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兩旁充斥著嘈雜的叫價聲,西莫抱著懷里的東西,被老板恭恭敬敬的送出了店門,西莫大概能夠體會老板的心情,如果她站在老板的位置,有個客人每回都來買上幾百納什耳金幣的東西,她也會對這個客人報以微笑的。
西莫數了數懷里的東西:“三瓶藍火粉,一瓶降溫水,六百株西蘭爾草根……嗯?”
西莫抬起頭,前方的人群傳來遠比街道兩旁吵鬧的聲音,人們團團圍著什么東西,好像看熱鬧時的情景。
不,就是在看熱鬧吧……
西莫擠上前去,幾個官兵拿著手里的紙張,大聲喊著:“皇帝陛下誠招每一位煉金術士來工作,月薪兩個納什耳金幣!”
西莫只聽了一句就沒興趣了,初級煉金師都要背上幾十本書,普通的工作一個月也能得到差不多的薪酬,更何況,西莫光是懷里抱著的東西就值六百多納什耳金幣,她壓根也看不上那點金幣。
正當西莫轉身要走的時候,一個官兵拉住了她:“這位小姐,是煉金術士吧?”
“只是初級的而已?!蔽髂Y貌的笑了笑,她這話沒騙人,她確實只有初級,自從到了卡普雷特這里,她就只考過一次初級煉金師的證而已,而且還是為了來煉金店買東西。
“小姐別開玩笑了,魔法我或許不熟,但煉金術我還是略懂一二的?!惫俦粗髂е臇|西:“光是那個魚火珠就起碼也要煉金術士才能用到,薪資方面……我們可以談?!?p> 這官兵算是走了眼了,唯有這個是西莫給黛佳師姐買的……
“對不起,我沒興趣,還有事要做,失陪了?!蔽髂獟觊_官兵的手,然而下一刻,她就感覺到眼前一黑,身體失去了意識……
……
西莫睜開眼,四周是寒鐵鑄成的墻壁,整個空間狹小的可怕,僅有一張還不夠人伸直身體躺下的床擺在這里。
壓抑,恐怖,這就是西莫對這里的第一印象。
一面墻壁震動了幾下,向外開去,一個拿著紙和筆的男人站在門外,身旁站著幾個官兵。
“這就是今天的最后一個了?”
男人把紙和筆收起來,看了一眼西莫,突然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西莫?”
“嗯?”西莫也終于認出了男人:“布魯?”
“哎呦,兩年不見怎么在監(jiān)獄里看見你了?我看看,還是初級煉金師,連個煉金術都學不好啊你?!?p> 布魯撩開自己的衣服,露出高級魔法師的字樣:“當年你還為了一個第一的名頭去跟摩里恩老師吵了一架,你說你怎么想的,但凡你在皇家學院里努努力,就算不能獲得和我一樣的成就吧,至少也不至于呆在監(jiān)獄吧?”
“如果你來就是為了炫耀你的成就的話,我寧可面對墻壁?!蔽髂獓@了口氣:“難道皇帝陛下補充煉金師是靠抓的?”
“當然不是,高級的煉金師都被請進去喝茶談薪資了,只有你們這樣低中級的煉金師才會被關起來,別說我不幫你啊,你現在趕緊同意,還能少吃點苦頭,兩個納什耳金幣對我來說雖然不算什么,但對你來說已經是很高的薪酬了?!辈剪敼笮χ髂獑柕溃骸澳悄阌钟卸嗌傩匠??”
這話可算是對了布魯胃口,他當即答道:“雖然只是短期的工作,但就憑著我高級魔法師的身份,一個月少說也有三十納什耳金幣,夠你一年的花銷了。”
“三十……還不夠買顆魚火珠的,那玩意最便宜的都得四十多?!蔽髂ゎ^面對墻壁:“行了,你可以走了。”
她這模樣讓布魯感覺受到了侮辱,不過身旁都是下級官兵,他也不好罵的太難聽,只能讓官兵把門關上,吩咐他們不要開門。
整個房間便陷入了寂靜,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
漆黑的墻壁,四處都是寒鐵所制成的牢籠,地方小的連身體都舒展不開,連外面的聲音都聽不到,待在這個地方無疑是一種折磨。
房間因為太過封閉,所以連氧氣也很稀薄,光是待在這個地方就覺得四肢無力,腦袋昏沉沉的,偏偏這個地方還不讓睡覺,甚至連伸直身體都做不到,沒有被子和枕頭,床和墻壁上都是細小的顆粒,倚著還行,頭光是碰上就會被刺激的睡不著,西莫抱著雙腿,把頭埋進臂彎里,然而過了一會就頸椎疼,無論西莫怎么做,這個地方就是難以入睡。
這里無法判斷時間,西莫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覺得很長……很長……好像一場永不會醒來的夢,西莫在這場夢境中掙扎,卻怎么也無法逃離這漫無止境的夢境。
煩躁,永無止境的不安與可怕的距離感混在一起,進而在狹小的空間發(fā)酵成恐懼,西莫感覺全身發(fā)冷,就好像……就好像失去父親的那個夜晚。
年紀尚小的西莫坐在家里,但等到飯都涼了也沒等到父親回來,直到鄰居們第二天找到西莫的時候,她一夜沒合眼,桌上的飯也一點沒動,任憑風雨打在自己的身上,一直在等父親回來。
當知道父親回不來的時候,只有七歲的西莫默默的坐到桌前,吃著早就涼掉的飯菜,混著眼淚一起咽進肚里。
從那時候她就告訴自己,她不再有哭的權利了。
西莫再也忍受不住了,她坐起來,按下墻壁上的按鈕,她要出去。
然而,門并沒有開。
西莫將那個按鈕按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手指都按累了,門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西莫趴在墻壁上,手指仍機械般的運動著。
“讓我出去……”
……
卡普雷特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守門的官兵皺了皺眉頭,伸出武器去攔卡普雷特,還沒等他們說話,卡普雷特就拿出自己特級煉金術士的證明,官兵立刻鞠躬道歉,放卡普雷特進去。
“……”
負責人小心翼翼的看著卡普雷特喝了口茶,討好的問道:“怎么樣?”
