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盡,天色漸暗,晚風來襲。在往常,這個時候是村里最熱鬧的時候,到處充滿兒童們追逐打鬧戲耍的笑聲;老人們在榕樹下下棋;婦女們在清泉邊一邊洗衣服,一邊談天論地;有人挑水,有人劈柴,有人牧牛,像鬧市一樣其樂融融。
然而,今天卻是與眾不同的一天;是難以忘懷的一天;更是災(zāi)難降臨的一天。大批苗兵涌入這個寧靜的村莊,肆意掠奪,縱火殺人,面對奮起反抗的鄉(xiāng)民,他們絲毫沒有憐憫之心,是十惡不赦的強盜、匪寇。
在鄉(xiāng)民一個接著一個死于苗兵刀下之后,牌長們逐漸意識到這些村民根本阻止不了苗兵的掠奪,終于聽從盧式忠的提議,引領(lǐng)眾鄉(xiāng)民撤往后山,留盧式忠和李牌長等人帶領(lǐng)一千人斷后。盧式忠等人拼死抵擋苗兵的追擊,用生命爭取時間,好讓其余鄉(xiāng)民們能夠順利撤離。再次身陷敵人重重包圍之中,盧式忠深知這回已是萬劫不復了,橫豎是死,倒不如拼盡全力,多殺一個是一個,激戰(zhàn)之時還不忘回頭沖覃灣等人喊道:“快撤!”覃灣見盧式忠等人為了自己撤退而再次被敵人圍困,于心難忍,提刀便要反殺回去,不料被覃牌長死拉硬拽地拉回去。覃灣萬分焦急道:“父親,他們是為了我們才陷入絕境,我又怎能見死不救!”李牌長道:“糊涂,已經(jīng)死了多少人,你不知道啊。就憑你一己之力,去了也是送死,你乖乖隨我撤退,來日再作打算?!瘪麨衬穆牭眠M這些,死活不肯走,還呼吁其他鄉(xiāng)民往回殺,眾人本就心有余悸,況且其余幾位牌長也加以阻攔,個個默不作聲。覃灣大失所望,但還是堅決殺回去,奈何父親一把牢牢拉住自己。
此時,盧式忠等人已經(jīng)堅持不了多久了,死的死,傷的傷,自己也身負重傷,回頭見覃灣死活不肯走便更加著急了,吼到:“走??!快??!”說著又是揮手又是跺腳的,像是在命令,卻冷不防被一槍深深刺入小腹。盧式忠只覺一陣劇痛,鮮血如泉涌一般從喉嚨里噴灑而出,回頭奮力一揮手中的大刀,劈向了持槍刺傷他的人,那人連人帶槍被劈出五步開外,槍劈斷了,人也被劈成兩半。盧式忠渾身無力,雙腿已軟,順勢轉(zhuǎn)了個三百六十度,長辮隨風晃蕩,劃出一道弧線,單膝跪倒在地;左手握住扎入小腹的斷槍,鮮血順著斷槍不斷地往外流;右手的大刀撐在地上以維持平衡;雙眼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覃灣等人,嘴上的血還在不停的往下滴,嘴唇微微顫抖,喝到:“快…走…啊…”說著雙眼輕輕一閉,便低下了頭,再無動彈。
覃灣眼看著情同手足的兄弟被敵人殺害,自己卻無能為力,心如刀絞,熱淚狂奔,不斷掙脫父親的雙手要前去搭救,幾位牌長情急之下也上來勸解,并將其強行拖走,眾人迅速撤回后山。李牌長等人也終究未能逃出包圍,盡數(shù)被害。
等殺完了李牌長等人之后,苗筒大王見其余鄉(xiāng)民已經(jīng)逃入深山密林之中,便下令不再追擊。苗兵沒有了阻礙,便開始隨心所欲地爭奪起了財物,大搖大擺地闖入民宅把能用的、能吃統(tǒng)統(tǒng)洗劫一空,還放火燒毀了不少房屋。苗兵雖然有所損失,最終還是滿載而歸。
苗兵撤走了,偌大的北宋村只留下一片片火海和遍地的殘骸,往日的喜語歡聲已被熊熊大火燒得煙消云散。
卻說覃灣等人敗逃到了后山。正躲在山上的老弱婦孺?zhèn)兛吹剿麄儌€個垂頭喪氣,沒精打采的樣子,頓時淚流滿面、哽咽不已,紛紛迎上前去抱頭痛哭,有丈夫的抱丈夫;有父親的抱父親;有兒子的抱兒子,更多的是找不到自己的親人,只有往山下眺望,盼望著他能夠跟上來,甚至不惜危險沖下山去尋找,卻被地和幾位牌長攔住了。山下苗兵正在肆意妄為,怎能讓他們下去尋死。
