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余猜，這個能在皇后面前說得上話的就是位份僅次皇后的劉貴妃，榮王的生母。

　　皇后還未說話，那宮妃又笑著把目光轉(zhuǎn)到了程嘉余身上，“文安郡主的確是端淑嫻靜，我也常常聽和雯提起，說來文安身邊的丫鬟還曾救過和雯，不知道今天有沒有把那丫鬟帶在身邊？”

　　程嘉余一時還對“文安”這個稱呼有些不適應(yīng)，但也很快反應(yīng)過來，劉貴妃笑著看她，想要得到回應(yīng)的樣子，笑意卻不在眼底。

　　程嘉余忙道，“回娘娘的話，那丫鬟這幾日病著，臣女沒有把她帶在身邊?！?p>　　程嘉余沒有說謊，元喜這些天來了葵水，身體的確不舒爽，她今天只帶了元容一人。

　　劉貴妃點點頭，“這樣啊?！?p>　　也許是先前皇后對舒嬪發(fā)了脾氣，其他別的宮妃都沒有說話，只劉貴妃一人在說話。

　　劉貴妃似乎還想說什么，皇后已經(jīng)冷淡的又開口到，“本宮累了，你們走吧?！?p>　　在場的宮妃們面面相覷，等到劉貴妃起頭道，“既然皇后娘娘累了，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余下的宮妃們也紛紛告辭，魚貫離開，才算清凈下來。

　　皇后冷著臉道，“不知廉恥的老東西?！?p>　　程嘉余不做言語，聽皇后道，“這群人聽聞我今日讓你進(jìn)宮就都趕過來要看?！?p>　　程嘉余有些不解的樣子，一邊的晉嬤嬤解釋道，“郡主上次進(jìn)宮，裕嬪娘娘不懂事冒犯了，娘娘已經(jīng)嚴(yán)懲過了?！?p>　　這是為她出氣？

　　程嘉余道，“多謝皇后娘娘?！?p>　　皇后卻是道，“本是她不懂事，該罰?！?p>　　然后又看了眼程嘉余道，“這次要你進(jìn)宮也是為了給外面的人看看，往后你還需要多進(jìn)宮坐坐?！?p>　　程嘉余低頭道，“是，臣女明白。”

　　皇后沉默了會兒，對晉嬤嬤使了個眼神，屋里的人就都被清走，皇后又道，“如倩說，你是堪用的?，F(xiàn)在的鎮(zhèn)北王府人口單薄，白氏一向軟弱，如倩又跟我一樣老了，以后鎮(zhèn)北王府后院的擔(dān)子還要靠你。王府里和皇宮中，有許多事情還未定下，所以我很多事情不能跟你說清，可既然他們都當(dāng)你是鎮(zhèn)北王府的人了，我也不會見外，你有什么事情也不用跟我客氣。你可懂？”

　　程嘉余早猜測出了一點，眼下被皇后明晃晃的拿到明面上來說，不知道是該因為被看重而感到受驚若寵還是別的，這一次，她抬頭恭恭敬敬道，“臣女明白。”

　　鄭重而擲地有聲，皇后難得的笑了下像是欣慰，只是這笑意很快又收了回去，然后對著程嘉余道，“我這里冷清，也沒什么事情，太后那邊聽說你要來，也叫你去那邊走走，那邊熱鬧，我讓晉彩帶你去?！?p>　　程嘉余看得出來，皇后性子孤冷，不喜鬧，她說一是一，所以也沒有多說漂亮的場面話就告辭了。

　　江初陽現(xiàn)在還在宮中住著，江知元醒后江初陽回過定國公府，只是后面被封為郡主之后，太后和靜太妃就經(jīng)常把她接到宮中小住。

　　這幾天，江初陽正好在宮中。

　　程嘉余到慈安宮的時候，江初陽剛好在小亭子里跟人說話，那人背對著程嘉余，程嘉余微瞇著眼睛認(rèn)出來后面容冷了下來。

　　程嘉余走到亭子前，江初陽卻是心不在焉沒有發(fā)現(xiàn)她，還是對面的人先看到了她。

　　宋思清微微彎起嘴角笑了，“程大小姐？”

　　他頓了下，想起什么事情一樣，又道，“不對，是文安郡主?！?p>　　江初陽這才發(fā)現(xiàn)程嘉余，無意識喊了一聲，“余姐姐?！?p>　　程嘉余點點頭，江初陽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站起身來道，“余姐姐是來請安的吧，太后娘娘剛用了藥在休息，不妨在這里等等？”

　　說著，請程嘉余也進(jìn)了亭子。

　　程嘉余坐定后，對著宋思清問道，“宋公子也是來請安的？”

　　宋思清笑意不減，蒼白的面容散去了幾分陰柔，一派溫潤如玉的樣子，程嘉余眼神掃過江初陽，見她還是心不在焉的樣子才稍稍松了口氣。

　　宋思清道，“我也是來給太后娘娘請安的，只是不巧，所以只好來這里等著了?！?p>　　程嘉余：“原來如此?！?p>　　宋思清仍笑著，看著對面心不在焉的江初陽道，“宋某還沒有好好恭喜過兩位郡主呢，正好府上有一幅鄭清源的真跡，不知道文安郡主有沒有興趣？”

　　程嘉余聲音淡淡的，“宋公子說笑了，不如問問小五想不想要？”

　　宋思清十分驚訝的看了程嘉余一眼，然后才看向了忽然被程嘉余叫到的江初陽，江初陽一臉的懵懂，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在說什么，忙道，“不必了，宋公子還是好好留著吧?！?p>　　宋思清也不在意，歪頭看著程嘉余，“早就聽說文安郡主在陳習(xí)宴時就畫了一幅山水畫，我還以為，文安郡主喜歡?！?p>　　程嘉余道，“當(dāng)時只是覺得路上的風(fēng)景好，沒有想那么多?！?p>　　宋思清點點頭，低頭去品了一口杯中的茶。

　　小亭子里陷入短暫的寂靜，江初陽好一會兒才忽然抬頭問道，“宋公子，什么時候帶我去……成王府？”

　　宋思清笑出聲來，一下子動作太大，叫他又咳了好幾聲，然后才道，“郡主果真是不諳世事，成王如今，還未建府呢。成王身體不好，需要太醫(yī)調(diào)理，獨自出去建府多有不便，皇上仁慈，就讓成王住在了皇宮里?！?p>　　江初陽卻是呆愣愣的看著宋思清，宋思清反倒看了一眼程嘉余，又道，“如果郡主想找成王，我可以給郡主傳話，只是他未必肯見?！?p>　　程嘉余在腦袋里卻翻出自己所知道的有關(guān)成王的一切來，成王身上德佑帝最小的皇子，今年大概二十七八，印象中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娶妻的，前世里也是默默無聞的，景王上位之后也沒有聽說對這個弟弟做過什么。

　　可以說，程嘉余對成王的了解幾乎沒有。

　　她想了想，江初陽似乎并不避諱，然后問道，“小五為什么要找成王殿下？”

　　江初陽嘴角翕動，她不知道從何說起，宋思清沒有講話，程嘉余見她為難，便道，“你若不想說就算了，我只希望你做什么事情都要謹(jǐn)慎，再三思量。”

　　江初陽松了口氣，對著程嘉余語氣真誠道，“余姐姐放心，我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