“一般?!笨ㄆ绽滋胤畔虏璞骸拔铱锤媸九?,你們似乎在招煉金師?”
“是是是,不過您放心,那兩個金幣的薪酬是給普通煉金師的,您這樣的……薪酬您隨便說?!?p> 卡普雷特謝絕了負責人的好意:“我就直說了,有沒有一個穿著黃色煉金袍的女孩來應聘?”
“呃……”負責人仔細回憶了一下:“煉金袍無非就是灰色和深綠色,黃色的……沒見過,要是見過我肯定記得的?!?p> “那有沒有叫西莫的來過?”
“沒有?!?p> 卡普雷特站起身:“麻煩了。”
“沒關系沒關系,您想來隨時可以來,如果想來應聘的話,還是和之前一樣,薪酬隨便開?!必撠熑诉B忙說道。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由遠而近的傳了過來:“老子是特級煉金術士!你們就給我六百的薪酬?這他媽還不夠我一個煉金造物的價格!”
“霍普?”卡普雷特愣了一下:“你怎么在這?”
霍普也看到了卡普雷特:“你也是來應聘的?我告訴你,趕緊走,他們媽的打發(fā)叫花子呢!”
“我是來找我徒弟的,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p> 霍普皺起眉頭:“黛佳還能看得上這里的薪酬?哦對了,你說咱倆切磋那天的那個小姑娘?低中級的煉金師都是扔監(jiān)獄的,高級以上的才有資格來談薪酬,那小姑娘也就跟你學一年多,怕是連中級煉金師都沒有吧?”
卡普雷特轉頭看向負責人:“皇帝陛下不是說高薪招煉金術士嗎?你們的薪酬是什么意思?”
“呃……”負責人也愣住了,要知道,給煉金師們的薪酬越少,他們能貪的錢也就越多,他們給低價好像是理所應當的才對:“這樣……霍普大師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薪酬您隨便開,怎么樣?”
“兩萬!我告訴你!一分都不能少!少一塊錢我都不干!”
“好好好,兩萬,您先回去吧,明天我們派人通知您?!必撠熑艘豢诖饝聛恚ㄆ绽滋亟又鴨柕溃骸氨O(jiān)獄在哪?”
“在正東方,我這就帶您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正好我也想看看是誰敢關我徒弟?!笨ㄆ绽滋仄鹕砭妥?,負責人連忙追上去:“唉,卡普雷特大師,等等……”
……
“卡普雷特大師,咱有事好商量,我想他們也不是故意的,唉——”
卡普雷特推開了大門,正在睡覺的布魯被驚醒:“誰!”
“你就是監(jiān)獄的負責人?”
布魯見到卡普雷特,立刻就換了一副表情,雖然他不可能再去學煉金術了,但能結識這樣的大人物也一樣益處多多:“我就是負責人,您找誰?我?guī)?!?p> 卡普雷特上前一把抓住了布魯的領子,聲音帶著震懾生靈的回聲:“你將化為煉金——”
“大師!大師?!必撠熑艘话牙】ㄆ绽滋兀骸拔医o您賠不是,他、他是新來的,下這個命令的是我們城主,您放過他吧?!?p> 卡普雷特放開了布魯,后者腿腳一軟跌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有了軟化的跡象。
卡普雷特無視他們向監(jiān)獄的深處走去。
卡普雷特一路越過那些空的牢房,來到了最深處的那間。
寒鐵鑄成的墻壁直接被融化,西莫跪在床板上,嘴里還不停念叨著:“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
卡普雷特一把抱起西莫,負責人隨后追了上來,卡普雷特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后者立刻嚇得不敢動彈。
“告訴你們城主,十日之內,我親自來取他性命?!笨ㄆ绽滋貋G下這樣一句話,抱著西莫離開了。
負責人的雙腿發(fā)軟,但還是掏出一個聯(lián)系器,用魔力激活里面的裝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