年幼的盧式慎拉著母親的手在人群中穿梭,看遍了所有熟悉的面孔,就是找不到自己的父親和兄長們。問過很多人,大家都只是低頭不語,難以作答。盧式忠又跑去挽著覃灣的手問道:“覃大哥,我父兄他們呢?他們怎么還沒上來?”覃灣摸著盧式慎的頭哽咽道:“他們……他們回不來了!”說著眼淚止瀉而下。其實不用說盧式慎也知道,只是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他多么希望這不是真的,多么希望父親能夠走出來。盧母早已泣不成聲,只覺得天塌了下來,緊緊抱著僅存的兒子,娘倆嚎啕大哭。失去親人的何止是他們一家,所有的家庭都為這場災(zāi)難所破碎,盧式慎失去的不僅僅只是父兄,更是失去了今后的生產(chǎn)力,母親又身體不好,往后的日子就只能靠自己了。
此時,天色昏暗,山下火光沖天,照亮了整個人村莊。眾人望著山下熊熊大火,看著苗兵牽著牲畜,扛著糧袋揚長而去,內(nèi)心滿是悲傷和憤怒……
待苗兵走遠,牌長們這才領(lǐng)著眾人回到村莊,回到這個支離破碎的村莊。一回到村里,村民們有的打水救火,有的為親人尋找尸首,哭天喊地,好不叫人悲傷。就在此時,忽然天降甘霖,澆滅了這場燒得村民流離失所的大火,卻澆不活被苗兵殺害的村民。經(jīng)過了這場劫難,不少村民失去的不僅是親人,就連房子都被燒毀了,從此便舉目無親,居無定所。
盧式慎算是最不幸的一個,房屋被少了一大半,所有親人們到現(xiàn)在還沒發(fā)現(xiàn)一個活口,母子兩人還在冒著大雨滿地摸黑地尋找家人的尸首。由于天色昏暗,大雨淋得一片混亂,不能一眼辨認,得一個一個地翻過來仔細看,邊找邊喊邊哭。雨聲很大,蓋過了村民們呼喚親人的叫喊聲,也蓋過了村民們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地保望著村里一片狼藉,悲痛萬分,雖然自己也痛失愛子,但身為村里的領(lǐng)導人,年邁的他必須堅強,不僅如此還得給鄉(xiāng)親們起到帶頭作用,讓他們看到希望。地保一面安排村民整理尸首,一面叫人找來眾位牌長商議處理后事。原本十八為牌長中,現(xiàn)在能到場的只有十一個人,個個片體鱗傷,臉上寫滿了悲傷。
牌長們個個埋怨鄰村不來救援,其實他們不知道,鄰近的幾個村莊聽到了北宋村發(fā)出槍鑼聲,知道北宋村有難,但能夠想到十有八九是苗兵在作亂,今日來苗兵不斷騷然村莊,沒人敢反抗。他們知道今天是北宋村,過不了多久就會輪到本村,于是也都組織了本村村民前往救援,但都是小村莊,沒有多少人。救援隊從山路趕了幾里路來到北宋村南面幾百米處的山腳下,遠遠望去見北宋村已經(jīng)陷入火海,苗兵連綿不絕,他們沒見過這么大陣仗,個個被嚇得心驚膽寒,望風而逃。
經(jīng)過商議,地保讓牌長們先安撫眾鄉(xiāng)民,等明日再將死去的村民埋葬。當晚,雨下不停,村民們忙到深夜子時,又餓又累。由于村里死了這么多人,幾乎每一家都有人死去,村民都不敢回家,有的則是無家可歸,因此地保讓他們來到了地保家里。直到丑時,雨終于停了,村民們擠在地保家的院子里,哭聲不斷。地保派人到處搜尋食物以及一些干凈的衣服,分發(fā)給鄉(xiāng)親們,但終因食物匱乏,很多鄉(xiāng)民讓兒女們吃,自己卻怕忍饑挨餓。
地保吩咐家里婦人整理出幾間房子,讓孩子和老人先休息。在大人們看了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村里遭遇這么慘烈的劫難,失去那么多人,誰也沒心事睡覺。眾人在地保院子里燃起了一堆大火,大家圍在火堆邊坐著,淚流不止,誰也沒有說話,陪伴他們的只有這一堆燒得吱吱響的篝火。篝火烘干了屋檐下的雨滴,也烘干了他們身上的衣服,卻烘不干他們眼角的淚水。
當晚,眾人在篝火旁待了一夜。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依稀聽到鄰村公雞打鳴的聲音,眾人就起身開始忙碌起來,紛紛為死去的人辦理喪事。地保托人找來道士為村里做法事,超度那些亡靈。經(jīng)過了一上午的忙碌,覃康成跑到地保跟前氣喘吁吁地說道:“地保,經(jīng)過統(tǒng)計,總共死了兩百三十二個人,所有參與戰(zhàn)斗的人都受了傷,重傷的有六十七人,東甲房屋被燒了五十六戶,西甲被燒了十四戶,牲畜和糧食都沒了?!钡乇iL嘆一聲道:“哎!沒想到我北宋村竟遭此大難,趕快安排人手將尸體抬到后山葬了吧,我即刻派人上報官府?!