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余抿著唇?jīng)]有說話,她知道當(dāng)時的方法并不穩(wěn)妥,但那是在她有限的能力里能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了。所以她不后悔,如果鎮(zhèn)北王府也因此懷疑她……
想到這程嘉余腦海里忽然出現(xiàn)了寒山寺里顧明彥陰郁的面容,她搖搖頭。
“我的確是手法生疏,但我問心無愧,也沒必要因?yàn)楹ε骆?zhèn)北王府察覺而心虛?!?p> 宋大公子低頭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宋大公子把程嘉余送到了宮門口,沒想到程家居然派了人在門口等著,細(xì)細(xì)一看居然是程艦延身邊的柴田,柴田小跑著往程嘉余這邊過來,“大小姐,您要回去了嗎?”
程嘉余點(diǎn)點(diǎn)頭,疑惑道,“你怎么在這?”
柴田道,“上完早朝之后老爺就沒有回來過,我在這里等老爺。”
程嘉余驚訝,昨晚程艦延就回來得晚,今日居然還這么忙。
旁邊的宋大公子卻慢悠悠道,“我從太極殿出來時程大人還在述職。這段時間只怕程大人都有的忙?!?p> 見程嘉余面露疑惑宋大公子笑了笑,“程大小姐可能還不知道,御史臺最近要為皇上抓不少蛀蟲,畢竟國庫空虛戰(zhàn)事吃緊,為皇上分憂,想必程大人也很樂意?!?p> 程嘉余看了看宮內(nèi)不遠(yuǎn)處幾道穿著官服的身影中那道十分熟悉的,對著宋大公子道,“多謝宋大公子相送,接下來的路就不必麻煩您了?!?p> 宋大公子看著她,蒼白的皮膚在烈日的照耀下顯露出幾分難得的血色,他笑了下,“嗯,程大小姐一路小心?!?p> 等宋大公子走后程嘉余就上了馬車等一臉憔悴的程艦延上來,程艦延在馬車外面就聽柴田說了程嘉余也在車上,就沒有太過訝異,他坐定之后就按壓著眉心,十分疲憊的樣子,“聽說你今日進(jìn)宮了?怎么樣?應(yīng)該不會出差錯吧。”
程嘉余沒有回答,想著宋大公子走前說的話,“您這兩天在忙著什么?或者說御史臺在忙著什么?”
程艦延閉著眼養(yǎng)神,“國庫空虛急需充盈,想不到及時籌錢的法子了,不知道誰給皇上出了主意,說是收什么議罪銀,深抓在職官員,能翻出重罪的固然是好,翻出點(diǎn)雞毛蒜皮的就往嚴(yán)重了說,想要脫罪的就用銀子來買,這樣一來不僅不會興師動眾,而且還能即使湊到不少。”
至于這個給皇上出主意的人,只怕就是剛剛還站在外面同她講話的那位宋大公子了。
程嘉余覺得程艦延或許知道這位她并不清楚的宋大公子的來歷,于是問了一句,“方才在宮中遇見了一個人,只知道姓宋,宮人們都喊他宋大公子,父親知道是什么人嗎?”
程艦延想了一下就知道了,“應(yīng)該是宋家的那個體弱多病的獨(dú)子?!?p> 程嘉余問道,“宋家?”
程艦延便道,“當(dāng)今太后就出身宋家,宋家的老太爺曾是皇上的師父,皇上還沒登基前太后娘娘還是宮中的一個平凡宮妃,等到皇上登基后,宋家?guī)椭噬险D朝廷立了不少功。當(dāng)今的榮王妃也出身宋家,不過宋家一向自詡清流,在朝的門生倒也眾多,到了這一輩,嫡長一支只就生了一個獨(dú)苗,而且自幼體弱多病?!?p> 程嘉余又問道,“我聽太后的意思,宋大公子或許就是給皇上出主意的人。”
程艦延這才抬眼看向了程嘉余,“宋家的主意?”
程艦延又閉上眼睛想事情去了。
程嘉余試探的問道,“您知道,宋家和西北有什么聯(lián)系嗎?”
程艦延還真知道,“宋家的祖籍在靈州。你以為我閑到去打聽一個宋家的情況?這些都是在靈州聽人說的?!?p> 程嘉余恍然大悟,難怪宋大公子這么快就查到她插手的事情,原來是地頭蛇。想起那日在萬福樓上隔著正弘街兩人對視的那一眼,程嘉余皺了眉,這個人,究竟是從那個時候就盯上了她還是從西北的事情查到她身上?
程嘉余回了程家就開始打聽宋家的這位大公子了。
永樂街宋家算得上是真正的皇親國戚了,不僅太后出身宋家,當(dāng)今奪嫡熾手可熱的人選榮王正妃也出身宋家,不過宋家并沒有當(dāng)今皇后的母家何家的根基深,宋家也只是從德佑帝登基了之后才開始被人記住,不過宋家向來自詡清流,早前嫁了個女兒到榮王府也沒有想到榮王能有如今的造化,如今榮王風(fēng)頭正盛,宋家也沒有借勢或者參與黨爭的意思,因此德佑帝雖然有些忌憚卻還算是信任宋家。
宋大公子名思清,宋家的長房獨(dú)子,自小體弱多病,深居簡出,鮮少有人見過他,不過但凡見過他的人對他的評價(jià)都很高,什么鳳表龍姿、貌比潘安、清新俊逸、品貌非凡將人夸得天花亂墜,宋家的姻親方家的三小姐就對他情根深種,相思成疾。程嘉余回想宋思清那張異常蒼白的臉覺得這些話雖然夸張但是也八九不離十,宋思清擔(dān)得上。
但是程嘉余也打聽出這位宋大公子一些別的傳聞來,比如說,這位宋大公子曾經(jīng)被人看見和一些紈绔混跡在一起,尤其是在一些勾欄瓦舍之地,外界對這種傳聞似乎覺得可信度不高,但是程嘉余回想第一次見這個宋大公子的境況就覺得這事不會太假。
程嘉余摸清對方的來歷,卻摸不準(zhǔn)他是為何而來。
但是十有八九來者不善的。
西北的事情終究是她魯莽了,只是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否認(rèn),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程嘉余現(xiàn)在比較擔(dān)心的是還在西北的陳申等人,陳申來的信說的是,方大力和趙柳決定留在涼州為國報(bào)效,問她是否還需要待在靈州傳遞消息。程嘉余原本是怕西北兵亂想讓他早些回來的,不過很快陳申又來了信說自己也想在西北參軍,望她成全。
程嘉余也只能嘆氣,招了元喜到書房給元喜看了信件,自己在一邊喝茶。
喝的仍然是當(dāng)初程艦延從靈州寄來的茶,此時程嘉余也沒什么心情細(xì)品,她想著陳申一走先前在京城中布置的那些東西就怕沒有人接受,跟陳申一起的趙柳也走了,而陳申走之前舉薦給她的人是她并不熟悉的蕭磊,被她暫時安置在了立陽街的茶鋪里。