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國慶假期,古玩街上熙熙攘攘,人流眾多。來來回回的,很難時刻注意到周圍的情況。
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忽然從人群里沖了出來,懷中抱著一個布袋子,角度刁鉆,直直朝著蘭茵而去。等到蘭茵發(fā)現(xiàn)的時候,中年男人幾乎已經(jīng)撞到她的身上,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小心!”
千鈞一發(fā)之際,卻是程浩看得分明,一把抓住蘭茵的手腕向一側(cè)退去。
“撲通——”
兩人擦肩而過,中年男人收勢不及,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懷中的布袋遠遠飛了出去,發(fā)出一聲脆響:
“咔啦——”
布袋散落開來,露出里面碎成無數(shù)殘片的瓷器。
“??!我的寶貝!”
中年男人如喪考妣,一把抓住蘭茵的腳腕:
“這可是我花三萬元買的趙朝白瓷瓶??!你給我賠!”
蘭茵驚呼一聲。她最討厭的,就是有陌生的異性碰觸自己的皮膚。下意識的想要抽回那條腿,但她的力氣又怎么能跟一個成年男性相比,無論如何掙扎,卻始終無濟于事。
“給我松開!”蘭茵惱怒道。
“休想,你今天要是不賠我的寶貝,咱們誰都別想走!”中年男人就這么躺在地上,任憑地上塵土弄臟衣服也不起身。只是死死抓著蘭茵的腳腕,擺明了要她賠錢。
這人顯然就是來碰瓷的。以她的本事,根本不可能讓其得逞,只是現(xiàn)在,被中年男人油膩的大手這樣抓著,蘭茵只覺得一陣惡心,哪還想得出對策。
中年碰瓷男與漂亮的年輕女生,兩相對比之下,圍觀群眾心中的天平像誰傾斜,自然毋庸置疑。只不過卻沒一個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就這么半近不遠的站在一旁看著好戲。
程浩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走過去伸手抓住中年男人的手腕。
“你想干什么?”中年男人。程浩的模樣實在普通之極,看不出對他有什么威脅。
“松手?!?p> “笑話,你們撞了我,打碎了我的寶貝,還想讓...?。?!”話剛說到一半,中年男子忽然感覺一陣大力襲來,不由慘叫一聲,終于松手。
蘭茵立刻后退兩步,與中年男子拉開距離。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中年男子眼神驚恐,看程浩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一般。
這小子怎么回事?他的力氣怎么這么大?
被程浩抓著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胳膊仿佛被鐵鉗夾住了一般,仿佛骨頭都快要被捏碎了。
“碰瓷也是要有技術(shù)含量的,你這么直白的沖過來,會不會太膚淺了些?”程浩淡淡說道。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中年男人眼神中有些慌亂,卻兀自強撐著說道:
“你們弄壞了我的東西,還對我進行暴力攻擊...華夏難道沒有法律嗎?”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將這里圍了一圈,還有人拿出手機,對著幾人錄像。
程浩皺了皺眉,他可不想因為這件事被人傳到網(wǎng)上,于是提議道:
“這里人多眼雜,要不,咱們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談?wù)???p> 中年男人當(dāng)然不愿意。
他可不相信程浩是好心的跟他談賠償金的問題,恐怕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把他揍一頓才是真的。
“不去,有什么事就在這里說吧?!?p> “真的?”
“怎么,你怕了?”中年男人自以為周圍人多,對方不敢把自己怎么樣,于是臉上露出冷笑:
“你們要是不給我賠償,今天咱們誰都別想走?!?p> “說得好,你最好待在這里不要走動?!碧m茵面若寒霜走了過來。
作為蘭家的獨女,從小到大,還從來沒人敢如此對待她。
在省城,蘭家絕對算得上是赫赫有名。在齊落落這邊,蘭茵是知心大姐。但回到蘭家,她也是受盡寵愛的小公主,從沒受過一丁點的委屈。
“走是不可能走的,你們不給我賠償,這輩子我都不會走。怎么?還想給我買幾個橘子吃?”中年男人有了依憑,說話也硬氣起來。
隨即反應(yīng)過來:“呸呸呸,什么橘子,我說什么玩意兒呢?!?p> 面對程浩投過來的詢問目光,蘭茵搖了搖手機,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喲,怎么著,還想叫人???讓你干爹來賠錢?”中年男人仍然趴在地上,不是他不想起來,而是程浩一直按著他的胳膊,讓他沒辦法起身,只好試圖在語言上找回場子。
“希望你一會兒也能這么硬氣?!背俗铋_始的驚怒,蘭茵一直表現(xiàn)的十分冷靜,這種低劣的言語攻擊,對她是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的。
一陣警鈴的呼嘯聲由遠及近,不大一會兒,幾個身穿制服的警察穿過人群,走到兩人身邊。
程浩有些驚訝,沒想到蘭茵居然會直接報警處理。不過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事情沒那么簡單。
“蘭茵,你怎么來福安了?”其中一個身材高大,面相威嚴(yán)的中年警察問蘭茵道。
林威開始還有些驚訝,這位大小姐不是在省城嗎,怎么突然跑到福安來了不過既然接到電話,肯定不能置之不理,蘭家大小姐這幾個字的分量,他還是十分清楚,當(dāng)即帶人趕了過來。
中年男人有些慌了。
他沒想到,自己隨便找的一個目標(biāo),來頭竟然這么大,看她和那個警察關(guān)系不錯的樣子,就知道今天有可能討不著好了,甚至連脫身都有可能是個問題。
“我就說讓你找個沒人的地方談?wù)劙??你偏不聽,這下舒服了?”程浩嘆了口氣:
“聽人勸、吃飽飯,這么簡單的道理,怎么就那么多人不懂呢?”