闭f著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經(jīng)過了這一場空前的浩劫,整個村莊猶如臺風過境一般凌亂不堪。盧式慎同母親在鄉(xiāng)親的幫助下終于找齊了父兄的尸首,包括他兩位叔父在內(nèi),盧氏家族失去了八個人,只剩下他和母親兩個人。盧母萬分悲痛已經(jīng)哭昏過去,盧式慎大叫:“娘!娘你怎么了?你快醒醒??!”見母親任憑他怎么遙怎么叫都沒有醒來,以為母親也去世,頓時放生大哭。地保聞訊趕來一看,這才松了口氣,安慰道:“孩子,你娘只是昏倒了,快扶到床上去?!闭f罷叫來一人將盧母攙扶起來,但盧式慎的家距此較遠,眼看已被燒得不堪入目,想必已不能再住,無奈之下只好將其背往地保家去,盧式慎跟在一旁不停地喚著母親。
幾人來到地保家門前,地保道:“快!背到里屋去?!蹦侨藢⒈R母放在了床上,便拜別地保自己忙去了。地??粗R式慎心想,這孩子也怪可憐的,小小年紀就失去了這么多親人,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哎!未免有些同情道:“走吧孩子,讓你娘好好休息一會,我?guī)闳ジ蠹乙黄鸢涯愕麄冊崃税伞!闭f著挽著盧式慎的手往后山走去。按照當?shù)亓曀?,未成年人是不能參與下葬的,但盧式慎家只剩下娘倆了,他母親又已經(jīng)昏迷,只能帶他去了,總不能不知道父親葬在哪。
地保領(lǐng)著盧式慎來到后山腳下,原本雜草叢生的山腳,現(xiàn)已變成一片墓地,遍地插滿白紙。村民們正在忙著給死去的鄉(xiāng)親埋葬,個個披麻戴孝,地保找來兩件孝衣和幾條白布,兩人穿上孝衣,頭上和腰間各綁了一條白布。盧式慎找到父親的墳,一連過去有八座墳?zāi)?,是他父兄與叔父們的。盧式慎跪在父親的墳前痛哭流涕,地保緩緩走過來摸著盧式慎的后腦勺搖了搖頭道:“孩子,節(jié)哀吧!你得照顧你娘好好活下去啊?!?p> 過了良久,地保領(lǐng)著盧式慎回到盧母床前,此時盧已微微醒來,臉色蒼白,盧式慎緊握母親的手親切地問道:“娘,你怎么樣了娘?”盧母望向幼稚子不禁淚眼婆娑,哀道:“扶我起來,我要去看看你爹和兄長他們?!钡乇竦溃骸澳銊倓傂褋恚灰俗邉?,還是先躺著好好休息一會吧!”盧母堅決道:“多謝地保相助,慎兒年幼,如今家已被毀,只剩下我們母子二人,往后還得多多仰仗地保的照顧。今天是我家老爺還有我兒他們下葬的日子,我一定要到墳前祭奠,送他們最后一程?!闭f著不顧一切地爬下床來,跌跌撞撞地扶著盧式慎走出房門。地保只好跟著走出來道:“大家都是一家人,理應(yīng)相互扶持,夫人不必客氣,再說盧家因為維護全村而慘遭此劫,日后如有需要,定當報答。只是以你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恐怕經(jīng)不起折騰?!北R母回頭謝道:“地保無需掛懷,我自己心里清楚?!鞭D(zhuǎn)頭看向盧式慎,“走吧慎兒,帶我去看你爹他們。”望著盧母二人搖搖欲墜的身影慢慢遠離視線,長嘆一聲搖了搖頭,便也跟著走到墳場祭拜死去的兒子。
且說盧母二人來到盧孝廷墳前又是一頓痛哭,焚紙燒香,心里有道不盡的痛苦,不知向何處訴說。炎炎烈日之下,兩人已經(jīng)汗淚難辨,此時墳場哭聲不斷,幾乎每座墳前都有人跪地大哭,一團團冥紙燃燒的青煙籠罩在山間,陰氣沉沉,不知蘊藏著多少亡靈與悲憤,任憑陽光如何曬射,終未散去。盧母二人一連祭奠了八座墳?zāi)?,早已哭干了淚水,直至太陽下山,兩人方才隨眾鄉(xiāng)民離開墳場。
盧母二人回到破舊不堪的盧家大院,院門已破,房屋被燒毀大半,正房和東西廂房被燒得只剩下遍地的瓦礫與灰燼,唯有后屋幾間屋子幸免于難。經(jīng)過一番收拾,盧母已經(jīng)累得筋疲力盡,她已經(jīng)將近一天一夜不吃東西了,此時再也堅持不住了,只覺頭暈?zāi)垦#瑴喩頍o力,倒在地上。盧式慎大叫一聲“娘!”急忙過來攙著母親回到房里,盧母躺在床上摸著盧式慎的臉蛋道:“慎兒,家里沒東西吃了,娘已經(jīng)餓得不行了,你去找隔壁的李嬸,讓她帶你到地里去摘些玉米回來。”由于苗兵大舉進犯,東西被搶個精光,村民們沒了糧食,正好這時節(jié)是玉米剛剛成熟的季節(jié),村民紛紛下地采摘玉米充饑。但盧家是地主,盧式慎不知道自家的地在哪,李嬸一家正是租的盧家田地耕種,盧母只好讓兒子去找李嬸帶路。盧式慎哭道:“娘再忍一忍,我馬上回來。”說罷朝著前門大步而去。
