。
謝林華躬身地和道士說道,“師父,還請開始吧。”
“是?!?p> 道士高呼一聲:“封棺啦,謝府趙氏芳紓今三七禮,請孝家親友高鄰瞻仰芳紓遺容云云,何種屬相之人回避,請眾相幫弟兄進(jìn)靈堂幫忙封棺?!?p> 道士燃冥錢一疊,手持一斧頭站在棺材前,大聲念誦咒語口訣;眾相幫七手八腳的用白紙條封帖棺材蓋與棺材兩側(cè)的卯榫縫,再用箍喪篾拴好棺材。
道士念完后,高聲大喊:“發(fā)引,送喪?!?p> 眾人抬起棺材,拉開墊在棺材下的高板凳,移開祭品等。將棺材出靈堂,抬至門外擺好的高板凳上放好,再將棺材縛上龍杠。
“哭?!钡朗扛吆爸?,底下眾人都開始號喪。
“芳紓啊,去世早了,芳紓啊?!?p> “姐姐,怎么這么早就去了呢?”顧婭茱慟哭流涕地嚎。
“夫人,一路走好,”謝林華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著自己的眼淚。
“母親,走好哦?!敝x秋芙甜甜地微笑地說道。
“娘,兒今日到此,是為了見你最后一面,兒知曉娘親泉下有之不會放過那些賤人的,所以,今日,特來辭行,后日便行昆侖帶上六叔為娘和姐姐祈福,來生嫁個好人家?!敝x秋兒恭敬地跪在地上,規(guī)規(guī)矩矩地說著,并且磕頭。
旁邊的謝林遜也裝作磕頭的樣子跪著。
“秋兒,秋兒,”謝秋茶走到了棺木的旁邊,她一襲紅衣,將頭附在棺木上,她嘆了一口氣。
“母親,還好,這世界上還有秋兒記得我們母女倆。”謝秋茶嘆了一口,“那些賤人虛偽的吊唁又是在做什么呢?”
“謝秋兒,你那賤貨姐姐和賤人母親已經(jīng)死了,你個石女又在這里囂張什么,和六叔不倫之戀,真是把叫世人恥笑!可惡心死我了!謝秋兒!”謝秋芙捏著帕子耀武揚威的巧笑嫣然。
她呀,婚事已經(jīng)定了,她和王霖書好事近了,怎么說,她和謝秋茶比賽,還是她贏了。
可不得意嗎?
“你這個爛娼婦得意些什么!你那點兒惡心的事自己不知道是什么嗎?當(dāng)全天下的人都是死的嗎?你那肚子一個月有余了吧!呸!”謝秋兒昵了她一眼,謝林遜“汪”了一聲道。
“賤人!我要你瞎說八道,我要掐死你!”謝秋芙生氣地向謝秋兒掐過去。
“謝秋芙,不得傷我秋兒!”
謝秋茶側(cè)著腦袋,深幽的黑瞳變成絕色紅瞳,手指變成有毒的黑指甲,她微笑地望向那個虛偽吊唁想要掐死秋兒的謝秋芙。
她發(fā)誓和她不共戴天之仇。
道士的鈴鐺突然猛烈響了起來,他身上的桃木劍也有了反省,他感知到有股氣息,他用劍刺向了棺木,大聲呵斥道:“何方妖孽,何方烈鬼,速速化為人形。”
“呵呵呵呵,”被桃木劍割傷了手,滴露出黑血的謝秋茶蒼涼地大笑道:“不過一個小小的道士,也敢吾比力氣,太可笑了吧!哈哈哈哈哈哈?!?p> 這熟悉的味道,這熟悉的聲音,在謝秋芙的耳朵里聽得清清楚楚的,這是那個女人的聲音,她立刻牽制住顧婭茱的手,驚恐地說道:“娘,你有沒有聽見什么熟悉的笑聲。”
“沒有,芙兒,怎么了?”顧婭茱只看見道士的桃木劍和聽見的怒吼,并沒有聽到什么特別的聲音。
“娘,那個女人回來了,她還沒有死?”謝秋芙驚恐地說道。
“小姐說的那個女人是指的誰?”道士疑惑地問道。
“謝秋茶,是她的聲音,她還活著?!敝x秋芙驚恐地跪在地上驚壞了。
所有的親戚和有關(guān)吊唁趙芳紓的人都驚嚇住了。
“秋茶小姐早就死在了去年冬月,過了頭七還不入輪回,便是一等一的烈鬼了!”道士說道:“老爺,此處有惡鬼存在?!?p> “??!”謝林華嚇得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