中年男人深以為然。
那邊,蘭茵已經(jīng)將事情的經(jīng)過大致說了一遍。從心里來講,他知道蘭家的大小姐不會說謊。但是站在執(zhí)法者這個角度,他必須要按規(guī)矩辦事。
“你放心,這件事情我們一定會調(diào)查清楚的。不過該辦的程序卻是不能少,還需要你配合我們做一下。”
“我知道?!碧m茵表示理解。
“那位是...”林威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程浩接受另一位警員問話的程浩。
阿財藍毛鬧事的那天,前腳程浩剛走,后腳林威就來了,兩人卻是完美的錯開,因此他并不認識程浩。
“嗯...程浩?!碧m茵現(xiàn)在也學(xué)會了程浩的答非所問。主要是她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程浩的身份。
嚴(yán)格說起來,兩個人其實并不太熟,只是因為某種巧合,所以才認識的。
“我問他名字做什么?”林威聽到這個回答之后,不出意外的無語了一下。
“他是落落的同學(xué),今天在古玩街正好碰上的?!碧m茵斟酌著說道。
“落落的同學(xué)...他是一中的學(xué)生?”林威有些驚訝。
“你是一中的學(xué)生?”田文清手中的筆一頓,隨即疑惑道:“一中不是開學(xué)了嗎?”
他的妹妹就在一中上學(xué),因此田文清知道一中的課程安排很緊,這次假期只有兩天,并且昨天晚上就已經(jīng)開始上課了。
“考試作弊,被停課了?!背毯迫鐚嵈鸬馈?p> “...”
“哪個班的?”
“高一十班?!?p> “什么?”田文清差點跳起來:高一十班?不正是他妹妹田雯雯所在的班級嗎?
“田雯雯你認識吧?”
“認識?!?p> “你跟她關(guān)系怎么樣?”
“一般吧?!?p> “那就好?!碧镂那迨媪丝跉猓S即意識到這么說有些欠妥,馬上補充一句:“那就好好學(xué)習(xí)?!敝皇窃谛睦锎蚨ㄖ饕?,等晚上田雯雯回家之后一定要提醒她離這個小子遠一些,不然被他帶壞了怎么辦?
程浩納悶:好好學(xué)習(xí)和關(guān)系好有什么聯(lián)系嗎?
他卻不知道這是華夏特有的國情,家長都會提醒孩子,不讓他們跟學(xué)習(xí)差的人一起玩耍,除了程浩的父母——因為程浩永遠是學(xué)習(xí)最差的那一個。
“我說的都是真的,就是他們把我撞倒的!”中年男人心中慌亂,但仍然死鴨子嘴硬,不停辯解道:
“我花了三萬買的趙朝古董,發(fā)票還在這呢,不信你們看!”
“林哥,有發(fā)現(xiàn)了?!本驮谶@時,一名負責(zé)搜查物證的警員從散落一地的碎片當(dāng)中,拿出一其中一塊,走向林威:
“這是剛剛撿到的,貼在‘瓷器’上的標(biāo)簽?!本瘑T將“瓷器”二字咬的很重,諷刺之意十分明顯。
“我看看。”林威接過碎片,念了出來:“單位:福南省沙河餐具制作公司。品名:白瓷碗。定價:十元——這就是你所說的趙朝古董?”
“這...這...”中年男人瞠目結(jié)舌,他萬萬沒有想到,碗底居然會有標(biāo)簽貼在上面。
事已至此,情況已經(jīng)很明顯了,中年男人涉嫌詐騙罪,被銬上手銬,押上警車。程浩和蘭茵作為當(dāng)事人,簡單做了個筆錄之后,也不需要再去派出所,只是說有事情聯(lián)系。
“哎,我哥他還好吧?”臨別之際,林威忽然問蘭茵道。
“好,好著呢。”提起這個,蘭茵不由撇了撇嘴:
“我爹那里,只要一有什么新物件,你哥絕對是來的最快的那一個。今年這才剛過了九個月,就已經(jīng)拿走三件了,還都是最低價,一分都不肯多給。”
林威哈哈笑道:“誰讓他是你師父呢?”
“不過...”蘭茵語氣忽然低落了下來:
“他現(xiàn)在每天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林威收起笑容,眼中流露出一絲傷感。
“他還是不愿意去醫(yī)院嗎?”
“不愿意,誰說的都不聽,包括我爸在內(nèi)?!?p> “算了,他自己心中有計較,就隨他去吧。行了,我先走了,你走之前告訴我一聲,我這邊有點東西,你幫我?guī)Ыo你師父。”
“行。”蘭茵答應(yīng)下來。
林威他們離開之后,蘭茵轉(zhuǎn)過頭來,發(fā)現(xiàn)程浩正苦著臉跟人打著電話:
“老師,我明天再去學(xué)校行不行?”
“不行!今天下午你就要到我辦公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