盧式慎急匆匆地來到李嬸家,正好李嬸剛煮了些玉米,便讓盧式慎帶著幾個先回去。盧式慎抱著玉米沖進后屋,發(fā)現(xiàn)母親再度昏厥過去,焦急之下將玉米甩在桌案上,撲向床前哭道:“娘快醒來,有吃的了?!鄙焓置蚰赣H的臉頰已經(jīng)燙得不行,急得不知所措。恰在此時覃灣捧著一團芭蕉葉正趕過來,芭蕉葉里裹著烤熟的野兔肉,他永遠忘不了盧式忠在自己眼前慘死的那一幕,如今盧家只剩下兩個無依無靠的人,知道他們一定很餓,因此剛在山里打來的野兔就烤好送來。覃灣來到盧家門前聽到盧式慎的哭聲,跑到里屋一看,盧母病的不輕,又趕忙找來大夫。
大夫把完了脈,無奈地搖著頭,在盧式慎一再追問之下方才說道:“夫人由于昨晚淋了雨,染了風寒,又一天沒吃東西,現(xiàn)在高燒不退,以她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恐怕……恐怕……”說到這再也說不下去了。覃灣急道:“大夫,無論如何請您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她!”大夫長嘆一聲道:“我行醫(yī)多年,從未見過燒得如此厲害的病人,別說她這般年紀,就算是青壯年恐怕也未必能夠挺得住,老夫?qū)嵲谑菬o能為力啊,我開個退燒的藥方,能不能挺過去就看她的造化了!”盧式慎一聽內(nèi)心滿是驚慌,連忙下跪苦苦哀求大夫,大夫也是無計可施,只留下藥方便離了去。
覃灣按照藥方抓了藥回來煎給盧母喝,一連過了兩個時辰也沒有醒來,高燒仍然未退。又過了一個時辰,盧母才緩緩睜開眼睛,只覺全身發(fā)燙,口干舌燥,卻又動彈不得。掙扎一番發(fā)現(xiàn)盧式忠趴在床邊睡著了,想到自己可憐的孩子這么小的年紀竟受到這等風波,不禁潸然淚下。似乎是她的母愛驚動了盧式慎,盧式慎喜出望外道:“娘!你終于行醒了?!北R母微微點頭道:“慎兒,娘想喝水?!北R式慎端了一碗水給盧母喝下,又喂了她吃點東西,就是不見病情有所好轉(zhuǎn)。當晚,母子二人在淚水中度過了一夜。
從此,經(jīng)此大病,盧母臥床不起,飽受折磨。覃灣三天兩頭跑過來看望,又是送吃又是送喝的照顧著兩人,地保與鄉(xiāng)親也多次前來探望。到了第七天清晨,盧母覺得再也堅持不下了,便喚來盧式慎囑咐道:“慎兒,今天是你父兄他們頭七,娘快不行了,要去和他們團聚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聽好,我床下的箱子里藏有我們家的房契和地契,娘死后,你把它賣了,有了盤纏,你就去慶遠府找你舅舅,我這有一封信,你把信交給他,他會照顧你?!北R式慎一個勁地搖頭哭喊:“娘,我不要你死!”正說著,覃灣剛好送吃的來了,盧母大喜過望道:“多謝沖游這幾日來的照料,我想再求你一件事,萬望你務(wù)必答應(yīng)?!瘪麨车溃骸胺蛉吮M管吩咐,我一定盡力而為?!北R母道:“我想拜托你,我死以后,你把慎兒送到慶遠府宜陽街韓宅交給韓…韓俊英……”說罷閉目而逝,眼淚順著眼角滴在枕頭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覃灣見夫人已經(jīng)斷氣,點頭道:“請夫人放心,我一定辦到?!北R式慎隨之大叫一聲“娘!”
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云影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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